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心虚得不行,咳嗽两声扯开话题,问了周洄几句里面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云云,周洄一边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走一边耐心听着,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来,林堂春见他停了,也立刻停下话头,刚刚他絮絮叨叨了一路,事无巨细地将这两天的小事说了个遍,连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一刻不带停地说出那么多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周洄温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林堂春在冷冬打了个寒颤。
“宝宝,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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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回来了!![加油][加油]
让我看看你们还在吗!!
这两天降温了,妹子们多添点衣服!!
第63章
林堂春一下子噎住了, 一股冷风冷不丁地钻进衣服里,令他后颈发凉,瞬间觉得周洄简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他的手悄悄攒成一个拳头, 手心里全是冷汗,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应该算扯平了吧……他在心里苦涩地胡思乱想, 周洄先前瞒着他这么多事情, 自己也只是“礼尚往来”地瞒了他一件事, 而且这件事也算不上多大……
周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的林堂春的脸色由灰转白再变得红润,觉得有趣,不禁想挑眉多看几眼小骗子究竟要怎么骗人。
林堂春见周洄迟迟不开口给他台阶下也慌了,这种恐慌程度简直不亚于父母用全名来叫小孩而不是昵称, 他支支吾吾半天妄图蒙混过关,一抬头却发现周洄正在好整以暇看着他,眉眼微弯笑眯眯的也不像是要严肃质问的样子。
他立刻反应过来,佯装生气地往前走没有搭理身后的某人,同时前些日子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想起他应该还没有彻底原谅周洄才对。
不知周洄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之两人之间略显低沉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他大步追上前面自家小祖宗的步伐, 道:“不生我的气了?”
林堂春慢慢放缓脚步,别扭反问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你说的,还是不要原谅你了。”
“是你说算了。”
这下轮到周洄说不出话来,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那晚轻声说的话会被听得一清二楚,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僵持了一会。
毕竟到了冬天,林堂春又站在稍稍前面, 一旦有冷风呼啸而来必定是他挡风在前,当下一波冷风来袭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地呆呆伫立在那里,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当中,连同上半身和脸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丝毫不会受到冷风的侵扰。
——周洄将他牢牢地拥进怀中,就算他也穿得单薄,但胜在体温暖热,林堂春被他一整个囫囵拢在大衣里,从背面来看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好像两根紧紧攀附在一起的藤蔓枝芽,最终汇成共同的一棵参天大树。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紧急,”林堂春有些嫌冷,口嫌体正直地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只能听见上方传来闷闷的声音,稍加停顿,声调听起来像是有淡淡的鼻音,他好奇想将头伸出去看看,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束缚住了。
周洄察觉到臂弯中某个人的动静心软成一片,但碍于略显严肃的谈话氛围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只是顿了顿调整语调,继续道:“不过终究是我的错,要是不想原谅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就这么怨恨我一辈子,也挺好。
他就姑且认作是另一种爱了。
他的后半句话没说完,林堂春也就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只当是他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自己心中的心虚和别扭被无限放大,沉闷了半晌才过意不去小声道:“我们俩这算是扯平了。”
周洄没听清楚:“什么?”
反正埋在衣服里也看不见周洄脸上的表情,林堂春心一横干脆一说了之:“你刚出来,不先看看手机上的新闻消息吗?”
