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见求他也没用,我本来想呼救,可是却被贾游峰捂住了嘴。”
江忆安面露惶恐:“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用力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咬下他虎口处的一块肉。”
……
“嘶——”
贾游峰急得叫了一声,看着江忆安满嘴是血,正挑衅地看着他。
随后,刘进科眼疾手快将一块带着腥臭味的布料塞进她嘴里,趁势踢了她一脚:“我看你现在就想死。”
……
“呕——”江忆安捂着胸口,泪花涌现,最后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出胃里的酸水。
陈焦连忙递过纸巾和一杯水。
江忆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继续说:“陈柱讨厌陈明,所以他没有管我,任由他儿子欺负别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着身上的淤青:“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那天他们踢我的时候留下的。”
“我害怕,想要反击,所以在他们拖着我进啤酒瓶碎片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一块。”
“警官,”江忆安脸上终于不再平静,害怕,紧张,惊慌,恐惧,相互交织,直至一滴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外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反击,他们会把我打死的。”
“之前我听说我们村里有一个惹到他,他把那个人打得半死。”
“现在只要我闭上眼睛,想起那天的场景都会做噩梦,我不敢睡,不敢出门,害怕他们还会报复我……”
陈焦若有所思,想起刚刚关于陈强泰的初步尸检报告,右手有贯穿手背的伤口,患处为碎玻璃导致,受伤时间推测近半个月内。
贾游峰右手虎口处血肉破损,人为撕扯破裂,脖颈处受伤,颈动脉血管内膜损伤,但好在治疗及时,并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刘进科受的伤最轻,手臂、小腿处有大大小小的擦伤,经过消毒处理后,已经没有大碍。
显然都不是致命伤。
“啊啊啊啊啊啊——”陈强泰杀猪一般的喊声划破天际,在寂静的玉米地里惊起几只夜睡的鸟儿。
江忆安满脸是血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看向被自己扎伤的人,眼底终于露出一丝阴冷。
将玻璃碎片推到底后,下一秒,她嘴角轻扬,硬生生将那道插入地面的玻璃碎片给拔了出来。
一道温热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不知为何,她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贾游峰见状,一脚踢向她,而江忆安一只手抱住他踹向自己的脚,闷哼一声,拉着他一起倒下去。
手心已经被锋利的碎片划破,她紧紧抓着一端,迅速往贾游峰脖子上落。
然而,阎罗殿似乎还不收他,被他躲开了,但还是刮下了一层血肉。
几方轮番上阵,江忆安不可能只用蛮力。
那晚的结果是,双方都吃了不少亏,陈柱率先走过来把陈强泰带去医院,贾游峰和刘进科一起跟上去。
江忆安一个人踉跄地往回走,听到身后骂骂咧咧,她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抬起头看向夜晚的星空,喃喃道:真美。
……
“把衣服穿上吧。”陈焦语气温和了一点,把衣服递给江忆安。
但江忆安没接,而是说:“不,我还要告陈明对我进行长达七年的殴打,想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除了刚刚我指出来的那些伤,其它的,”她吐字清晰,掷地有声,“全是陈明这些年打的。”
第57章 枯萎(3)
陈明殴打江忆安的案子暂时与这桩案子合并处理,只是暂时没有证据,只有江忆安身上的伤似乎并不能算作直接的证据,而且警局人手紧张,虽说合并处理,但是并没有立刻对陈明实施拘留。
验伤加上自述就花费了很长时间,当江忆安再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一上午的审讯让她有些疲惫,她知道,下午可能会加更难熬,不仅如此,还有一整晚的时间,虽说已经没了古代皮肉的折磨,但精神上的痛苦她还是有所耳闻。
“有证据。”陈焦听完一个人的汇报,对她说,“一个叫许一的老师那天拍下了陈明殴打你的视频,还有人证,我们正在取证。”
只是这次让她没想到的是,从女孩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一闪而逝,快到难以让人琢磨。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与她之前的任何情绪都不同,作为警察的直觉,两个人显然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她和另外一个叫‘杨梦回’的老师一早就来到了警察局,已经做完笔录,而且上交了一份视频文件。”
是那份她被陈明打的视频。
“她们似乎很关心你。”陈焦说。
江忆安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立刻否认:“我和两位老师相处的时间不多,去年只是问过几次题目,和她们并不熟。”
“不熟?”
