第49章

  “我说完他就走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去干什么了,或许是去查当年的事,也或许……我不知道,但是小雨,我没见过他这样。”骆笙说,“我还是有些私心的,我想我应该要和你道歉,但我不希望他一直蒙在鼓里,或许告诉他之后他会非常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饭店外一条长长的河,溪水安静地流淌着,无声无息地流过整片水乡,江城的秋天融化在一片静谧中,大概是纪清雨出去了太久,余悦拿着毯子追过来,披在纪清雨身上。
  “怎么了?小雨老师?纪清雨?”余悦的手在纪清雨眼前晃了晃,她长得好看,眼睛尤其有神,“是不是我刚刚的话有些过了,我觉得你这么好,做的决定也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我刚刚就是八卦一下,你没不开心吧?”
  “没有。”纪清雨又和骆笙说了几句,示意他没关系,反正他在这么遥远的地方,傅寒势力再大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挂断电话,和余悦一起回到包厢。
  吃了蟹和鳝丝,他有点想喝酒,或许只是一杯温酒也不算什么,可他只抿了一口,就觉得有些不适。
  明明这些天孩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怎么忽然又开始闹腾起来,他皱了皱眉,肠胃绞在一起,有些想吐,这下是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借口不适,站起身,先一步告别,余悦想送他,也被他摆摆手拒绝。
  走出门夜色已经低沉,饭店的墙角摆着几盆花花草草,几乎没多少商铺还开着,这里的夜生活不算热闹,行人也稀疏。
  纪清雨低下头,打开手机,他被人八卦了一天,自己身为事件的主人公,居然一无所知,他想要不要把微博下载回来,可又怕自己久违的平静被打破,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有些想林英了,他猛然想起以前的微信号上,聊天记录一直没有清理,他匆匆切回去,幸好有十五天的注销时间,他把所有聊天记录都保存下来,自己靠在路边看了又看。
  中途被弹出来的语音消息打断,纪清雨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几乎有些疑惑不解。
  为什么傅寒要一直找他。
  纪清雨有些无奈,语音电话响了一遍,然后是第二遍,没完没了,让他有点厌烦。傅寒是这样没完没了的人吗?
  他看着早就九十九加的消息,还是没勇气点开,干脆点了删除,把聊天框连带着傅寒的话全部删了。他是个心软的人,但无论别人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想再有半点让步。
  第42章
  虽然看起来绝情。
  纪清雨回家睡着以后, 还是梦到一些往事。
  高三的大课间,纪燃把纪清雨叫出去,两个人聊了会天, 正聊得开心,傅寒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他和纪燃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上课铃响, 纪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一阵,弯了弯唇先行离开。
  在走廊拐角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alpha穿着校服,看起来十分高大,他的校服扣子没扣好, 显得有些散漫, 头发也只是随手抓了抓。
  纪清雨刚想问对方有什么事吗,傅寒的手里就多了一件浅蓝色的挂件, 看起来很昂贵的样子,它像变魔术一般被变出来。
  “这是什么?”纪清雨轻声问。
  “不知道,随便找的。”傅寒也跟着纪清雨放低声音。
  两个人的头凑得很近, 盯着那个小小的挂件,纪清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好吧。”纪清雨默默拿过来,本来想装作不在意,但还是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有什么好珍惜的, 就是个手机挂件而已。”傅寒的声音带着点微不可差的笑意。
  “好漂亮。”一个玻璃做的透明小星星,很奇异地泛着蓝光,纪清雨用指腹反复拨弄, 心里美滋滋的。
  “你有手机吗, 你的微信是多少?”傅寒忽然问,“我最近睡眠不好,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包括你凌晨睡着的时候。”
  “我睡眠也不好……”纪清雨想,干嘛要吵醒他。
  “那就早点打,连着语音睡觉。”傅寒说。
  “为什么,你睡眠不好可以吃药,或者去看医生,我又不会治病。”纪清雨笑了笑,挂件已经攥在手心里,小小的一个硌得手心有点发痛。
  “那你把手机链还我。”
  “凭,凭什么?”纪清雨瞪大眼睛,这个人的脸皮好厚,刚刚送出去的礼物居然还能要回去,“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那跟我语音通话啊。”傅寒捏起纪清雨的下巴,垂眸看着他,傅寒的眼睛很好看,纪清雨觉得被傅寒触碰的地方开始发烫。
