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也觉着。”项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握住他的手放进怀里,纪舒愿虽披着棉袍,但气温还是太低,项祝揉搓两下他的手,催促他回屋,“这儿太冷了,你先端着药回屋,我把炉子里的火灭了。”
纪舒愿确实有些冷了,他走到灶台前,端着药缓慢往屋里走,项祝则继续待在灶房,把炉子里的火盖住。
纪舒愿把药放在桌上,先坐在床榻上等着项祝,被褥里太冷,还是得让项祝先暖热才躺得更舒适。
不久后,项祝走进屋,看到纪舒愿的模样有些好笑:“被褥里就这么冷?你先盖着不更暖和些吗?”
“冷,我根本暖不热它。”纪舒愿披着棉袍,眼神无声地催促着他。
项祝无法,走到桌前一口气把药喝完,又喝过几口冷水漱口,躺到床榻上张开手臂。
纪舒愿笑着躺下,钻进项祝怀里抱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下巴蹭了蹭,打了声哈欠闭上眼睛。
第46章 腊八
腊八这日, 三人打猎售卖回来后,丁红梅正煮着腊八粥,项长栋并不在家中, 而是提前去往村长家中。
“去村长家中做什么?”纪舒愿还不知晓祭祀的过程,项祝听到他的询问, 向他解释道,“家中祭祀要用小三牲,村里祭祀则需大三牲, 不过牛得耕地,便改为少牢1, 由村长带着村里的男子去宰杀猪、羊, 这不,爹就提前过去了。”
原来如此,纪舒愿这下倒知晓了。
纪舒愿把银两放回屋里,等他再出来时, 丁红梅正腌制腊八蒜,他便凑过去跟着她学。
昨日的蒜已经洗净晾干,丁红梅把蒜瓣放进小木桶里,往里加半勺盐, 米醋漫出蒜瓣,丁红梅又将上次剩下的老冰糖放进去, 盖上木盖后, 用布条将它捆结实,随后放在灶台下方的阴凉地儿。
瞧着还挺简单,纪舒愿望着丁红梅,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丁红梅看他一眼,又将一桶腌制后, 把剩余的小半桶递给他:“愿哥儿来腌吧。”
纪舒愿接过木桶,学着方才丁红梅的样子,放进盐、糖、米醋,再用布条将木桶封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回灶台放下。
腊八蒜腌完,项祝也从外面回来,方才他出门去了村长家,这会儿回来应该是祭品已经宰杀完,他走到纪舒愿身旁坐下,向他们说道:“祭品已经摆上了,等午时便会准时进行祭礼,娘,我们现在过去吧。”
丁红梅把锅里的火扑灭,用勺子搅拌一下锅里的腊八粥,盖上锅盖后走到堂屋,拿出提前买好的艾蒿,又拿着竹篮,把豆子谷子装进去。
“走吧。”
四人一块儿往村长家中走去,纪舒愿对丁红梅竹篮里的谷子还有些疑惑,直到抵达村长家中,看着她将竹篮里的豆子谷子倒进一个祭祀鼎中,纪舒愿这才知晓它们的用处。
整个院子里人头攒动,纪舒愿特意找了个角落,跟项巧儿站在一块儿。
丁红梅跟旁人家的女子唠嗑,项祝去找项长栋去聊有关祭礼的事儿,纪舒愿眸光扫过一圈,觉着有些无趣。
他眸光落在项巧儿身上,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来逗她:“不是说嫁得近些吗?你瞧瞧这院里有没有你瞧得上的男子,我去帮你说亲去。”
项巧儿正想着逮个空闲去吃糖,还未等到便听到纪舒愿询问的话,她仰起头轻嗐一声:“这有何着急的,我年纪还小呢。”
其实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项巧儿说完心虚地望纪舒愿一眼,别开脸去看村长家种的菜。
“确实年纪还小,吃糖还得跟娘说呢。”纪舒愿调侃一声,项巧儿闻言转过头来,扁扁嘴后凑到纪舒愿跟前儿,低声跟他说着,“大嫂,其实我并不想结亲,你瞧二姐,那日我们去时,她床榻旁就只有娘在,二姐夫的娘并不在身旁。”
纪舒愿倒没看这么细,没想到项巧儿往常瞧着大大咧咧,在这方面还挺细腻,还未结亲就对此恐惧了。
“二妹这个亲事是谁给她说的啊?”
