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说着,勾起唇角,双眼浅弯,眼底却没有笑意:“你这不肯那不肯,你在宴上与那杨家的嫡子眉来眼去,不是高兴得很?”
  祈宁没想过自己出宫能瞒得住自己身为贵妃的母亲,她想起月下红着耳朵拒绝她的人,道:“杨公子生得多好看啊,合我心意,自然高兴。”
  姜锦觉得她这话分外有趣,捂唇笑得越发厉害:“傻女儿,看男人可不能只看对方合不合心意,也要看看自己合不合对方的意。太子属意杨修禅的妹妹,杨修禅又是太子的伴读,二人的关系可比太子和你哥哥还亲。你是我的女儿,是他们眼里的带刺花,巴巴缠着人家,人家只怕刺一手血呢。”
  她说罢,一个男人含笑开口的声音忽然在殿门外响起:“怎么了这是,这样好的天,大老远就听见母妃与妹妹在争执。”
  姜锦抬眸看向屏风后走近的模糊人影,无力道:“你来得正好,你妹妹犯着糊涂,你且劝劝吧。”
  祈铮大步绕过屏风走进来。他站在祈宁身侧,向姜锦行了个不着调的礼:“问母妃安。”
  姜锦抬了抬手,祈铮随即脚下一软,没长骨头似的席地挨着祈宁身上。
  他将坐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祈宁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他偏头笑着看她冷冷淡淡的脸:“我的好妹妹,母妃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祈铮与祈宁皆长得似姜锦。祈铮一个男人,眼梢含情,歪着脑袋含笑瞧人时,勾人得很。
  祈宁卸了力气,顺势将自己靠近他怀中,闭上眼回道:“没有,是我不好,惹了母妃动气。”
  祈铮漫不经心地捧起祈宁的手,拇指搓着她指甲上红润的蔻丹,问道:“哦?妹妹做什么了?”
  祈宁待祈铮比对姜贵妃时的脾气还温和些,她轻叹口气,解释道:“我昨夜去参加太子举办的宴会,和杨家的公子说了几句话。母妃说我痴心妄想,竟敢肖想杨少爷。想来是我识人不清,才叫母妃不满……”
  她说是自己不好,可话里话外却无悔改之心,也无懊悔之心。
  祈铮听见杨修禅的名字,轻“唔”一声:“杨修禅。杨老将军的孙子,我记得他同我一样,也有个好妹妹,与祈伯璟走得近得很,都快混到床上去了。”
  祈铮说着猛然攥紧祈宁的手,垂着眼,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我亲爱的好妹妹,你不会要弃哥哥而去了吧。”
  祈铮宽大的手掌几乎将祈宁细嫩的手全包握在其中,力道紧得似要捏断她的手骨,可祈宁却似乎不觉得痛,脑袋靠在他胸口,神色丝毫未变。
  她道:“哥哥怎能疑我?我接近杨修禅,自然是为了拉拢杨家。”
  她语气听着有些难过,祈铮猛然松开她捏得发红了手。
  他道:“哥哥自己信你。你心中有哥哥,哥哥比世上所有人都开心。是哥哥不好,妹妹可千万别为此伤心。”
  软榻上的姜锦看了会儿眼前这一出天天看日日见的兄友妹恭的场面,似觉得腻歪到无趣,又合上了眼。
  祈铮安抚完祈宁,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信:“对了,我拦下到几封妹妹让人送出宫外的信,不知妹妹写给谁的,写了这么多?”
