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憋闷尽数散去,只剩下无尽的豪情与坚定,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北境王的归降并未让雁萧关放松警惕,他很清楚,北境皇族贵族盘踞多年,根基深厚,若仍将他们留在北境,无异于纵虎归山,他日必生祸端。
  待受降仪式结束,雁萧关便下令,“将北境皇族、贵族及其家眷尽数押解回大梁。”
  即使不杀,也不能放他们自由。
  神武军将士领命上前,将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蛮族贵族一一绑缚。
  曾经不可一世的北境王子,此刻垂头丧气地被铁链锁住,珠光宝气的贵族夫人,没了往日的骄横,只能任由士兵推搡。百姓们围在道路两侧,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解恨,有激动,还有压抑多年的委屈。
  这些北境的大梁遗民,正如乌信所言,过得比猪狗还不如。蛮族贵族不仅抢占他们的土地,还逼迫他们缴纳重税,男子被强征为奴,女子常被肆意欺凌。
  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指着被押解的北境贵族,老泪纵横地对身边的孩子说,“娃,你记着,就是这些人,当年杀了你爷爷,抢了咱们家的财产,如今总算有报应了。”
  还有个年轻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大梁士兵,哽咽道,“我夫君就是被他们抓去修城墙,活活累死的……若不是你们来,我和娃早就活不下去了。”
  往日里,蛮族贵族见了他们这些低贱的汉人,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甚至动辄打骂。
  可如今,这些贵族被关在囚车里,眼神躲闪,连与百姓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当神武军押着囚车准备启程回大梁时,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手里捧着自家舍不得吃的干粮、腌肉,往士兵手里塞。
  有位老妇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王爷,多谢您啊,若不是您,咱们这些大梁遗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天日了,您一定要记着我们,记着北境还有这么多盼着回归大梁的人。”
  孩子们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用泥巴捏的小老虎,踮着脚递给雁萧关,“王爷,您下次还来吗?我们想跟着您学本事,保护咱们的家。”
  雁萧关翻身下马,亲手接过孩子递来的泥老虎,目光扫过眼前的百姓,心中满是动容。他抬手擦去孩子脸上的眼泪,声音温和却坚定,“你们放心,北境已经回归大梁,朝廷会派人来安抚百姓,分发土地,让大家都能过上安稳日子。你们都是大梁的子民,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让在场的百姓都能听见,“我向你们保证,大梁会护着每一位大梁子民,他日若有需要,我必再来。”
  百姓们听到这话,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激动得跪地叩首。
  雁萧关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百感交集,这场北征,不仅收复了失地,更赢回了百姓的心。他翻身上马,对着百姓们拱了拱手,随即下令启程。
  囚车缓缓前行,百姓们跟在队伍后面,一路相送,直到出了北境王都,还在远远地挥手。雁萧关回头望去,只见人群中那一张张满是期盼与感激的脸,在夕阳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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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今天开了三场会……呵呵额呵呵????
  第295章
  雁萧关率领大军彻底平定北境的消息传回天都, 整个大梁都沸腾了。北境一除,大梁北边的防线终于安稳,再不用年年担忧蛮族入侵。
  北境可是大梁几十年以来的心腹大患, 如今不到一年时间便被一举铲除,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敲锣打鼓, 张灯结彩,连往日里冷清的茶馆酒肆,都挤满了谈论战事的人。
  朝臣们更是振奋不已,上朝时纷纷上奏, 称颂他为大梁定北之柱。连平日里沉稳的文官, 提起雁萧关时都难掩激动。
  宫城深处,弘庆帝的身体愈发衰弱,他半靠在榻上, 头发近乎全白,脸上布满皱纹, 眼神浑浊, 连抬手都显得格外吃力,与一边容光依旧的黛贵妃相较, 竟像是差了辈分。
  黛贵妃守在他身边, 为他掖好锦被,随即递上温好的汤药, 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关切。弘庆帝望着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舍不得。
  “父皇。”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雁萧呈缓步走进殿内,他比一年前成熟了许多, 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
  黛画歌和雁萧呈亦已知晓大梁皇室血脉的秘密,得知时虽各有震动,如今却都能平静相对。
  雁萧呈走到榻旁,冲黛画歌颔首后轻声道,“儿臣刚收到消息,五弟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他见弘庆帝面露激动,笑道,“只是北境刚平定,如何治理还需早做安排。”
  弘庆帝深知打下北境容易,要治好它,难。
  不过雁萧呈说起这事时却并不为难,显然已有对策,果然,只见他笑意更甚,“厉王妃已让官修竹去信赢州学院,将学院培养的人才分批送往北境,定能稳住地方局势。”
  弘庆帝听到派出的人只是学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咳嗽着问道,“赢州学院培养的……都是些年轻子弟,他们……能成吗?”
