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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她将袖子高高挽至了肘间,露出白净如玉的小臂和手。
  他掀起床帐,看见李姝菀脸朝着里侧,并不看他,像是在生他的气,不过李奉渊执她手时,她却也没躲开。
  李奉渊坐在床边,拿帕子替她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掌,指缝也没遗漏。
  他知她喜净,擦过一遍回屏风后搓干净帕子,折身回来又握着她的手擦了一遍,这才道:“好了。”
  李姝菀还是没说话,她动着手指,轻捻了捻指腹,感觉手掌干净清爽了,手一缩,收回被子里,翻了两圈滚回了床塌里侧。
  李奉渊低笑出声,将帕子随手往桌上一扔,上了床塌,落了下床帐。
  他怕自己又忍不住,没靠李姝菀太近。
  他抓着她酸累的手掌,就这么捧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安静地闭上了眼。
  他唇畔带着笑,低声道:“好梦。”
  第152章 分寸
  分寸
  自李奉渊尝到甜头,每隔三差五的夜里他便要赖在李姝菀这儿宿下。
  每过上几日李奉渊一早便从东厢出来,院里伺候的下人也渐渐察觉出了端倪,但谁都不敢多话。
  宋静知道此事后,最为大惊失色,操心操得隆冬时气上火。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未倚老卖老端着半个长辈的架子到李奉渊跟前去教训他,而是言辞委婉地劝告了李奉渊几句。
  话里话外都叫他克己节制,别闹大了,叫外人知道了,有损李氏名声。
  李奉渊听着宋静的劝告,只当他过于操心,并没多想。
  又几日过去,李奉渊变本加厉,竟然连着两晚都宿在李姝菀那儿,宋静知晓后又劝了好半天。
  人年纪大了,唠叨话叠了一句又一句,李奉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耐心听着。
  白天听完,夜里他随口和李姝菀说起宋静劝他的事。
  年底将尽,江南今年的账册子收了上来,李姝菀正照着灯烛在拨算盘看账本。
  她听得他的话,停了打算盘的手,若有所思地挑着眼尾看他。
  李奉渊看出她有话想说,止了话头,问道:“怎么了?”
  李姝菀看着他那难得糊涂的神色,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没有说出口。
  她收回目光,玉指继续拨着算盘,开口道:“宋叔既然多次劝你,你就该听劝才是。”
  李奉渊热气方刚,听得了劝就有鬼了,当日夜里,他又宿在了东厢。
  做不做什么另说,他如今总要贴着软香温玉才睡得好。
  翌日,李奉渊去军营,午间回来得早,准备和李姝菀一同用膳。
  刚进东厢的门,恰巧撞见府内的郎中在给李姝菀号脉,而宋静在一旁面色担忧地看着。
  李奉渊见宋静神色严肃,心里慌了一慌,快步走近,问李姝菀:“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李姝菀看他眉头皱着,摇头安抚道:“无事,只是宋叔不放心,叫郎中来号一号平安脉。”
  这平安脉前些日才号过,今日又看诊,必然有所原因。
  郎中一番望闻问切,收了腕枕,李奉渊忙问:“如何?”
  郎中语气和缓道:“回侯爷,小姐身体康健,并无碍。”
  李姝菀听见这话,转头笑着看向宋静:“宋叔现下能否放心了?”
