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归途和来时路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田间的作物抽芽了,绿意盎然。
  偶尔能见着几个农户在田间劳作,日光正好,照得人暖意融融。
  他们的车队更长了。
  拖拖拉拉跟着一大群人,有的是随车队返家的,有的是想去京都看看,有的是探亲的。
  白无岚登记上后呼呼啦啦全带上了。
  行至埋婆婆的那棵枇杷树,整队人马停下休息。
  江玉织站在树下,仰头发现枝头多了个小小的鸟巢。
  巢中两只雏鸟嗷嗷待哺,叽叽喳喳地,雌鸟归巢,喙上叼着两只活蹦乱跳地地龙。
  看着就肉很多,雏鸟吃地狼吞虎咽,叫也不叫了。
  她看得入神,连白砚到身边来都没发现。
  “回去后,正好能赶上一月一次的鬼市,去逛逛吗?”
  鬼市?江玉织还没听说过。
  地府也有一条繁华的街道,居住地没到投胎时机的鬼,街上卖的都是些地府特有的吃食,衣物,甚至还有香烛,香灰之类的。
  鬼食香,香需凡人点燃才能提供给鬼食用,香灰则不一样,能直接用。
  白砚:“每月十四日至十五日,五更天开市,天明收摊,会卖一些稀奇物件,就在十字街。”
  江玉织:“好啊。”
  十字街的惠民书坊,白砚买书的地方,江玉织牢牢记在心里。
  下午先去书坊,帮炎叔买几本,等到入夜,再逛逛凡间的鬼市。
  到时可以约上毓秀一起,谢哥说她是方外之人,想必也没有见过。
  江玉织安排地明明白白,社稷图进展还不错,左淮这一趟还算顺利,犒劳犒劳自己也不为过。
  不远的地方传来随队官兵的吆喝声,要出发了。
  江玉织手头没有别的花,最多的是用来泡茶的水晶兰,索性就用这个。
  她从包里捧出一捧来,堆在婆婆的坟前,愿她来生投个好胎,安康到老。
  转身的瞬间,水晶兰被风带起,打着旋儿均匀地铺洒在还带着潮气的坟包上。
  走走停停地,比来时还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京都。
  随队的百姓都找到自己去处,城门口的砖房也拆的差不多。
  各地民生都在好转,百姓回流,还有一部分有能力的搬到京都城内去了。
  守卫不似离开时的松懈,拦住他们的车队,一个个检查。
  想来是官家那边能腾开手了。
  马车进城之后就分散开来。
  白砚跟着江玉织一起回寿衣铺子。
  装了一路身子不适的白砚,被江玉织搀扶着下了马车,时不时发出两声虚弱地咳嗽。
  谛听重重地喷出一道鼻息,哼,装模作样。
  壮硕的白狗刻意地拱开白砚,要争在他前面下车。
  白砚柔弱地闷哼,一副被重击到的样子,脚下踩空,就要往娘子怀里扑。
  比江玉织高半个脑袋的男子,砸进她怀里,脑袋垂在她肩膀上,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
  幸而江玉织不是普通人,不然这么来一下,高低得倒在地上去。
  铺子里阿昭在教周勇看账,抬头就见他家公子虚地站都站不住,当即慌张地要去扶。
  江玉织背对着阿昭,看不见白砚略待寒意的眼,凶恶地瞪住心系主子的小厮。
  阿昭僵在原地,不敢擅动,目送着公子揽住江掌柜的腰,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她身上,一手扶住脑袋,挨挨挤挤地进到铺子后院。
  里屋干干净净的,半点不像几个月没人住的屋子。
  周娘子收拾地好,摆设和走前没什么两样。
  白砚被扶到榻上坐下。
  “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躺下睡会儿?”