  他说着,将信随手扔在茶桌上,桌上还温热的茶水打湿了信封,隐隐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豪放字迹。
  祈宁似并不怎么在意信纸被毁,看也没往茶桌上看一眼。她道:“写给许多男人。杨家的,张家的,何家的,成家的。京中有头有脸又未婚嫁的公子,我都写了。”
  祈铮摇头,认真道:“这可不成,还好被哥哥我拦下来了,不然让人知道,妹妹这一身清誉便坠入泥了。”
  祈宁顺着他:“既然哥哥不喜欢,那我就不书信与他们来往了。”
  反正暂时已不需要了。
  祈铮闻得这话,双手抱着祈宁,亲昵地将脸颊贴在她的发上。
  他眼神冷漠,唇边却带着笑,似极了姜贵妃方才看祈宁的神色。
  不过姜贵妃的眼望着祈宁,而祈铮的眼却是望着桌上被水湿濡了的信。
  他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缓慢道:“宁儿真乖,真希望宁儿能一辈子都这么听哥哥的话。”
  祈宁望着被祈铮抓红的手,没有丝毫迟疑地低声回他:“……好。”
  祈铮勾唇笑起来,眼中凉意却未回温半点。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第99章 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
  用过早膳,李姝菀又叫人支起炉子,慢慢悠悠煮了壶茶喝。
  李奉渊看她磨磨蹭蹭,猜到她不想和自己一同出门,喝了她一口茶便先行离开了。
  李姝菀的确不想和他同路,等他出了门,她才乘马车去书坊。
  李姝菀到书坊时,杨家的马车已停在书坊外,看来杨惊春已经到了。
  刘二将马车停在杨家的马车后,李姝菀下了马车,想了想,同刘二道:“不用跟着,就在这里等我吧。”
  刘二一听,立马摇头:“不行,小姐。”
  刘二跟了李姝菀多年,数次护她周全,李姝菀心里很信任他。
  她以为刘二不放心,笑着道:“我就在书坊,不去别处,不会有事的。”
  刘二得她保证,还是没松口,他面色为难地看着她,挠了挠头发:“可是出门前侯爷特意和我说了,让我跟着小姐。”
  李姝菀闻言一愣。今早李奉渊出门前一直在东厢与她待着,赖着喝了她一杯茶才走,不知道他是何时背着她和刘二说的这话。
  李姝菀如今已不是无力自保的小姑娘。青天白日,皇城脚下,毫无危险之地,她不需要刘二无时无刻地相护左右。
  李奉渊让刘二跟着她,多半是有其他吩咐。
  她稍稍敛了笑,问道:“他还与你说什么了?”
  刘二道:“也没说别的,侯爷说书坊雅俗皆售,除了卖诗赋画作,也偷卖些情词艳曲,难免有别有用心之人混在书坊,叫我注意着些。”
  李姝菀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既如此,那就跟着吧。”
  可等她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刘二,疑惑道:“城中兴起这类淫艳词诗也就是近两年的事,他才回望京,是如何知道的?”
  刘二不明白李姝菀为何突然这么问,他茫然地摇头:“我没问,估计侯爷也是听别人说的吧。”
  李姝菀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不知信没信。
  西北战事结束,将士大多揣着军饷还乡耕种,还有一些留守边疆或调派去往各地,只部分精兵回了望京。
  将士才打了胜仗,这些日军中休假,营里没几个人。
  不用练兵,也不用打仗,李奉渊到了军营,摸清了军中基本情况,便闲得没了事做。
  他步出军营,在辕门处碰上下了朝的杨修禅。
  杨修禅驾马而来,见到他,立刻高声唤道:“奉渊!”
  李奉渊侧目看去,马上的杨修禅满面笑意,一身官服都没来得及脱。
  昨夜宴上杨修禅被祈宁缠住脱不开身,李奉渊见过太子便离了宴回去寻李姝菀了,二人未能得见。
  李奉渊此刻见到杨修禅,亦觉欣喜。
  他迎上前去,杨修禅翻身下马,一把抱住他,又恨又喜地道:“你小子!五年说不回就不回!真是好硬的心肠!”
  李奉渊也笑:“这不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修禅说着,热切地拍了拍他的背:“走!说好了一起喝酒!今日明月楼,我请客!不醉不归!”
  不料他这几巴掌拍下去,李奉渊身体忽然僵了一下,随后缓缓放松下来,伸手推他:“别拍。”
  杨修禅一愣,意识到什么,立马松开他,拧眉上下打量着他,紧张道:“怎么,身上有伤?”
  李奉渊抬手越过肩膀摸了摸右侧的肩胛,道:“一点小伤,无事。”
  李奉渊有多能忍痛杨修禅再清楚不过,杨炳教李奉渊武艺那些年,李奉渊练武时被棍子抽紫了背都没喊过疼。
  杨炳有徒如此,骄傲得很,常在杨修禅面前夸李奉渊年纪轻轻已是一身男子气概,杨修禅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此刻他见李奉渊如此,知道他身上这绝不是什么小伤。
  他站到他身侧,动手扯他后领子,探着头往他肩胛骨处看:“伤哪了?给我瞅一眼。怎么伤的?”
  辕门外还站在值守的士兵,李奉渊一个将军,威严还是不能丢,在士兵面前被兄弟扯着衣服看伤像什么话。。
  他推开杨修禅:“无事,别担心。只是背上被人砍了一刀,回来的路上颠簸,盔甲压着伤,这才没好全。”
  杨修禅不放心:“伤得重吗?”
  战场之上,大刀砍下的伤动辄就是皮卷肉翻,没砍断骨头都算轻伤。李奉渊理了理衣襟,道:“不重。”
  杨修禅看他遮遮掩掩,只当他在强撑,半点不信:“不重你喊什么疼?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看,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