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行了,别说不实际的话了,我先去灶房把饼热一下,你动作稍微快些。”项祝揉两下他的发丝, 抬步走出屋子阖上门。
  纪舒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把衣裳穿好,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拉开门, 恰巧与项巧儿对视一眼。
  她想要敲门的手指顿在半空中,瞧见纪舒愿已经起身, 竟还有些失落:“大嫂怎的已经起了, 这太不符合往常了。”
  “我往常也起的很早的。”纪舒愿走出房门,两人一块儿去井边洗漱,等两人洗过脸后,项祝也已经备好吃食,他把布包递给纪舒愿和项巧儿, 水壶挂在自己腰间。
  地上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不过早已被踩得结实,纪舒愿握着项祝的手臂,小心翼翼走着,生怕自己滑倒。
  今日三人并未想着能逮到太多猎物,只是得把陷阱中的雪掏出来,抵达狩猎区域后,纪舒愿跟着项祝的步子走到陷阱旁,果然有几个陷阱被踩中,项祝从里面掏出猎物,除了比较耐寒的野兔外,野鸡已经被冻死,只是摸着还有些余温。
  纪舒愿接过野鸡,便听着项祝说:“这冻死的野鸡怕是卖不了了,摸着还有点热乎气,能带回家自个儿吃。”
  能吃肉确实令人兴奋,但还是换成银两比较踏实。
  纪舒愿轻叹一声,摸两把野的毛,将它放进怀里抱着:“可别让这唯一一只兔子给冻死了。”
  “我看大嫂就是想抱它吧。”项巧儿喝一口水,把水壶再次挂在腰间,凑过来盯一眼野兔,提醒着纪舒愿,“不过大嫂可得当心着点,野兔没家养的兔子温顺,稍有不慎可是会被它咬到的。”
  听到项巧儿的话,纪舒愿抚摸它脊背的动作一顿,手指缩回袖口中。
  “别碰它的嘴就好。”项祝说着,走到他身旁,将野兔腿上的绳索又系紧了些。
  这下野兔老实多了,纪舒愿又抱紧了些,三人一块儿去往集上把野兔卖掉,之后纪舒愿与项祝往医馆走去,项巧儿则独自拿着野鸡站在外面等候着。
  “上次开的那贴药效用如何?”
  大夫向纪舒愿询问着,反而是项祝开口回应着他:“确实有用处,身子能感觉到强健不少,身上和脸上也都长肉了。”
  “我们这次不是来拿补身子的药的。”纪舒愿看项祝一眼,继续向大夫说道,“上次您说过的,要靠心绪才能让隐疾恢复,是不是也有其他的药能够一块儿喝着。”
  “确实能借助药材舒缓些心绪。”大夫往项祝身上瞧,“不过还是得过了自个儿心里那道坎儿。”
  这话显然是对项祝说的,纪舒愿转头看他:“夫君?”
  项祝朝大夫笑笑:“我知晓的,烦请大夫帮我开一贴缓解心绪的药吧。”
  大夫听闻,拿起笔墨写完方子,递给学徒让他去抓药,趁这会儿,大夫又将项祝叫过去,叮嘱他一番有关缓解之事的土法子。
  纪舒愿走到门口,瞧一眼待在原地的项巧儿,她并未老实待着,而是走到一侧的人群看热闹,好似是在斗蛐蛐儿。
  “好了。”项祝叫他一声,纪舒愿随之转身走到他身侧,等药递过来后,他从衣裳里侧取出钱袋,将银两付给大夫。
  两人走出医馆时,项巧儿还跟人群一块儿围着,项祝朝她喊一声,她才匆匆跑回来,说着方才看到的模样:“那斗蛐蛐儿跟斗鸡的法子相差无几,不过蛐蛐也挺凶猛,都把落败的蛐蛐儿给吃了,属实太过残忍。”
  项巧儿轻嘶一声,忍不住摇头:“想着都疼。”
  “又不是咬你,你还替它们疼起来了。”纪舒愿看着她的表情,看上去还真像是咬到她了。
  “我替蛐蛐儿疼啊,都分尸了。”项巧儿轻叹一口气,目光扫向纪舒愿手中的药,弯腰想去拿,“大嫂这又拿的什么药?我记着你前阵子刚喝完,怎的还要喝?”