  江玉织关切地提议,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白砚承受不住也正常。
  “谢……”话音未落,屋外传来阿昭更大声地呼喊。
  “公子!江掌柜!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晚间去公主府用膳,老爷也回来了,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阿昭总是这么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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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过渡章
  五更天:凌晨三点到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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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家宴 一家人一起吃饭
  公主府还是老样子。
  吴管家领着他们进去, 这次一起来的还有蹭吃蹭喝的谛听。
  自从上次惹江玉织生气后,胖狗就粘她粘得死紧,去哪儿都要跟着。
  府中的老农们, 对谛听是稀罕得不行, 个个都围上来,想摸一摸洁白的长毛, 又怕手上的泥巴把它摸脏了。
  谛听被老农们连声的夸赞,骄傲地不行, 高高地挺起胸脯, 尾巴飞快摆动, 原地转悠一圈,展示自已优越的身姿。
  “这狗品相不错噢。”
  “哎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
  “不过要论看家护院噢,还得是我家大黄那样的。”
  “好狗哪看品种?你看它敦实的样,指不定比大黄还要有力嘞。”
  “这身毛真好, 油光水滑的。”
  谛听动动耳朵, 自动排除说自己不行的话。
  余光瞟到织织走远了, 半点没等它, 于是恋恋不舍地快步跟上。
  “殿下不是说你们一家人团聚吗?我来是不是不太好?”江玉织人在公主府里了,才想起来问。
  她被白砚坐在榻上 可怜巴巴地仰视她的表情迷惑住,等反应过来, 已经答应白砚和他一起吃饭的请求。
  “怎么会, 你知道我娘有多喜欢你,若是只叫我一人, 就不让阿昭在院子喊了。”
  白砚笃定地说,如同萧瑶清楚地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一般。
  多了一个人,一条狗, 用膳的地点从小厨房挪到正厅。
  厨娘特意给谛听做了狗饭,盛在个木盆里,直径足有一尺左右,整个嘴筒子埋进去,还能扫荡几圈。
  臂力惊人的厨娘,单手放下饭盆,另一只手悄悄在谛听背上摸了几下,惊叹于顺滑的手感,激动地回小厨房去。
  许是怕江玉织不自在,萧瑶和白无岚并不在正厅,待她在管家的指引下坐定,夫妇二人从远处走来。
  “玉织,好久不见你,快让伯母看看,明泽这小子有没有照顾好你。”一道清亮的女声,先声夺人。
  江玉织转头,只见萧瑶不似往日那般着棉布衣裳,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绫罗绸缎,发间简单簪着一支金步摇,仍压不过眉间的飒爽英姿。
  白无岚同在左淮时不太一样了,那眼睛就没有一刻是离开过萧瑶,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柔和的暖意。
  她正要起身行礼,“伯父,伯母。”
  “干什么,几月不见,还跟我生疏了?”萧瑶快步上前扶她,“都坐下,咱吃饭。”
  腿上毛茸茸的触感引地萧瑶低头去看,“这就是玉织养的狗狗?叫阿听?”
  江玉织点点头。
  谛听例行公务一般,蹭完萧瑶算是打招呼,又把头埋到饭盆里去。
  偌大的正厅,摆着个不大的圆桌,江玉织左边坐着萧瑶,右边挨着白砚。
  主子们坐定了,下人才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萧瑶:“我和你爹刚从宫里出来,你舅舅要见你。”
  白砚给江玉织夹菜的手一顿。
  “舅舅还没死心吗。”大不敬的话被白砚不甚在意地讲出。
  看来官家同殿下一家关系很好,也对,毕竟是一起从边境走到如今的位置。
  江玉织一边嚼嚼嚼,一边旁听他们毫不避讳的谈话。
  “帮帮他也不会如何,你舅舅这个皇帝当的也不容易,整天忙的没睡过一天好觉,脸色差的吓人。”
  “娘,舅舅明明还年轻,为什么不自己生个孩子,非得让我跟着他学处理朝政,我要真听他的话,那些大臣们能放过我们家吗?”
  听到这话,江玉织一口饭直接噎在嗓子里,难受地侧头咳起来。
  信息量太大,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据她所知,官家上位以来,未立皇后,后宫空悬,没有子嗣,不成想竟然是打着让白砚继承皇位的念头。
  “看,玉织都不赞同。”白砚急忙给娘子拍拍背,地上一杯茶。
  “你这孩子,玉织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样了啊玉织,快再喝口水。”
  江玉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萧瑶才接着往下说。
  “你也知道你舅舅还年轻,你先糊弄着他,总有改变主意的时候,别真让他累死在那个位置上了。”
  越说越离谱,江玉织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听下去,绞尽脑汁地编出个想出去漱个口的理由,母子俩担忧地放她出去。
  萧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灵光一闪。
  “明泽,若是你应下来,玉织想办什么事情,你帮她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爹当初就是这么娶到我的。”
  听到妻子夸赞自己,白无岚嘴角压都压不住,挺拔的身姿坐得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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