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李澈问道:“何事?”
  “陛下,出事了!”
  “进来。”他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赵公公推门而入,此时李澈正闲情逸致坐于茶案,悠闲沏茶,而一头白发身着黯淡素衣的张远达坐于对面。
  “陛下。”赵公公关好门,抹了把汗,急匆匆走到跟前,瞧了眼杵在一旁的外人,犹豫片刻。
  “无妨。”李澈不以为然,神情依旧淡然,“你不是带江湖郎中去侯府给侯夫人施针,治旧疾?”
  他喝了口茶,心笑道:“治好了?侯府什么时候添子?让小侯爷一出世就送往皇宫来,我亲自教导。”
  赵公公:“那个江湖郎中不知对侯夫人做了什么,方施两针,侯夫人口流鲜血倒地,不省人事了!”
  “咣当!”李澈手里的茶盏,脱手,掉到地上,茶水溅湿他金灿灿耀眼的龙袍。
  张远达缓口劲,心下一怔,当即猜测到了苏云青对自己做了什么。上回为骗取柳晴柔饮毒,那小妮子给自己下的剂量不少。她的身子欠缺,一次性解毒伤身,只能慢慢来。余毒未清,这几日他被软禁于宫,就怕有去无回,临走留的课题密集,她为了吃透,估计没少对自己试毒施针……。她不像找死的人,下的剂量应该不大,醒来自己能解,就是突然施针泛了冲,一时乱了内息……
  他靠在一侧,只当听不明此事。
  “死了?”李澈心也慌,他才刚找到方法扳倒萧叙,可不能让他占据主权,翻了身。
  “不、不知。”
  “朕是问那个庸医!”李澈抄起茶盏怒火中烧直接砸到赵公公身上,“你个废物,找来的什么人!!!”
  赵公公吓个半死,咣当跪下,伏地颤抖,“陛下、陛下,那江湖郎中背景干净,没有任何问题啊,和侯爷并无仇怨……老奴、老奴……”
  “死了没有!”
  “侯、侯夫人吉人天相……”
  “庸医!”
  “死、死了!侯爷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杀了,就、就死在我的脚边,断了气。”
  李澈冷静下来,嘴里嘟囔,“死了?”
  “死了、死透了,这下可如何是好,侯爷要、要陛下查明此事……”
  李澈沉默片刻,一直未达,突然转向张远达,将棘手的问题抛过去。
  “老师当初提的这桩婚事,甚是不错。萧叙如今欢喜的很,将那苏家大小姐捧在手心,朕还不想失去要臣。您以为,如何是好?”
  张远达思虑片刻,蹙起眉头。据他所知,萧叙平日镇静如山,失去理智暴躁到当场杀人,怕是背后真出事了,但线下朝中局势不明,还不是起冲突的时候,“侯爷要陛下查清,郎中既然已死,那么就死无对证。”
  李澈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大笑道:“还是老师明智。”
  他大手一挥,“赵公公,你可知晓如何做了?”
  “不、不知。”赵公公脖子一阵拔凉,脑袋哪转的过弯。
  李澈:“背景干净,那就做个不干净的背景,仇杀未遂不就行了?萧叙要交代,你就给他个交代。你个蠢货。”
  “是、是……”赵公公得令紧忙退下,一刻不敢多留。
  李澈瞧了眼要死不死的张远达,“首辅还是调查清楚,想明白了再来找朕。”
  “来人!把首辅送回户部严加看守!”
  ……
  侯府像炸开了锅,前前后后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早前去往衣坊的阿钥听闻,也着急忙慌去医馆捧了一堆药回来,又煎又熬,可惜苏云青看的是毒理,那些复杂的东西,除了张远达和苏云青自己,没人能解。
  阿钥又将万草堂的人请来,仍没有半点用。
  苏云青的血还是不间断往外吐。
  萧叙坐在她的书案边,仔细捧着她那堆书卷看,偏偏那团墨糊了字,他又只得翻些看不懂的书,试图找出来。
  芳兰拿着盆,接苏云青呕出来的血,“糟了糟了,这可怎么办啊。”
  萧叙大发雷霆,一把将书卷挥出去,“把那人给我揪起来!”
