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霜兰对面的女子,打扮得素雅清丽,目前的身份是某个官员的小妾。组织里面大家都是平级关系,只是大家分工不同,虽说是平级,但是像霜兰这种被女主人养过几年的人更受主人喜欢。两个人喝了一些酒,便告辞了,走前发现账已经结了。
  “谁结的?”她眼神冰冷,厉声质问店小二道。
  “我认识的人,放心,你先走吧。别耽搁了,不然你家老爷要怪罪你了。”
  窦玄戴着斗笠,很有耐心的一直在楼下等着,霜兰出门后撑着伞提着酒壶对着窦玄道:“跟着你心上人的丫鬟,算个什么事情?窦公子若有事,有话直说。”
  窦玄笑道:“姑娘倒是爽快,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事情问姑娘。咱们边走边谈。”
  到了傍晚,因为下雨,小街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窦玄习惯性的让女孩子走在前面。霜兰先开口道:“若是问白青墨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不是。关于白青墨的此人事情,我已经查了很清楚了。再说阿玉早晚要跟我成亲,他在我眼里现在已经不值得深究,也不值得我再去花费功夫。我找你,是为了了解我一个朋友的事情,你不是跟着阿玉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丫鬟吧。”
  “是。”
  霜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知窦公子有何朋友,是我这个卑微的小丫鬟能认识的。不过奉告公子一句,虽然我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是别看轻了任何人。有的人确实比你想象的厉害。“
  可惜窦玄还是傲慢了些,他没有把霜兰的话听进去,不过他傲慢些也正常,白青墨连都没有京城户籍,不是官宦子女,甚至没在书院读过书,下九流的商人而已。要是出席各种宴会,红白喜事,夫妻两个人衣服都穿得不能一样,一个丝绸缎子,一个粗布麻衣。
  “你认识一个叫阿月的人吗?”
  “天下叫阿月的何其多,不知道你认识的阿月是不是我认识的阿月。”
  “姑娘的言行举止很是洒脱,不像一个普通的丫鬟,我想你认识的人就是我的朋友了。她说她叫阿月,好像还认识我哥哥,有过主人,我猜之前身份是奴婢,还知道杭玉淑。我想带她一起回来了,她说她回不去中原,去了就要死,而且她还会蛊毒。”
  霜兰转身,虽然还是面若寒霜般没什么表情,可眼眸出卖不了她内心的震惊,她开口,声音开始发颤,甚至结巴道:“阿月……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是的,阿月帮了我很多忙,我想也帮帮她,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
  霜兰狡猾一笑,她公事公办的脸上难得敛不下笑容。“阿月喜欢你,不然不会帮你的。有真有意思,这么久了,听到她活着的消息很高兴。你见过阿彩吗?”
  “不我没有,她已经去世了。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
  “真是各自有命,能让我知道还有人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她摇了摇头,脸上尽显无奈。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霜兰走在前道:“她和阿彩已经被清理出组织了,她们任务失败了,中了蛊毒,主人给了她们很多金子让她们自生自灭去。这种没有家的人能去哪里?不过找个地方等死。”
  窦玄惊讶道:“她们竟然走了这么远。”
  “要是我,我直接挥霍掉,然后自尽了。她们去北疆,肯定是有原因的,阿月没死,肯定在北疆找到了压制蛊虫的办法。她竟然说过到中原就会死。那你还是听她的话吧,毕竟她中的毒连主人都没办法解开。”
  他很遗憾很失望道:“真的没有解开毒的办法吗?”
  “没有,那东西太邪性了。”
  “既然中原没有仇人,她回不去中原,我想是北疆的风雪保住了她一命。”
  “风雪?!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阿月果然古朴归真,烈火和寒冻才能杀死了这些邪祟的东西。好了窦公子,再多的我也不会多说了,你若再去边境,请告诉她,我还活着。”
  “你叫什么?”
  “阿南,告诉她,我还活着。组织里的人,只要知道对方活着就很安心了。至于组织是什么?你可以去问问你哥哥,看他愿意告诉你多少。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打听,对你而言没有好处。”
  “好,还有一个问题,你是萧迹的人吧,他不会对玉淑做什么吧?”
  “不会,他对你们不感兴趣,他只对你们孩子有兴趣。你儿子照顾得很好,不必担心。”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他。嗯,多谢姑娘了。哪怕徒劳无功,我还是会想办法的,能否问姑娘,阿月中的是什么毒。”
  霜兰将情况如实诉说,便一个跃身上了屋檐,使轻功,很快就消失了,窦玄呆在原地良久,最后拉低了斗笠,喟叹一声,也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另一边等杭玉淑回来,竟然不见白青墨的影子,“他去哪里了?”
