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又说她对她儿和那闺女的做法也没意见,反正日子都是两人自己过,她不插手。况且她也能理解那丫头,有时间捧男人臭脚,不如让男人跳起来捧自己臭脚,她这辈子毁就毁在让婚姻耽误了,不然凭她的模样能耐,上齐市春晚唱歌,尧立荣还得给她伴舞呢。
包小霜一听,更觉得王海燕这人有水平,回头再想想贺承铮,就越想越觉得好,越想越是个良配。
即便她每每想起那人,仍觉得气场疏远高不可攀,可当妈的,就算老脸豁出去了,也得使使劲,让自己闺女攀上。
可她想通了,白友杏又不干了。
包小霜每次一小心翼翼地问:“最近小贺跟你联系了吗?给没给你发信息?电话呢?打没打?”白友杏立马扭头就走。
白友杏每次听她妈这么问都很生气,听上去,好像就怕贺承铮联系她似的!
她妈觉得人家年纪大,人家还没看好她呢!瞎操心。
其实李金枝手术成功的那晚,白友杏特意打车去过一回喜来登。她觉得抛开所有,她们全家都该感谢贺承铮。
查月私下跟她说,贺承铮为了这件事没少打点人,也是绕了好大的弯子才搭上桥,又连夜开车去外地,等在医院门口,直到李岗半夜下了手术台,才在门口截到本人,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他这个人,向来说话就这样,不邀功。
白友杏听了很难平静。
怕她妈瞎想,思来想去,只好跟谷斯文借了两万块钱,封了个红包,想去喜来登当面给他。但一问前台,对方说贺承铮已经搬走了。
一个人就好像彻底消失了。就连白友杏中间又去过几回健身房,也没再遇到他。
那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友杏从喜来登出来时,遇上了她大表姐李冉。在门口,她正与一个穿警服的女同胞握手告别,两人相谈甚欢,看样子关系很好。
告别后,李冉一下就看到了白友杏,又立刻跟她招招手说:“杏,你怎么也在这?快,你去哪,我开车来的,捎你回去。”
白友杏说她是买东西路过的,正要回家,但顾忌李冉住的新区,跟她家住的老城是两个方向,就说把她捎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就行。
可李冉坚持说要把她送回去。
上了车,还不等白友杏问她为什么也在这,李冉率先笑了笑说:“小杏,姐谢谢你那天没拆穿你姐夫。”
白友杏心下一惊,骤然瞪大眼睛,李冉说这话时,正扣着安全带,又把一只皮包随手丢去后座,看她神色,就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一般。白友杏却吞吞吐吐起来:“姐姐……”
她小时候常去她大表姐家玩,李冉为人泼辣豪放,不拘小节,有好些别人送的娃娃,贴纸,她都不是很热衷,常常痛快送给白友杏。
自打白友杏记事,李冉就是她妈给她找的榜样,学习要像李冉看齐,荣誉也要像李冉看齐。白友杏自己也挺崇拜李冉,李冉一直是不让家里操心的性格,从小学就是大队干部,进了初中就一直干班长,保送了高中又保送了985,毕业后,靠自己就考进了齐市银行,三十岁不到,已经进分行做管理了……
李冉从容地开起小车,空调暖风吹起一阵馥郁的熏香。
“你姐夫的事我早知道了,只不过他不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懒得提。但那个情景下,小杏,你做得特别对,你要是说出来,我还真就不好办了。”
白友杏抬起头:“姐姐,你不难受?”
