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半瞎的老丈摸了摸手上的一串铜钱,心中默默叹息,面上却强装着轻松,“幸亏赢州的王爷从那边运来了不少粮食,现在粮价不仅没涨,反倒比往日还低了些,这些钱足够买好些粮食。”
闻言,秀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跟着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是啊,多亏了王爷,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说着,老丈便拄着拐杖准备出门,却不想院外的木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秀娘循声望去,只见儿媳二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二丫,怎么了?”秀娘连忙上前扶住她。
二丫手中还捧着刚洗好的衣衫,脸颊涨得通红,语速飞快,“有、有将军们过来了,就在我身后。”
话音刚落,两名身着铠甲的士兵便迈步走进院中。秀娘想到伤兵营的儿子,心头一紧,不知是福是祸,却还是强压着不安,快步迎了上去。
“请问是李嫂子吗?我们是奉王爷与王妃的命令,前来发放阵亡士兵抚恤金的。”为首的士兵语气温和,双手递上一份文书,“这是你丈夫的抚恤金,共计五十贯,还有一份文书,上面写着后续家属的优抚政策,你看一下。”
李嫂子接过文书,手指微微颤抖,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丈夫从军三年,每月军饷微博,家中生活本就拮据,如今丈夫牺牲,她还在担心日后的生计,却没想到王爷与王妃如此体恤,不仅发放了足额的抚恤金,还要给他家发放米粮。
两位军士打开木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串串铜钱,阳光洒下,照亮了铜钱上的纹路,也照亮了她眼中的希望。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李嫂子对着士兵深深鞠躬,声音哽咽,“我家男人没白死,他守护了明州,还有这么好的王爷与王妃惦记着他,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两名士兵连忙扶起她,轻声道,“李嫂子,你别太伤心,王爷说了,若是家中有困难,随时可以去官府报备,官府会尽力帮忙。”
说罢,他们又拿出个条子递给李嫂子,“这是这个月的米粮条子,你们可自寻时间去官府的粮仓领取,后续每月月初,你们都可凭户籍去官府领取米粮,直到家中父母俱丧为止。”
李嫂子接过条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再次落下,却不再是悲伤,而是感激与安心。真好,有这些每月发放的米粮在,病榻上的婆婆也不会在心存死志,只为给家中节省口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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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偷懒了,因为我出门玩了[让我康康]
第270章
明州城与西域联军第一次交战只是开始, 不到十日,西域联军便卷土重来,此次他们集结了近十数万兵力, 比上次多出近一倍, 还带来了数十架新制的火炮、投石机与攻城梯,阵仗浩大, 来势汹汹。
明州城上下不敢有半分松懈,即刻进入戒备状态,全力准备反击。
接下来的时日,西域联军日夜轮番攻城,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在城墙之上, 火炮轰鸣震得城砖簌簌掉落。
明州凭借着城池的坚固壁垒,以及众多将士的智谋与勇武,一次次在绝境中击退敌军的猛攻。
明几许并未再亲上战场, 为维持城中粮草与物资充足,他亲自统筹调度, 组织百姓们日夜赶制箭矢、打磨滚石, 发动城中妇女缝制干净布条与御寒衣物。
百姓们纷纷响应,有人捐出家中珍藏的布料, 有人拿出预留的过冬粮食, 皆主动加入赶制军备的队伍。就连七八岁的孩童,都学着大人的模样, 蹲在墙角用小石子细细打磨箭头,动作虽稚嫩笨拙,眼神却格外认真执着。
在明几许的精密安排下,明州城的物资供应从未中断。即便在敌军封锁最严,攻城最猛烈的艰难时刻, 守城士兵们也总能吃上热饭,换上干净布条处理伤口,虽只是微末小事,却成了支撑所有人坚守下去的力量。
雁萧关与陶臻、乌信则时时坐镇城楼,目光如炬地盯着城外敌军动向,指挥士兵们精准反击。
雁萧关最擅长近战搏杀,每当西域联军的士兵借着攻城梯爬上城墙,他都会手持那柄染过无数鲜血的长枪,第一个冲在最前面。枪尖寒光闪烁,所过之处,敌军士兵无不惨叫着倒地,要么被挑飞坠下城墙,要么被刺穿胸膛,久而久之,他的身影成了城墙上最让敌军忌惮的存在,也成了守军心中的定海神针。