  宋静眉头还是未松,他低声问郎中:“小姐的脉象,只跳了一道吧。”
  这话问得委婉,郎中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宋静话中之意,李奉渊听完,也愣了一愣。
  郎中看了眼端庄坐在椅中的李姝菀,回道:“是,只一道脉象。”
  他说罢,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也至少需两三月脉象才会有所变化。”
  宋静一口气未松一口气又提起,他缓缓叹了口气,让侍女送郎中离开了。
  李奉渊看着宋静浇愁的眉眼,总算明白他频频劝他的深意。
  原来是担心他让李姝菀有了身子,弄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主子出来。
  李奉渊今日回来提前让人传了话,说午间要回府用膳。
  宋静这个时候请郎中来,恐怕是故意让他撞见,存着提点他的心思。
  郎中出了门,宋静一脸不放心地看向李奉渊:“侯爷……”
  在宋静眼里,如今的李奉渊已不再是从前的小少爷,他在军营里历练了一遭,风沙刷洗过一身皮肉,如今的他就如从前的李瑛一样,是个威严但但有些粗糙的男人。
  而由宋静看着长大的李姝菀仍是千金贵体,还是个须得爱护宠溺的姑娘。
  和杨修禅一样,宋静也莫名担心李奉渊不小心将李姝菀欺负了去。
  听见宋静叫自己,李奉渊心底蓦然升起半分羞愧之意,他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保证道:“知道宋叔,我有分寸。”
  宋静看他总算把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这才稍微放下心,出门去厨房传膳了。
  李奉渊在李姝菀旁边的椅中坐下,饮了口茶,他想起昨晚李姝菀欲言又止,问她:“你是不是昨晚便知道了宋叔话中之意。”
  宋静叫李奉渊不要闹得外人知晓,而这府中里里外外百来张嘴,宋静一一都看得严,仆从们不敢张着嘴巴在府外乱论主子的长短。
  李奉渊和李姝菀都是聪明人,在外知道避嫌,即便偶尔举止稍密,在外人看来也只是一对情谊深厚的兄妹。
  里外严加防守,如何会闹得叫人知道。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担心李奉渊弄大了李姝菀的肚子,如此便是想瞒也都瞒不住了。
  李姝菀轻轻挑了下眉,无辜道:“宋叔话都讲得这样明白,你还听不懂,我有什么办法。”
  李奉渊没说话,默默端着茶饮。
  李姝菀悠悠靠在椅子里,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神色,道:“不过眼下既知利害,总该听宋叔的劝了吧。”
  李奉渊喝了两口温茶,沉默片刻后,还是那话:“不,我有分寸。”
  第153章 再别
  再别
  冬风涌,霜雪落,十二月的天一日比一日寒。
  十二月中旬,沈回准备离京,回南方与家人过年。
  本来他月初便打算启程,结果被京中权贵邀入门府做客,绊了些时日,这才捱到月中迟迟出发。
  再不动身,怕就赶不上除夕团圆了。
  好友离京,李姝菀与杨惊春为他设了饯别酒,午间在城门处为他饯行。
  沈回的马车在旁边停着,酒前离别话都已说尽,临别时倒相顾无言。
  李姝菀侧目看向柳素,柳素上前,将手中拎着的包袱拿给李姝菀,李姝菀递向沈回:“我知你冬日要走,匆匆让府中的绣娘做了两身毛氅,不大精细,但厚实暖和,你带上,路上御寒。”
  今日天公行善,未降大雪,但风却急。
  一阵接一阵的寒冬邪风,刮得双颊生疼。李姝菀披着裘氅,将自己裹得严实。沈回和杨惊春身子骨强劲些,只穿着一身冬衣。
  李姝菀送的衣裳,倒正好给沈回用上。
  沈回看着李姝菀手中的包袱,愣了一瞬,心中有些动容,面上浮现出了一抹些许羞赧又真诚的笑。
  他不想在离别之际负李姝菀的好意,是以没有推辞,双手珍重地接了过来:“多谢,路上我会好好穿着它。”
  杨惊春见此,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
  其中细珠撞响,些许闷沉,听声音,应是一袋子金珠。
  她看沈回抽不出手,直接将荷包挂在了他的腰佩上:“我不知你缺什么,便替你准备了些盘缠,你路上花。”
  钱财之物,过于贵重,沈回不愿受下,立马就要婉拒。
  杨惊春知他性子耿直,抢先嘱托道:“万一你不幸在途中遇上劫道的匪徒,便把这钱散出去消灾,千万不要以命相抗。你要好好拿着,我这是替你多备了一条小命。”
  她语气认真,沈回忍俊不禁,思索了须臾,才点头应下:“多谢,我定会好好收着这条命,不让劫匪打了去。”
  这一别,再相见不知又是何年。
  沈回将东西放上马车,杨惊春不舍地问他:“阿沈,你过完年,今后还会来望京吗?”
  高天薄云间,孤鸟一声高鸣,托雪远去。
  沈回轻轻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舍但温柔的笑:“应当……暂且不来了。天地高阔,人生苦短,我想去世间的别处看看。”
  细雪轻轻飘落,沈回上马车前,最后看向仍站在原地的二人。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李姝菀身上,似有话想和她说,但最后他却只是冲着二人摆了摆手,担忧道:“回去吧,马上下雪了。”
  二人摆手示意他上车吗,沈回眼角有些湿润,他低下头轻轻擦了擦,钻进了马车。
  车轮徐徐滚动,杨惊春看着沈回的马车逐渐隐入出城的人群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可惜地同李姝菀道:“阿沈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能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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