  这不好多说,纪舒愿干笑两声,下意识朝项祝看去,想让他向项巧儿解释。
  项祝示意他少安毋躁,随后握拳干咳一声,缓声说道:“只是些补身子的药。”
  上次项祝就是这个说辞,项巧儿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到纪舒愿脸上,停顿半晌后,她恍然大悟,惊诧出声:“你、你们──”
  只瞧她的模样,纪舒愿便知晓她肯定猜得不正经,不过属实不太好解释,在他再次望向项祝时,他却忽地将手臂压在纪舒愿肩上,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留项巧儿一人在后方。
  项巧儿看着两人匆匆的脚步,觉着定是她猜对了,他们肯定为了生孩子而调养身子,不然他们怎会如此心虚呢。
  果然旁人传出的大哥患得隐疾之事是假的,她就知晓是这样。
  察觉到这事儿,项巧儿一直望着两人的背影,特意放慢了些脚步,让他俩能说些悄悄话。
  身后的视线属实太过炙热,纪舒愿想转头却被项祝按着转回来:“别转过头,让她逮住空闲还得向你询问,你到时候承受不住她的话。”
  “但我瞧着她方才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她定是想到别处去了。”她明显想多了,纪舒愿还是想去解释一番。
  “无妨。”项祝凑近他耳侧说着,“她再胡思乱想不也就那么些事儿吗?也不算瞎想,这事儿总归是有联系的。”
  纪舒愿偷瞄他一眼,虽然他所说有理,可光天化日之下,这事儿项祝敢说出来,纪舒愿都有些不太敢听。
  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捂住项祝的嘴,耳根红成一片直到脸颊,他恶狠狠地瞪着项祝,语气很凶:“闭嘴!不准说了。”
  项祝弯着眼眸,向他摇摇头,模样并不像是知晓错了,更像是在故意逗他。
  纪舒愿并未打算松手,然而下一瞬,掌心贴上柔软的触感,他动作一顿随后连忙松开,不可置信地瞧着项祝:“你……”
  项祝唇角带笑,仿佛方才亲他掌心的另有其人,纪舒愿垂下头,视线盯着脚尖闷头往前走。
  不过没走两步,又被项祝拉了回来。
  再过一日便到了腊八,他们提前去铺子买了些艾蒿带回家,等到时用来祭祀,腊八节是个大日子,到时候会由村长带着,在村里进行祭祀,且还得用狩来的野兽到祭品。
  三人回到家时,丁红梅正泡着豆子和花生,等后天用来煮腊八粥,除此以外,院里桌面上还摆着一串蒜。
  纪舒愿把药搁到屋里,回到院里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过蒜去剥,剥开后放置一旁,等腊八节那日将它制成腊八蒜。
  “得多剥些,腌制好之后能夹窝窝头吃。”丁红梅向他说着,旁侧的项巧儿早就知晓,并不需要多说,她低头剥着蒜,边瞧向纪舒愿。
  她的眼神让人难以忽视,纪舒愿垂下头,并不出声,反而是丁红梅主动将项巧儿打发走:“巧儿去屋里把豆子翻翻,已经泡了挺久了。”
  项巧儿应一声,把剥好的蒜放在碗里,起身往灶房走,趁她离开,丁红梅看向纪舒愿,轻声询问着:“如何?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还是有法子的,又给我们拿了两贴药。”纪舒愿虽说有些敷衍,但还是给她些期望。
  丁红梅面上一喜:“果真?那就再等等,过几日你跟我说说,这药方究竟有没有用。”
  “好,娘。”纪舒愿先应着,到时候再说点瞎话就是,不过总是觉着有些不安,毕竟他说的不是实话。
  项巧儿回来时两人已经噤声,她并未察觉到异常,继续往纪舒愿身上瞧,边瞧边剥着蒜。
  晚间煎药的时候,丁红梅也坐在一旁,纪舒愿边烧火边看她,直到项祝从沐浴间走出来,他才松了口气,拿着干净的里衣去沐浴。
  “娘听旁人家的婶子说,她知道些土法子,能让男子在房事中变得更厉害些,要不要娘……”丁红梅后半句还未说出来,项祝就打断了她的话,“娘,这土法子肯定有些不好的地儿,你别听旁人的。”
  项祝有些无奈,他按着额头摇摇头,看来得尽快恢复了,不然丁红梅再过几日说不定得找江湖大夫给他针灸了。
  “可你这药都喝了两贴了,还是没效,你知晓的,我们家只有你一个男子,若是到你这断了香火,我该如何跟你逝去的祖父交代啊。”
  丁红梅眼眶通红,抬起袖子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贴药我们花了重金买来的,必定有所用处。”项祝算是直接告知她了,丁红梅又心绪稍微稳定些,她盯着药罐子,沉沉叹出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两人说完后,丁红梅便回了堂屋,等纪舒愿回到灶房时,只剩项祝一人坐着,他往堂屋瞧一眼,看向项祝:“娘睡了?”
  “嗯,睡了。”项祝把蒲扇放在一旁,拿过手巾垫着药罐的把手,倒出一碗后又放回炉子上,等待着药变凉。
  纪舒愿松了口气,坐在项祝面前的椅子上,手掌托着脸呼出一口气:“你说这药真有用处吗?都如此难喝了,再没效用是不是真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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