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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果傅初雪在就好了。
  第13章 “必须一查到底!”
  酷暑炎炎,傅初雪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抱着磨得平整的冬瓜,摇着折扇。
  微风从水榭拂来,带着草木的清香,白色纱衣半敞,露出冰肌玉骨,面颊因暑热泛红,更添几分艳色。
  焦宝端着药碗,哒哒往水榭跑。
  傅初雪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于天宫炼制的蛊虫是噬心蛊毒发时的食物,平日傅初雪还会服很多药来抵制蛊毒,若早知道蛊毒会提前发作,在卢自明死后就该回延北。
  师傅说要遵循本心,可是他更想活命。
  焦宝说:“城北好多童墓被盗了!”
  傅初雪皱眉,“童墓?”
  焦宝点头:“早夭的小孩都是用瓮棺葬,这几天城北的瓮棺接二连三失踪、有的瓮棺碎了一地,里面的童骨不见了!”
  傅初雪若有所思,“洮坨上月是不是总有孩童被拐?”
  焦宝点头,“买肉的李大妈说,她表妹是洮坨的,上月女儿失踪,官府一直没给消息。”
  “那可有找到孩童尸体?”
  “也没有。”焦宝挠头,“盗墓的不要瓦罐中的珠宝,被掳走的孩童不见尸体……有人推断,盗墓的和掳走孩子的是一伙人,这伙贼人是为了要孩童的骨头!”
  “啪”地一声,折扇掉在地上,傅初雪神色凝重。
  沐川曾说,倭寇用人骨做法器,盗童骨该不会也与倭寇有关吧?
  无论有无关联,这事儿发生在西陲他管不着,发生在延北他就必须管!
  倘若贼人目的真的是童骨,那盗墓定要比抓人容易。
  傅初雪问:“江凌瓮棺可有被盗?”
  焦宝摇头,“没听人说过,应该是没有。”
  傅初雪想了想,说:“洮坨孩童失踪发生在鼎城之前,说明贼人对傅府有忌惮,但又对童骨的需求非常迫切,不得已才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江凌与西陲接壤,富饶程度不下于鼎城,贼人不先盗江凌、先盗都城,有些说不通。”
  焦宝猛拍大腿:“倘若童骨数量不够,贼人八成是不会停。”
  此番是为百姓查案,沐川心系民生,他应当亲力亲为。
  傅初雪当机立断,“随我到江凌走一遭。”
  八月初,江凌知州命人在有瓮棺的居民周围布防,于三日后捉到来偷瓮棺的贼人。
  傅初雪淡淡道:“不说出鼎城和洮坨童骨的下落,便斩。”
  贼人猛磕好几个响头,“草民只是来偷瓮棺,童骨都被其他人运往西陲了啊!”
  看来两地儿童失踪和童骨被盗果然有关联。
  “为何要运往西陲?”
  “因为焦林想要童骨。”
  “焦林是何人?”
  “是富宁郡知州焦宏达的弟弟。”
  哈?才从富宁郡回延北,这又绕回去了?
  傅初雪问:“既然是富宁郡知州要童骨,那你们为何不在西陲就地取材,反而舍近求远?”
  贼人支支吾吾,“因为焦知州怕西陲失踪孩童太多,影响高远王的政绩……”
  “唐志远的政绩不能影响,我父亲的政绩就能影响吗?”
  傅初雪脾气上来,对皇帝都敢能直呼其名,何况一个闲散王爷。
  “焦宏达没尽到知州的义务,还有什么资格在意政绩!”傅初雪眸色森冷。
  焦宝问:“主子要重返西陲?”
  本无意与西陲官员纠缠,可被欺负到家门口了,决不能息事宁人。
  “主子要重返西陲?”
  傅初雪点头,“西陲的人,当然要由西陲处置。”
  不是月初身子不怕颠,再加上九月天气转凉,傅初雪觉着坐马车不似之前那样痛苦了。
  这俩月,傅初雪心中“最痛苦的事”不断刷新,或许再见沐川,就会有新的“最痛苦的事”。
  可怪就怪在,明知痛苦,他还是想去。
  沿途傅初雪经常会想,沐川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喜出望外,还是会冷着脸撵他走?