瓦罐村村民的口供全部在陈焦手里,她拿起来,看着其中一份说:“去年十二月,陈明去许一宿舍闹过,当时你也在场,他闹的理由是你每天去许一房间里学习,还说你们不熟?”
“我们还查到今年三月,许一带你来派出所拍了新的身份证,地址填的是她的联系方式,通过村民的口供发现,你之前离家出走过三次。”
“你想离开?”
江忆安蜷了蜷手指,自以为隐秘的回忆通通展现在外人面前,让她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她眯了眯眼问:“这些事跟这桩案子有什么联系吗?”
“你也说了,我都要走了,为什么还铤而走险杀了他们。”
陈焦在心里笑了一声,果然,想让她张嘴,调动一个人的情绪案件进展得会更快。
“报复心理,”她盯着江忆安,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许一是同性恋,她喜欢女人,而你,喜欢她,曾经陈强泰和贾游峰在雨夜拦住她,是你帮助她,并录下了音频。”
她凑近她,一字一句道:“我说得没错吧?”
“虽然现在你成年,但据我所知,你们上一年就认识了,如果在你十八岁之前,许一引导你做些什么,她就是猥亵未成年。”
陈焦不顾江忆安明显外露的情绪,继续说:“因为他们三个人骚扰许一,加上那次他们在玉米地里对你进行殴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早就对他们怀恨在心。”
“他们三个人经常半夜开摩托车扰民,你家离土崖最近,所以你熟悉他们每天回来和离开的时间。”
江忆安眼眶发红地看着陈焦,终于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自己那些藏在心中无法言说的过去,就这样被她轻飘飘查出来,而且以极其冷淡的方式诉说着她炽热的感情。
她喘着粗气,略过与许一相处的部分:“怎么了,然后呢?稻草人我经常做,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请拿出证据证明是我杀害的他们,如果没有证据,你再怎么说也是纸上谈兵。”
“而且,许老师从未对我进行什么引导暗示,她是一位好老师,我对她只有恭敬,没有其它的感情。”
“你确定?”陈焦看着她,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一道无尽的黑色漩涡。
江忆安不明白她说的‘确定’是许一对自己从来没有过引导暗示还是自己对许一没有任何感情。
她直视陈焦,启唇道:“确定。”
陈焦露出一个“尽在自己掌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说:“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知道瓦罐村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经常做稻草人,但是,”她用食指扣了扣桌子上的口供,斩钉截铁道,“他们没有人承认,没有人见你做过。”
江忆安心中一滞,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故意诈自己。
她自言自语道:“总有人见过……”
陈焦看着眼前的女孩始终不松口,想起刚刚看过的口供。
“说说你对江忆安的印象。”
“警察同志,我没犯什么错吧,为什么把我叫来?”
“例行询问,说说你对江忆安的印象。”
“警察同志,虽然我和她家是邻居,但我也不太了解她,不过之前经常听到她爸打她,也从来不反抗,这孩子挺可怜的,很懂事,我不太相信那三个人是她杀的,不是他们骑摩托车撞到土崖上死的吗?”
“你之前见过她做的稻草人吗?”
“稻草人?这个……这个嘛,我还真忘了……”
……
“说说你对江忆安的印象。”
“江忆安是谁?哦,你说的是陈明的女儿安安啊?”
“这个孩子从小命苦,母亲离家出走,就跟着陈明去地里干活,整天低着头也不说话,但是见了人还是打招呼的,聪明乖巧,要说杀他们三个人,我是不信的。”
“你之前见过她做的稻草人吗?就在土崖的高坡上。”
“……这个,这个啊……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