  门外的侍从瞬间跪下。
  贺三七跨步从外赶来,“查过了,你下手太猛,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叔这时又带着几个大夫奔入屋中,“少主……”
  几个大夫连看一番,皆是无力摇摇头。
  连万草堂都看不明白的病,那些个江湖大夫哪能看明白。
  萧叙捏了捏眉心,除了张远达无人能看透了,他无奈起身向外走,“我入趟宫,贺三七盯紧这里。”
  贺三七在门前拦住他,“少主,上回担保张大人出来,已经和工部扯上关系了,最近我们查案查的紧,这节骨眼上去……”
  “我说的没听明白?”萧叙斜过眸子,没了往日的纵容。
  贺三七不敢再言,侧了半步退让开。
  “咳——!”
  苏云青最后一口瘀血呕出,脉象居然稳了。
  万草堂的大师兄吼道:“清了清了!脉象清了!”
  周叔见万草堂已能瞧出,松口大气,及时将外人带离,把屋子留出来。
  萧叙欲走的步伐,调转回头,停步在床榻边,瞧着芳兰为苏云青拭去嘴角的血。
  “是何情况?”
  这时,万草堂的弟子才能查出一二。
  “余毒未清,在体内积攒……她怕伤身,自己封过脉象,但郎中医术不高,想治旧疾过于心急领赏,误触她锁的脉,这才一下余毒涌起,身体顶不住,吐血昏厥,待血吐完脉象也没事了,就是毒……还需她自己醒来解。”
  ……
  两日后的深夜,屋外树叶唰唰作响,轻敲着窗沿。
  苏云青醒来时,嘴中泛苦,浑身酸痛,手臂包扎。她恍惚睁眼,爬起身,扭了扭睡僵的脖子。
  遭报应也太快了,才给萧叙下完毒,她自己就中招了。药房迟迟未卖,就是为了自己偷偷养身子,用药自在不易被盯上。才做两幅脉像,这两针下去直接打通,差点没要她的命,养身也功亏一篑,要重头再来。
  屋里没有点灯,银月显着窗棂印在白色飘舞的纱幔上。
  苏云青抬臂撩开纱幔的瞬间,一股阴风与锐利的眼神从书案边直射而来。还没看清坐在书案边披头散发的身影,就已经心下一慌,差点两眼一黑再次背过去。
  她默默把纱幔放下,缩回被窝里,当做无事发生。
  “苏云青。”萧叙略带压迫的嗓音磁性响起。
  苏云青小心翻身闭上双眼,把自己缩成一团。
  下一刻,脊背一阵拔凉,脚步停在床边,纱幔被他的小臂撩起,一双划破暗夜的眼睛咬死在她后脑勺上。
  “要我再喊一遍?没死就转过来。”
  苏云青心中一横,小心翼翼慢吞吞转身,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他,手心不由攥紧被子,生怕萧叙一怒,把她从床上逮起来,丢到外头去。
  而她的另一只手,却躲在床榻中摸索,直到寻出压在底下的两瓶毒,还在并未被发觉,她才舒口气。
  “将军……”
  萧叙小臂垂下纱幔,将两人一同关在床帘中,右手端着一碗早已冷却的药。
  他目不转睛盯着冒出个炸毛脑袋的苏云青,忽然冷笑一声,“苏云青,你好本事啊。”
  苏云青咬紧唇,脑袋乱得很,他发现了?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萧叙便含着口怒火,咬字说道:“本事真大,为了杀柳晴柔,竟不怕死给自己下毒!”
  苏云青闻言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瞬间腰杆都直了,慢吞吞爬起来。
  “我……那个……我若不吃的话,柳晴柔那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吃……”
  萧叙:“那你就给自己下毒?两针下去,差点死了不知道?”
  他站在面前,挡住所有光迹,黑压压一片铺下,像只来索命的鬼。苏云青只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凉薄,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苏云青张口咬了下舌头,“是……意外。”
  是报应啊!
  萧叙:“苏大小姐既然不怕毒,那就把药一起喝了。”
  “……”苏云青不想接,“能不喝吗?我嘴巴苦……”
  话音刚落,他的掌心摊开在她面前,手心里放着一颗早准备好的糖。
  苏云青:“……”
  晚风袭来,吹开纱幔,银月照亮那颗黄纸包裹的糖果。
  她有些意外,试图看清他藏在黑夜中的神情,却探不见半分,只得抬手接过,细嫩的指尖划过他粗糙的掌心,“多谢……”
  “把药喝了。”萧叙强行把药塞她手里,“你还给自己下了其他毒?”
  苏云青药碗停在嘴边,“将军怎么……”
  她想起来了,刚刚他正借着月光,翻找她的毒经,许是都看见了,瞒不住的。
  “不多……”
  “没死就行,桌上还有两罐药,喝完。”萧叙交代一声,甩门而出。
  苏云青皱紧眉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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