  怀揣着见沐川的念想,感觉马车的行驶速度都变快了。
  *
  八月初,富宁郡,醉花阁包厢。
  紫檀案几上摆着鎏金酒器,宫灯悬于花树,照的包厢亮如白昼。
  高远王设宴,请内官监佥书潘喜、东厂锦衣卫首领班飞光和东川侯沐川。
  “诸位莅临西陲乃本王之幸,今日只谈风月,不论朝政哈。”唐志远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尚好的羊脂白玉玉佩,凤眼微微上挑,挑出七分笑意三分深不可测。
  潘喜第一个举杯,“高远王好雅兴。”
  班飞光跟着举杯,看向沐川,沐川满上杯中酒。
  唐志远拍了拍手,包厢外琵琶声起,一队身着轻纱的陪酒女缓缓而入。
  “哈哈,美人可要给诸位大人陪好咯,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中年男人进包厢。
  “见过高远王、东川侯、潘公公、班大人。”
  “快快加座。”唐志远拍拍身侧,“今儿个正好宏达有空,本王就把他一起叫来了。”
  来人正是富宁郡知州焦宏达。
  见唐志远与其关系颇为熟络,沐川皱眉,“高远王宴请通倭的知州,于情理不合。”
  “哎呀,不还没定罪呢吗!”唐志远依旧笑着,话语中却有含沙射影之意,“说好了今日只谈风月,东川侯拒绝过本王一次,这次还要拒绝么?”
  潘喜声音尖细,“明天才审案,焦宏达是高远王的朋友,东川侯难道要驳高远王的面子吗?”
  班飞光说:“皇帝重视此案,特地派我等来此三方会审,焦宏达是否有罪还需审过才知。而东川侯直接认定其有罪,难道是不相信我与高远王、不想执行皇帝的‘三方会审’、想要抗旨吗?”
  在座五人,四人蛇鼠一窝,致命三连问,问得沐川哑口无言。
  太祖皇帝年间,有亲王参与贩卖私盐,太祖皇帝将其斩首,此后百年,虞朝未再有亲王以权谋私。
  唐志远能到西陲封王,就说明他不愿参与朝政,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给焦宏达当保护伞?
  唐志远能让他审田建义,说明与私盐案无关;或者是就算审出来与私盐案有关,唐志远也不怕。
  上述推论,沐川更偏向后者。
  暗中之人的势力应远在封王之上,足以撼动朝政,让唐志远难以拒绝,不得不当保护伞。
  所以今日的宴请明面上看是唐志远设的,实际上是高远王背后的人,令司礼监同唐志远一同为他设的。
  意在庭审之前为焦宏达开脱。
  这可就难办了。
  陪酒女满上杯中酒,沐川举杯一饮而尽,“末将无抗旨之意。”
  潘喜得理不饶人,“刚咱家说了一堆,东川侯只回一句,无抗旨之意,就是有驳高远王面子之意了?”
  开局说什么只谈风月,结果却是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陪酒女再次倒酒,众人盯着沐川的酒杯,摆明了要他敬酒赔礼。
  沐川紧握双拳。
  焦宏达举杯劝酒,“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都是朋友。”
  唐沐军十万忠魂死不瞑目,沐川绝不能与通倭的奸佞做朋友!
  正当焦宏达举杯走近,沐川怒发冲冠、即将拍案而起之际——
  “砰”
  梨花木门被踹开,重重砸向两侧围挡,震得围挡上的饰品叮当作响。
  只见颀长身影破门而入,“听闻高远王于此设宴,在下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来人声音很轻,一袭白色云纹锦袍领口微敞,赤金腰带束出劲瘦的腰线,正是傅初雪。
  满座哗然。
  沐川眸色亮了。
  焦宏达以为来人是砸场子的,皱眉道:“既知是不请自来,那这里便没有你的座位。”
  傅初雪摇着折扇,在陪酒女与沐川之间挤出个位置,对陪酒女淡淡道:“劳驾让让。”
  说得非常自然,就像他理应坐在这里。
  陪酒女看向唐志远,沐川率先发话:“让开”,陪酒女被军威震慑,下意识服从命令。
  潘喜阴阳怪气,“有些人呐,认不清定位,偏要坐陪酒位,就算坐下了,也没有你的杯盏啊。”
  傅初雪拿起沐川的杯盏,抿了口酒,淡淡道:“在下延北世子傅初雪,来此是为查案。”
  好不容易攒的局,被局外人搅乱,焦宏达不乐意,“今日是高远王设宴,世子的案,明日再查不迟。”
  傅初雪淡淡道:“一个小小知州三番五次抢话,我和你说话了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傅初雪在这里只能压住焦宏达,焦宏达气得眼珠外突,不敢造次。
  唐志远打圆场,“哎呀,原来是祈安来了,多日不见,竟长得这般标致,本王都快认不出了。来人,快快准备酒杯。”
  潘喜满上杯中酒,皮笑肉不笑,“咱家没见过世子,还望海涵,今日来的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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