  雁萧呈神色微动,想起赢州学院独特的培养模式,缓缓解释道,“父皇放心,赢州学院的模式与寻常书院不同。五弟向来爱做甩手掌柜,厉王妃虽能帮衬,却更痴迷于化学之道,两人便将诸多事务都交给属下打理。久而久之,属下们也摸索出一套实操育人的法子,连学院也沿用了这种模式。”
  “赢州学院不仅教书本知识,更注重让学子们实地历练,入学的子弟学到一定阶段后,便会被派去乡镇协助处理事务,从统计户籍、丈量土地学起。稍有经验后,便让他们试着牵头治理小村落,还会从村民里矮个子挑高个,培养本地的管事人才。”见弘庆帝面露不解,他进一步说明,“如此一来,村镇、县、府的治理体系层层衔接,几乎打破了以往王权不下乡的惯例。”
  雁萧呈语气笃定,“这些学子虽年轻,却都经过实战打磨,连偏远乡镇都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北境的局势,他们定能稳住。”
  弘庆帝听着,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一来,将江山还给他,我也能更放心。”
  殿内瞬间陷入沉默。
  弘庆帝望着窗外,似乎在回想这几十年的帝王生涯,黛贵妃则安静地为弘庆帝添上热茶,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
  空气中没有猜忌与紧绷,只剩下一种平静的承续。
  雁萧呈见殿内沉默良久,率先打破平静,语气坦荡地提起,“近日朝臣们私下多有议论,说父皇身体有恙,北境已平,天下渐安,想请父皇禅位,让新君早日主持大局。”
  他说这话时,没有半分失落,仿佛那本该属于他的皇位旁落他人,于他而言并非憾事。事实如此,知晓未来的皇帝不是自己而是雁萧关时,他心里甚至松了口气,其中缘由与他生性恭顺有关,更与黛莺和所作所为脱不开关系。
  弘庆帝闻言,缓缓点头,声音沙哑,“朕也有此意,那便由他们筹备吧。”
  他当了几十年帝王,早已倦了权谋纷争,如今大梁有雁萧关这样的继承者,他也能安心卸下重担。
  黛贵妃在一旁静静听着,对“退位”“禅位”之事毫无波澜,只端起温热的茶盏递到弘庆帝唇边,“陛下,喝口茶润润喉,刚说了这许多话。”
  弘庆帝顺从地饮了茶,目光转向雁萧呈,话锋一转,“你……这些日子,可还和黛莺和见过面?”
  雁萧呈神情一顿,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缓缓道,“她终究是我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前些日子去看过一次。”
  “叛军俘虏已招供,当初挑拨离间、构陷父皇与儿臣的人,正是她。”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她先前泼在我们身上的污水,如今虽已洗脱,可她的罪责……却更重了。”
  雁萧呈垂眸,声音带着一丝不忍,“中江的豪强门阀是她下令屠戮的,还有许多无辜百姓,都因她的算计丢了性命,这般罪孽,早已无法饶恕。”
  弘庆帝闭了闭眼,疲惫地摆了摆手,“此事我们便不插手了,等雁萧关回来,让他处置吧。他心思通透,断不会徇私。”
  殿内的沉重氛围,与宫外琦漪房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琦漪房的门庭外挂着红灯笼,坊内丝竹声不绝,歌舞升平,自守城一战后,琦漪房更是声名大噪。往日里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如今再不敢对琦漪房的姑娘、乐师言语轻薄,连名门贵女见了坊里那些曾持刀抗敌的男子,也收起了往日的骄矜,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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