  “不要……”
  “为什么?”傅寒松开手,又用小指勾纪清雨的小指,于是从手指处逐渐到心脏,纪清雨的身体开始发烫。
  傅寒太会撩拨。
  “上课了,再说吧。”纪清雨抿了抿唇,浑身僵硬,他跑了,火箭一样。
  “喂,别忘了加我。”傅寒在身后说,声音越来越远。
  纪清雨醒过来,手挡住眼睛,他昨天倒头就睡了,忘记拉窗帘,天刚刚亮起来,冷光刺目。
  他把自己的头用被子包裹住,他讨厌梦到过去,他的后颈在这种阴郁的雨天会有些发冷,一种隐约带着酸胀的疼,大多数时候他已经适应了和这种微妙的不适感长久共存,可今天却格外明显。
  那个挂坠,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纪清雨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拖动自己的身体下床,拖出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从自己少到可怜的行李里翻箱倒柜,可是努力了很久,也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个挂坠,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坐在地上晃了会神。
  窗外的飞鸟扑腾着翅膀。
  江城看起来温和柔软,可是下起雨来比京市还要猛烈,而且衣服总是不干,纪清雨看着院子里的湿湿的衣服,移开视线。
  他以为睡一觉身体就会有所好转,可起床的时候,大脑仍旧昏昏沉沉,浑身都酸软无力。
  他强撑着去医院挂号,这医院环境还不错,明净的窗户,上午人不多,他戴着口罩,在角落独自排队,来医院太多次,这些流程已经像回家一样轻车熟路了。
  大厅里的电视在播娱乐新闻,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总是硬要往纪清雨脑海中塞,似乎在哪里都逃不开。
  纪燃不愧是当红明星,一出事,所有营销号和狗仔都冲了上来,甚至连家门口都有人围堵,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某种特性,他的私生总是很可怕,以前会偷偷躲在门外蹲纪燃回家,现在则升级为咒骂,侮辱,似乎找到了堂而皇之愤怒的理由,纪燃的家门口被泼上油漆,很多人愤怒,那些让他们动容的歌、那个骗子,居然是他们真心实意爱过的。
  娱乐主播播放了一段视频,是纪燃家外的墙壁,被油漆和其他成分不明的涂料糊满。那些刺目的话被打了码,即使这样还是能看出很多不堪的字眼。
  抄袭狗,不要脸,贱货,怎么还不去死……几乎全都是这样的词汇。
  纪清雨把口罩拉得更高一些,他并没有拉黑纪燃,可出事以后,纪燃大概也知道自己手里已经没有了威胁纪清雨的筹码,始终都没有再联系他。
  这一切也不过是对方咎由自取。
  到了叫号,纪清雨走进去,他坐在椅子上,医生先看了看纪清雨的后颈,伤疤变成很浅的白色:“来看腺体?做手术多久了?”
  “不是……”纪清雨有点尴尬,“我怀孕了,来产检的。”
  “怀孕?你没有被标记,怎么怀的孕?”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是怀了。”纪清雨的声音越来越小,“上一个给我诊断的医生说,这种情况也有,就是不太常见。”
  “的确不常见,除非对方能把宫口打开,在你体内成结,基本上还需要多次重复才行。”医生也是个o,一板一眼,完全把这些词当做医疗术语,纪清雨却低着头在心里默念。
  别说了,别说了。
  他的耳朵通红一片,整个人都像熟透的虾。
  医生看他一眼:“呦,小同志,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纯情?快去检查检查,拍了片才能看出来是什么问题。”
  拍完片医生调出电子档案,仔细看过之后,有些严肃地皱了皱眉:“你最近是不是情绪起伏比较大,这一胎不太稳,你知道孩子和母体是绑在一起的,如果你一直心情不佳,忧思过重,对孩子的身体会有影响。”
  “而且,你之前流过产,腺体有伤,强行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或许会对身体不好,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一定要慎重。”医生语重心长,他看着眼前的omega,脸上有遮掩不住的郁气,苍白的脸因为这种沉郁反而多了几分脆弱的漂亮。
  纪清雨低头看他的小腹,他抿了抿嘴,脱口而出:“我,我还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知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你的身体其实没有那么好,你常年过度操劳,又思虑伤身,本身气血就不太足,这个孩子,即使护理得当,可能还是会对你有不小的损伤。”医生再三重复,希望纪清雨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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