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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种田) 第399节

  方初颤声道:“你听,她在哭!着火了。她在哭!”
  圆儿糊涂,情急之下指向织造衙门方向,道:“没有着火。要是着火了。晚上能看不见?”
  方初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他飞快跑向织造衙门。
  圆儿和黑风怕他出事。紧跟着他。
  眼看快到了,圆儿机灵,提醒道:“少爷,别叫守卫的看见了。咱们悄悄的过去,躲在暗处听。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想解救的法子。”
  方初头脑清醒了些,站住了。
  圆儿四下一扫,指向织造衙门右侧的巷弄,低声道:“那边。”
  几人便猫腰钻进巷子,藏在墙角一株大柳树后。
  离的近了,琴音便格外清晰。
  方初再次失控,仿佛面对熊熊烈焰,看见她在烈焰中挣扎、哭泣,他不顾一切就要冲进去,不自觉手下用力。
  圆儿肩膀被他右手攥紧,捏得生疼。
  他咬牙忍住,生怕叫出来被人听见。
  但他也怕方初做出什么事来,只得不住干扰他听琴,道:“这是弹琴,这是弹琴……呜呜……我……我……”
  为什么他好想哭啊?
  他便抱住少爷闷头哭了起来。
  方初仰着脸,看天上繁星透过树隙漏下一颗两颗,不住闪烁,眼前交替出现许多的画面,从前的,现在的,将来的……
  他轻轻张口呼吸,面上不断滚下水珠。
  许久,他凑近黑风耳边,微声道:“你去郭家,找……说……”
  黑风便匆匆离开了。
  郭家人也听见了琴声。
  郭家住的田湖南街槐树巷离织造衙门还挺远的,但也不知是夜深人静,还是父(母)女连心怎么的,郭守业和吴氏都听见了琴声。
  他们不懂音律,可是他们懂闺女的心。
  两人都被琴音搅得五脏不宁、焦躁不安。
  以前听清哑弹琴可不是这感觉,那时听了连睡觉都觉得香。
  郭守业很肯定道:“清哑在哭!”
  两口子忍不住跑出来,往织造衙门跑去。
  郭大全拦阻不住,只好带人跟了去。
  深更半夜,郭家人跪在织造衙门前,要见女儿。
  护卫们如何肯答应他们,驱赶他们离开。
  郭守业夫妇不肯离去,苦求不止。
  接着,沈家父子也来了。
  然后,严纪鹏也来了。
  再然后,方瀚海也来了。
  他们先劝郭守业离开,劝不动,就帮着求守卫进去通传。
  附近的百姓听见琴声,许多人都跑来官衙前哀哭,没有来的也在家中痛哭;还有织造府内外的护卫、衙役和仆妇们,凡用心听琴的,无不莫名伤心落泪,哀哭阵阵。
  护卫头领见事不妙,急忙进去通报王大人。
  王大人也正在听清哑弹琴,听得心中酸酸的不忍。
  听罢护卫报信,他匆匆赶到衙前,高巡抚等人也随后赶来。
  看见织造衙门前跪的站的、影影绰绰一大片人影,都在哀哀哭泣,王大人吓一跳,喝道:“郭守业,你这是干什么?”
  郭守业大哭道:“大人,小人要见闺女!”
  吴氏也哭道:“我闺女在哭!大人你听,我闺女在哭!”
  王大人叱喝道:“胡闹!郭织女何曾有哭?不过在弹琴而已!”
  杨大人趁机低声道:“大人,此事蹊跷。可见郭织女确实有妖孽手段,只弹琴便能招来这些人,深夜聚集在官衙门前大哭。倘若别有用心,非同小可!”
  王大人心中烦躁,喝道:“你也跟着胡说?父母牵挂儿女实属常情,况且郭织女琴音确实令人悲伤。我等乃朝廷官员,岂可不加审问就毫无根据地妄自揣测!”
  高巡抚也冷哼一声。
  杨大人道:“虽如此说,但也不能任由她这么弹下去。”
  王大人道:“本官自有主张。”
  因对郭守业喝道:“你等还不速速离去?跪在此地不说,还引来许多百姓跟着痛哭,是要告诉世人:郭织女有妖孽手段吗?”
  郭守业夫妇顿时噤声,惊惧不已。
  郭大全急忙道:“小人这就带爹娘回家。大人请恕罪!”
  一面拉拽郭守业和吴氏起来。
  沈亿三也低声道:“快走!”
  他也觉得今晚闯祸了,实不该来。
  守卫们也驱赶百姓,众人才三三两两散去。
  第454章 自救
  事后,王大人心情沉重,亲去后院厢房探视清哑。
  侍卫开了锁,他走进屋,就见那少女坐在帷幔深处,素手拨弄出一声声控诉、绝望和哀哭。
  他静静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如瀑长发出神。
  听见动静,她停了下来。
  静默半响,她才转头,扬起泪脸看向面前官员,轻声问:“为什么?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你们要烧死我?”
  王大人竟然无言以对。
  他想说“本官一定秉公审理,给你一个公道”,可是又想,若证实她就是幽魂附体,就能心安理得处置她了?
  正如她质问的,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不但没有犯,反而于国于民有功劳。
  见他不说话,清哑更认定了自己的下场。
  说不定,他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呢。
  她问道:“不能给我一杯毒酒吗?再不然,给我一丈白绫也行。”
  王大人愕然道:“你是说……”
  难道她扛不住,竟要招供了?
  清哑低声道:“我不想被烧死。我害怕!”
  她身子轻颤,哽咽吞泪。
  “我害怕!”简简单单三个字,狠狠撞在王大人心上。
  他双眼湿润,视线模糊。
  他想,她还这么小,这般遭遇对她来说,的确残忍了些。他的小女儿和她一般大,也是天真烂漫,娇滴滴的,若是这样被人诬陷,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不觉轻声道:“结局尚未定。织女不可颓废!”
  清哑不满道:“你何必哄我!你们都是一伙的。夏大人犯了事,夏流星还跑来对我耀武扬威,说我死定了。不是你放他进来的?”
  王大人震惊道:“竟有此事?”
  清哑没回答,只瞅了他一眼,心想真会装模作样。
  王大人领会到她目光的含义,眉头紧皱。
  他郑重道:“本官定会用心审理此案,请织女莫要失望。”
  说完转身就走。一面喝道:“来人。把琴搬走!”
  立即就有人进来,把清哑弹的琴搬走了。
  清哑看着空空的琴案,更加难受——
  她连一点声音都传不出去了吗?
  她枯坐了很久很久。终决定自救。
  如何自救呢?
  她脑海中浮现繁复的机械运作,那是棉纱纺织。
  她顿时有了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她要全力攻克毛巾纺织难关,以此来向朝廷证实自己的价值。并作为交换条件,拯救自己的性命!
  想罢。她坐到了桌前,铺开纸,拿起了笔。
  王大人回房后,吩咐将今日值守的侍卫全部更换。换上他从京中带来的亲卫,并严厉叮嘱:“从今晚以后,没有本官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属下得令而去。
  王大人又审问之前侍卫,是谁放夏流星进去的?
  然所有人一致同声。都说根本没这回事。
  王大人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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