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进。”
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拿着材料进来:“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
陈焦看了江忆安一眼,随后拿起报告翻了翻。
过了一会,她笑着看向眼前的女孩:“哦,忘了告诉你,陈强泰和贾游峰昨晚撞在土崖上当场死亡,但刘进科还没死,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说完,她看着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脸上的肌肉略微抖动,但很快恢复正常。
无谓的挣扎。
陈焦将报告往桌子上一放,直勾勾盯着江忆安的眼睛,不容置喙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把他们杀的。”
第56章 枯萎(2)
江忆安直视陈焦,自知眼底刚刚那点情绪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无奈:“警官,我没有杀他们,你刚刚也说了,我和那三个人有过节,而且刘进科这个人很狡猾,如果你们这样问他,他肯定会说是我做的。”
“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都有口难辩。”
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这很符合刘进科平时的做派。
其他两个人都是明面上的拳脚功夫,只有他像是含着剧毒的蛇,咬上一口感觉不到什么,悄无声息间,毒药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陈焦看着眼前女孩真诚的目光,连这个都想到了,甚至还说得有理有据。
她严肃道:“我们警察不会做任何暗示性的话语,会保证所有步骤公平公正地进行,放心。”
江忆安笑了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好。”
陈焦看着她,在心里不禁感叹,一切都很符合正常人的反应,没有刻意伪装的嫌疑,如果她真的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呢,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就如江忆安辩驳,是陈柱气不过,而且没证据的情况下,报假警。
其实这个案子的突破点不在刘进科,而在于江忆安,怎么才能证明是她故意做稻草人害了三个人。
江忆安被她看得发怵,只能笑笑回应。
陈焦:“说说你们那天在玉米地的事,他们为什么要拦你。”
江忆安蜷了蜷手指,这件事……可能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她抬起头,问道:“我可以申请验伤吗?”
“验伤?”陈焦皱眉道。
她显然没想到这次的案件如此棘手,瓦罐村八百年没有出过命案,这下一次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医院生死不明。
对同古县这个小镇来说,不到一天就惊起了滔天骇浪,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一跃成了话题第一,也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关注,上面非常重视,希望能够尽快破案。
这件事棘手就棘手在它到底是刑事案件还是一场意外,平时爱喝酒骑摩托的人偏偏就那晚没喝,至今,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江忆安这个嫌疑人和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刘进科身上。
可办案要讲究公平公正,一切仅凭陈柱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也不能一直关着江忆安不放,最多只能拘留24小时。
……
封闭的房间里,窗帘拉着,头顶的灯把人照得格外亮,像是手术室里的灯,让所有伤口都无所遁形。
这里只有三个人,一位女警察,一位女医生,还有江忆安。
当女孩脱光衣服,站在陈焦面前时,她震惊地看着她,衬衫之下青紫一片,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地方,旧伤没好,便添新伤,结痂的部分已经化脓,整个背部几乎不能再看。
甚至,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她不明白女孩的表情为何如此平静,
“这……”她看着江忆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是谁打的?”
“为什么不报警?”
“怎么自己不处理一下?”
一连三问,已经推翻了她之前对她的刻板印象。
江忆安笑了笑,没说话。
报警有用吗?
有,但是对她来说没用。
她这点伤算不上多严重,如果报警,陈明最多会被拘留几天。
被放出来的后果呢,不用想也知道。
“陈明说没钱给我买药。”
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的镜子,仿佛看到了那天狼狈的自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脸是血,她从玉米地里站起来,将那些人慌张离开的身影留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后脑勺,“被陈强泰用半块青砖砸破流血了。”
她掀开自己的头发,向两人展示已经结痂的伤口。
“被砸之后,我头晕脑胀,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被谁一推,身体向前倾,还没站稳就被贾游峰一脚踹在地上。”
那天傍晚,因为陈万怡的事她一直没有缓过神,刚从校长家里出来,因为一时的松懈,就被三个人盯上。
当时天已黑,是陈强泰率先发现她,二话不说,就拿起脚边趁手的半块青砖,像投球一样朝她砸过来。
江忆安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砸中了后脑勺,陈强泰见自己扔得准,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钻心一疼,身子被迫向前倾去。
身后一阵哄闹声由远及近,贾游峰表情瞬间变得阴狠,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上。
“哈哈,我瞧是谁呢,原来是那个骚货的女儿。”
“呦,上次不是说让我们等着吗?这次还真等着来踹?”
“哈哈,你看她的样子,来打我们啊,好不好笑。”
“姓许的那个老师不是喜欢她吗,可真是瞎了眼,难不成你也是同性恋?”
“你把她找来,让我们玩玩就放过你。”
江忆安攥紧拳头,从地上猛地站起来,发狠似地扑向离他最近的贾游峰。
贾游峰显然没想到江忆安会这么大胆,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抓着一起往那块青砖上倒去。
脑壳与青砖碰撞,发出一声闷哼。
“我操,疼死我了,快把这疯娘们弄开!”贾游峰气急败坏地说。
陈强泰见状,立刻冲过来,拉着江忆安的双腿就往玉米地里拖。
……
毫无遮挡的房间内,江忆安透过镜子指着背后化脓的伤口:“这些是陈强泰把我拖进玉米地的时候,后背划到了地上的啤酒瓶碎片,我的衣服也被划破了。”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往玻璃碎片上拖,他们看到血会感到兴奋。”
“那天,陈强泰他爸陈柱也在场,但是他并没有阻止。”
……
贾游峰没想到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给扑倒,自尊心瞬间受损,从陈强泰手里接过江忆安的另一只脚,一起拉着她往玉米里拖。
“嘶——”
江忆安身体失去支撑点,毫无反抗的余力,刘进科在后面跟着,没有动手。
地上留下一道很明显的拖痕,直到听到她的叫声,三人才看到她身下已经一片血红。
“怎么流血了?”陈强泰皱眉。
刘进科弯腰凑近一看:“是碎酒瓶,你们上次喝了酒也不知道把垃圾捡起来?”
随后他皱着眉道:“把血处理一下,别被人看到。”
这时,他一转头,见路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戴凉帽的人,正脸色难看地盯着这边。
刘进科心脏一颤,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又平静下来,低声说:“强泰,你爸。”
陈强泰这才抬起头往那边看去,本来紧张的心脏在看到只有他爸一个人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害怕地说:“爸,你站那里做什么,吓死我了,我妈不在吧?”
陈柱看到地上一串血迹,江忆安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叔,救救我,”江忆安想要挣脱开,但是贾游峰用力攥着她的脚踝,一点都挣扎不了,“叔,我只是路过就被拖到这里,我已经受伤了,他们也出了气,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柱一开始想过来阻止,他这个人胆小怕事,也知道自己儿子下手没轻没重,上次的事好不容易摆平,又来给他惹事。
可是,这些年陈柱对陈明颇有怨言,当初如果不是陈明,土崖上那块地就是他的了。
而恰好陈强泰走过来好声好气地给自己老父亲添了一把火:“爸,我真的想教训她很久了,每次有什么好事都被她打断,那次还给我妈打电话,我不教训教训她心里难出这口恶气。”
见陈柱依旧冷着脸不说话,他主动示弱:“爸,我不会弄出人命的,就是单纯想教训她一下,你帮我们把把门,我回去跟妈说你的好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柱本就厌恶陈明,在陈强泰连哄带骗下,同意了。
……
江忆安指着自己胸前一处发青的地方:“那天之后,我感觉自己呼吸胸腔都会嗡嗡作响,现在一喘气就疼。”
“陈柱答应帮忙在旁边守着,是因为他儿子曾经真的因为斗殴进过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