  “少爷去铺子上去了吧,要不去田庄上,我们也不知道。”
  杭玉淑冷冷道:“别亲自跟踪我去了。”
  小丫鬟不敢多言,只是帮忙脱下她的外衫,准备热水给她沐浴。
  “他什么时候走的?”
  “您刚走,少爷也就走了。前后脚走的。”
  “果然,他一天天的,盯着我。”
  等杭玉淑沐浴完了,吃完饭,白青墨都没有回来,她有点不安,但是表面上故作不关心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七天后就要走,叫她陪嫁来的丫鬟们准备准备。她只想带几件衣服回家,可就是挑衣服也得老半天。
  杭玉淑带着几个人挑了半天,也挑了三箱衣服,一箱常带的头面首饰,自己带过来的快翻烂的话本一箱,过去一年临摹的字帖一箱,总共五箱子东西。
  “小姐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说实话,我想把自己衣服全带走,感觉之后和离了,衣服留在他这边,心里有些膈应。”一想到白青墨可能拿自己衣服做些龌龊事,就感觉直犯恶心。丫鬟们又不得不再整理出三箱子衣服。她拍拍手道:“八个箱子,凑个双,也挺好的。”
  正整理着,白青墨回来了,见这么大阵仗,他强颜欢笑道:“何日走?”
  “三月二十二。”
  “我都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了,别去跟踪了我,又去跟踪别人去了。“
  “没有,我处理其他事情了,早上阿姐不乐意,我自然不敢了。我老是这么干,阿姐以后要是愿意跟他,心里肯定会膈应的,然后总是会不愉快的。反正我人微言轻,哪怕再不愿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想你难过,你一难过,我心里就不好受。”
  杭玉淑见他真不像知道自己淋雨的缘故,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道:“你知道就好。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阿姐能思虑照拂我半分,我感激不尽,今天一定玩累了吧,我帮阿姐揉揉腿。”
  “嗯。”白青墨半蹲着,当着一众丫鬟的面,给坐在太师椅上的夫人捶腿,关键是他手臂上还有伤。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身上的衣服也淋湿了,湿答答的衣袖紧紧贴在白布包裹着的手臂上。不过土布粗布衣服没有丝绸那般透亮,哪怕淋湿了也不容易让人察觉。
  早上两个人还在吵架,到了晚上,丫鬟们见夫人把当家的少爷当狗来训,大家内心都惊愕住了。
  夫人不像嫁进门的,少爷倒像是入赘的。丫鬟们离着远不知,但是杭玉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土腥味和血腥味。不过她也没开口关心。
  反而白青墨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澡豆香,他开玩笑道:“不是昨日刚洗了,天天洗,也不好,又不是夏日。怎么每次见了他,都要沐浴。”
  杭玉淑试探道:“今天下雨了,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你不知道?主要还是衣服湿了。”
  “可是在屋子里怎么会淋湿?出门不有丫鬟打伞。阿姐心大,若我在,不会让你淋湿的。”
  杭玉淑懒懒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不说这个了。此次回京,你给我爹准备了什么礼。”
  “我也不懂岳父大人喜好,我今日刚买了两坛绍兴黄酒。”
  杭玉淑听到酒这个字,立马放下腿,正襟危坐,她看着他那白嫩白嫩脸又无辜的眼神连带着那对轻颤的睫毛,咽了咽口水,还是轻声道:“别买酒了,买点其他的吧。我爹不喝酒。”
  接下来几天,就是白青墨陪着她去买东西,对于那天他们谈论什么,又去哪里玩了,白青墨一点没提。
  “我以为你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你也要带两箱东西?”
  “哦除了寻常衣物还有一些账本单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是给岳父大人过目的。”
  第一次来这里时,坎坷不安,这次坐船回京,竟然还是相同的心境,看着岸边人渐渐变小,然后消失在视野,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这里看看。杭玉淑感觉这里比京城住起来还是舒坦些。
  白青墨还不知道到了京城,他要面临怎么困境,他不知道的是,杭玉淑回了家,那就是如鱼得水,放虎归山,无法无天。女儿这次回来,杭首辅更是绝了以后要把女儿远嫁的心。不能让她再折腾自己这把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头了。到了京城,小夫妻两个坐在轿子里,白青墨倒想见见京城繁华,可见她脸色阴沉,便不敢掀开车帘,也以为她是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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