而他还能根据联军每日变换的攻城路线、兵力部署,提前制定出反击计划,将他的近战优势被发挥到极致。他总能精准预判敌军主攻方向,带着精锐士兵守在最危急的城墙段,几次抓住联军破绽,打杀了数个冲锋在前的联军将领,有擅长架设攻城梯的先锋官,有指挥火炮轰击城墙的炮兵统领,每除掉一个敌将,敌军的攻势便会乱上一阵,为明州城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可长时间的僵持,还是让守城士兵们渐渐疲惫。
敌军数量众多,还有火炮攻城,而城里的火药包早已用完,只能依靠弓箭与滚石抵抗,士兵们连日作战,许多人都带伤上阵,有的手臂被箭射穿,简单包扎后便继续战斗,有的腿部被巨石砸伤,却依旧拄着长枪,坚守在城墙之上。
百姓们看在眼里,居然自发组织起来为士兵们送水送饭,在歇战的空隙,不顾危险用陶罐盛着温热的米粥,沿着城墙一路分发。
西域联军的攻城战足足持续了近两月,明州城的城墙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青灰色的城砖被层层血渍染透,又在凛冽寒风中凝结成暗沉的色块,触目惊心。
雁萧关拄着长枪半倚在城楼垛口,眼前阵阵发黑,方才为堵住城墙西侧的缺口,他硬生生接了敌军先锋将领三刀,若非陶臻带着人及时赶来支援,哪怕他天生神力,今日恐怕也得付出极大代价。
“王爷,西北段城墙快守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来,膝盖重重砸在城砖上,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哭腔,“敌军的炮弹砸开了个两丈宽的口子,正往里面冲,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雁萧关猛地撑着长枪站直身子,目光如电扫过城下,西域联军的旗帜密密麻麻压了过来,像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最前方的士兵举着厚重的铁皮盾牌,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一步步朝着城墙缺口逼近。
而城上箭矢早在三日前便耗尽,连用来阻挡敌军的滚石、热油也所剩无几,只剩下手持短刀、长矛的士兵,凭着一股血气在缺口处死战。
陶臻匆匆从后方赶来,脸上沾着尘土与血污,手中还攥着半截被炮火熏黑的攻防图纸,声音急促,“城中十五岁以上的壮丁已尽数上城支援,可敌军兵力是咱们的两倍,缺口……真的快堵不住了。”
乌信浑身是伤地跑过来,左臂铠甲崩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王爷,我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得拉着这些狗贼垫背。”
他是老将,只会战死沙场,绝不苟且偷生。
不知不觉间,历经数月守城战,雁萧关早已成了明州众将与百姓心中的主心骨,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杆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面色却依旧冷肃,“再坚持半日。”
这话出口,陶臻与乌信皆是一愣,此刻出城便是死路一条,可若不拼死阻拦,敌军一旦破城,城中数万百姓便会陷入炼狱。
可他们望着雁萧关眼中的笃定,又想起过往数次绝境中,皆是雁萧关的决断力挽狂澜,便不再多问。经过数月并肩作战,他们早已对雁萧关深信不疑,当下齐齐躬身,“遵令。”
至于为何要坚持半日,唯有雁萧关心中清楚,一日前,他接得了消息,从赢州出发的队伍今日必定抵达明州。那支队伍里,不仅有充足的粮草、药材,更有二十架新造的火炮,还有精通火炮制造的工匠。
若说明州将士对雁萧关深信不疑,那雁萧关便是对自己亲手训练的神武军,以及王府留在赢州的人手绝对信任,他们说今日到,只有提前的时候,绝不会延误半分。
如他所料,不用半日,明州坚持了大半个时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将军,赢州援军到了。”
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赢州带来了新造的二十架火炮,还有多名造炮工匠,已到城外三十里处。”
此言一出,城楼上的守军瞬间沸腾起来。
雁萧关眼中瞬间燃起光芒,当即下令,“乌信,你带人守住缺口,拖延时间,陶臻,随我去城外接应赢州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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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随着雁萧关一声令下,二十架火炮同时轰鸣,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