“这有什么难受的?”李冉意外地勾勾嘴角,又点了下头,“也是,你还小,没结婚。等你结了就知道了,其实婚姻就那么回事,和爱情是两码事。两个人凑一块过,要是纯靠爱情饮水饱,那一年都过不了。”
白友杏没懂,看着李冉在汽车屏幕上随意摁了摁,放了一首老歌,《糊涂的爱》。李冉跟着旋律,指尖轻敲着方向盘。
“日子过得太清楚就过不下去了,有时候糊涂点不是坏事。要么有句话说,难得糊涂?这是大智慧,放婚姻这点小事里就更不用说了。谁还没点花花心思啊,你当女人就没有?”李冉很轻地笑了下,“可这是两码事。”
“人无完人,不能什么都要。说实话咱姥姥这事闹的,就怪鲁珍。我都不稀得说她,每年她造人家韩俊多少钱啊?也不上个班,纯靠脸蛋能靠几年?见好就收就完了,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韩俊给她那些钱,他家这辈子都不用忙了,还闹,有病。”
李冉摇摇头:“又想要庸俗的钱,又想要纯洁的爱,纯粹的愚蠢。”
李冉说起这些时,脸上还带着白友杏熟悉的神色,她一贯就是这样强势厉害的样子,又非常坚定,小时候在国旗下讲话时,她就是这样。
“这几年你姐夫混得不错,我也不错,家里日子越过越好,这都是互相提携的结果。婚姻说白了是利益,是一根筷子掰得断,两根筷子绑一块就掰不断。谁愿意找个拖后腿只会吸血的?没有人。”李冉轻轻抬起指尖,“这根本都不符合价值交换定律。”
白友杏没有说话,她发现自己还是跟不太上她大表姐的思路,从小就跟不上。
“算了,懒得再说她家的事,没意思。”李冉抽空,握了握白友杏的肩膀,“杏,咱俩从小就好,姐不跟你见外,但这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能让这事稀里糊涂过去,咱家能重新稳稳定定的,你就是家里的大功臣。”
“家里闹腾,外面的事业就干不好,外人还看笑话,到头是两败俱伤。家里风平浪静的,咱才能该干啥干啥,都是为了争当人上人,过点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白友杏怔愣地点点头,李冉懂她的性格,她也明白她姐姐的意思,这件事,注定会随着时间翻开生活的书页,成为过往不起眼的一篇。
“姐姐,你只要别受伤害,我怎么都行。”白友杏看着她姐姐已经完全成熟起来的侧脸,还是有点担心。
李冉却停下车,揉了揉白友杏的脸:“小傻子,你当我是吃素的?你说你今天怎么就在喜来登遇上我了?”
李冉晃着一只小小的u盘:“没有霹雳手,莫行菩萨心。我是给足了他面子,他识好歹就一切好说,不识好歹,也别怪我让他这么多年前功尽弃。”她又笑了,“不过你姐夫是个明白人。这一回,明里暗里的,多少得补偿补偿我……”
她说得云淡风轻,哼着歌,音响里的音乐似乎也在给李冉轻哼的旋律做伴奏:“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那晚回家以后,白友杏觉得一切特别荒诞,她悬了一个月的心,就在这一瞬间放下了。
学校的生活暂时结束,她的生活也跟着静下来,除了每天找点家务事做,就是趴在写字台上写新的随笔,记录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情。
直到有一天,包小霜突然推开她卧室门说:“那什么闺女!你赶紧收拾收拾,收拾好看点儿,你海燕阿姨搬新家了,就在咱家不远,小贺今天也从澳洲回来了,刚落地。快点的,你海燕阿姨叫咱们一块去吃晚饭呢!”
“澳洲?”白友杏倏地从写字台抬起头,“真的假的?”
-----------------------
作者有话说:(搓手)
第54章
白友杏这个人的性格, 其实她亲妈也不全然了解。她只是看着软乎,没脾气,没主意, 但她一旦做了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
就像她投稿件,从她决定了要投, 就风雨无阻。编辑有时回她:“不必修改了, 不会录用, 建议另投他刊。”她消化两分钟, 下回, 依旧有热情继续。
在贺承铮这件事上, 她也是铁了心,彻底想通了——和这个人,好与坏, 都该有个明确的结论, 她都能接受,但不能像李冉说的那样,糊里糊涂。
她要的, 从来就不是一盏只会亮却没有说法的小夜灯。
白友杏挑了件淡蓝色的毛衣,对着镜子穿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照过镜子了, 里面的人似乎纤瘦了一点,头发也长长了。
她同样用个蓝色的真丝发圈把头发简单扎起来, 好在她发质不错,垂下来的发丝也轻轻盈盈的,加上皮肤白,冷不丁钻出卧室, 像阳光一样晃眼,包小风望着她愣了一下,遥遥感叹道:“咱小杏是真好看,比年轻时的中森明菜还清新。”
“明菜是什么菜?”包小霜转出了点口红,把嘴喔成一个圈说:“人家海燕那房子靠着山,山上就有菜地,你想吃什么菜就有什么菜!”
白友杏轻轻笑了笑,这样阳光明媚的午后,日光从她刷干净的纱窗里透进来,让一切都重新变得可爱起来。
她妈说的没错,她们家离王海燕阿姨的新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这个叫翠屏山色的小区特别大,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打眼望去一片空旷,总共没有几辆车。王海燕挨着贺承铮的迈巴赫停下,半个多月,白友杏又重新看到这辆车,倒有股失落的情绪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