项巧儿捏着下巴思索半晌:“好像是媒人来提亲的,她说是二姐夫家寻她来的,也不知从哪儿见了我二姐的模样,便找了媒人来提亲。”
“二姐也真是,原先娘不愿意让她嫁给沈家的,可她非要说二姐夫相貌出众、品性极好,要我说啊,他连我大哥相貌一半都比不上,也不知晓二姐是怎么了。”
大概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纪舒愿也不敢多说,毕竟感情属实不好解释,但项巧儿最后一句话说得挺对,他也觉着项妙儿的夫君没有纪舒愿相貌好。
纪舒愿看她一眼,也凑过去低声说着:“许是真的喜爱,你此时说着不想结亲,若是往后碰着那名男子了,说不定会如二妹一般,如何劝阻都不行。”
“我才不会如二姐一般。”项巧儿语气很是确定,她冷哼一声,目光往前看着。
纪舒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村长头顶戴着一个帽子,穿着满是铃铛的衣裳,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人群开始往祭台走,纪舒愿也噤声,跟项巧儿一块儿随着人流前去,他们站定在丁红梅身侧,抬头看着前方站着的男子们。
男子站在前方祭拜、女子和哥儿则站在后方侯着,纪舒愿并未觉着有何不妥,他本就不想三叩九拜,让他在一旁等着更好不过了。
“我方才跟老大和你爹叮嘱过,他此次祭拜除了收成以外,主要还是你俩的事儿。”丁红梅压低声音,防止身侧的项巧儿听到。
他们总是将事情放在祭拜上,虽然纪舒愿并不信这个,但也不能阻止丁红梅,他闻言只是颔首低眉,等待祭礼结束。
祭礼过程并不算太久,祭品村里每户人家都掏了银两,于是在祭礼结束后,便将这些祭品分食,村长拿着手提秤,身侧站着一男子,身穿皮质围裙,手里拿着菜刀。
他站在祭台前,手起刀落将祭品切成小块递给村长,村长称量后根据掏银两的名册喊着名字。
项家排的位置不算太后面,等村长喊过名字时,项祝走上前,将一块猪肉放进丁红梅方才带来的竹篮里,走出村长家院子后,朝纪舒愿他们摆了摆手。
三人离开院子,一块儿往家中走。
纪舒愿盯着竹篮里的这块儿肉,已经想好要如何去吃了,他转头询问着丁红梅:“娘,这块儿肉能由我来做菜吗?”
她早就知晓纪舒愿的手艺,瞧他这模样,定是又想到了其他煮饭的法子,有人主动煮饭,丁红梅乐得自在,自然不会驳了他的话。
“好,那今晚就由你来煮饭吧,昨日那个鸡还能煮野鸡汤呢。”
昨日被冻死的野鸡已经烫掉毛,挂在墙上晾着,切下些鸡骨刚好能煮汤,今日的猪肉切下一部分来做红烧肉,再加上窝窝头,一菜一汤很是适宜。
纪舒愿朝她点头,想着红烧肉的味道,走路都打着飘,一个不当心,就差点摔倒在地,幸亏项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后衣领,犹如抓野兔般,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
“啊──我快要被勒死了……”纪舒愿干咳一声,项祝连忙揽住他的腰,又松开他的衣裳。
“还让你不好好走路?”项祝等纪舒愿站稳才松开手,把竹篮递给项巧儿后,靠近他些伸出胳膊,“自己扶着我,再脚滑我可不拉你了。”
“你真不扶我吗?”纪舒愿握住项祝的手臂,冰凉的手指钻进他袖口攥住他的手腕,“夫君,我可是你夫郎,你就如此狠心?”
他面上的委屈与手上的动作大相径庭,项祝扬起唇角,移开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我就得狠心对你才行,等真摔了你才会长记性。”
“这不是有你在嘛,我怎么可能会摔。”纪舒愿去夸赞他,试图让项祝将他方才的话忘去,“我夫君对我如此好,怎的会让我摔呢……”
他的夸赞让项祝一路上都合不拢嘴,直到抵达家中,纪舒愿才松开他的手臂,走到灶房去。
腊八粥已经煮好,丁红梅又炒了盘青菜和土豆,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吃过饭后,纪舒愿和项巧儿去刷碗,项祝跟项长栋便拿着铁锹往地里走。
雪已停下,白菜萝卜上盖着的布自然得取下来,让它们通通风,长势才会更佳。
纪舒愿刷好碗后,也带着项巧儿走到地里,他们先去了白菜地,布被掀开,白菜长势喜人,可并未见着人,于是两人猜测他们是去了萝卜地。
那日刚搭好白菜棚子的骨架,便下起大雪,因此萝卜地插着的木棍还是原先那种,纪舒愿和项巧儿走到时,两人已经掀开布。
下雪途中项祝来过一趟,把上层落的雪铲掉一些,可萝卜还是被压塌了一片。
项祝蹲下地上,正望着压塌的萝卜缨子发愁。
纪舒愿走上前去,蹲在项祝旁边,萝卜缨已经发黄,看上去还真是让人心痛:“这是被雪压的?瞧这样子好像是活不了了,把它挖出来吧,瞧瞧跟上有没有腐烂,若是没有的话还能带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