被猛地提醒的一瞬间,周洄脑中的某根弦唰一下地绷紧,他光想着一切都是按照他想象中的走向在顺利发展,一点都没意识到现在的真实情况,他将怀中的林堂春稍稍松开些,拿着久违没有打开过的手机重启,霎时间数百条消息接踵而至,还没来得及进去查看一番,他就先行一步打开新闻。
树叶间的缝隙正好能透过一小束阳光,一道独属于秋冬的暖阳打下来,落在棕黑的瞳孔里衬得颜色偏浅,像是某种兽类将要狩猎或进食之前的信号,瞳孔反射出屏幕上缓缓划过的新闻,“鸣英奖”“骚乱”这几个此前毫无干系的词语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推演过几十遍甚至上百遍的过程就此崩塌,如同那个在原本设定中不存在于因果之中的变数以0.01的极小概率出现,时间和空间都静得像是一个平面,只有片刻后一缕风的出现才打破了方才可怕的宁静。
手机上的消息每一句都像是对眼前既得利益者的嘲讽一般,林堂春过往的所有努力和荣耀在此刻化为渺小至极的尘土不值一文,这都是他未曾料想到的,或者说,从来不会让这种结果出现的。
而这场可笑又可怜的闹剧的主人公就站在他的眼前,带着几分不安。
周洄忽然觉得自己无能得比不上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带着念想的人,他在心中反复念着那三个字的名字,除了这个名字他实在想不到有别人能承担这种怨恨和痛苦。
向名烽。他在心里苦涩又无力失措地问,这也是你给我的报复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承认,这样的报复的确比身体上的折磨更加痛苦。
如果林堂春此时此刻抬头,将会看见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画面,也许他从来没有在周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他温柔深情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强迫着撑出来的一样,面部的完美无瑕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条难以弥补的裂缝,明晃晃地展露着,很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用更难听一点的话说,那就是滑稽又可笑,要是向名烽此时也在现场的话必定会请一位世界级的画师用最快的速度将他脸上的表情记录下来,再裱起来送给他让他挂在客厅里以供日夜观赏。
可惜林堂春因为紧张没有抬头,额上甚至被闷出了一点细汗。
“对不……”他的话音未落,便被周洄干涩至极的嗓音堵了回去。
“没关系。”他克制镇定着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随后,他浓情蜜意地在林堂春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我们先回家再说,好么?”
林堂春别无他法,只好一味应着,心中却迟迟放松不下来,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着周洄的神色,确认他没有极端外露的情绪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将周洄接回家之后的一切都异常顺利,这些天老板不在公司,孙琳作为助理忙得简直脚不沾地,虽说知道老板根本看不到消息还是尽职尽责地发了无数条信息,于是周洄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孙琳女士带薪休假,放了一周的假期让她好好休息;第二件事就是去地案处亲自道谢,感人肺腑的感谢词是没有的,字里行间只有周总对于自家家属临危不乱的肯定和夸耀云云,听得唐允宁脸上的笑意几乎都要坚持不下去,倒是纪施岭恬不知耻去要了一点实际性的谢礼例如自选地七天免费游等等,周洄也没有推让而是痛快地答应了。
第三件事也就是最重要最具有压轴意义的大事,晚上周洄把林堂春房间里的所有被子和枕头连同人一起搬回来,将人狠狠压着炒了一顿。
林堂春就好像无知落入狼口的小羊羔,周洄洗完澡下半身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还乐滋滋地品鉴了一番毫无变化的精壮身材,下一秒就被毫无征兆地扒了个精光,幸亏周洄虽然燥火上头但良心尚存,将房间空调开到合适的温度,再将人推进浴室洗得香喷喷热乎乎才开始享用自己的佳肴。
几天不见的刻骨思念和无尽的愧疚不甘仿佛都被注入血液之中,周洄像是暴露了本性,一改往日的柔情和耐心,连前戏缠绵缱绻的亲吻也一并跳过,瓷白无暇的身躯上几乎都被刻上了牙印,每一个角落都不容放过,更是无视林堂春稍显可怜委屈的泣音,只顾着自己强硬的动作。
林堂春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起初还乐意去迎合,几秒钟后被吓得不可开交,在凶猛起伏的海平面上孤立无援,甚至连一个安抚性的亲吻也得不到,只能将脑袋埋进柔软的被单里,露出一双哭得湿漉漉可怜至极的眼睛。
“周洄……哥哥,”他发不出来完整的句子,只能趁着空隙哭喘着吐出不连贯的语句,“你别这样好不好……”
仿佛是在深海溺毙多时的人被猛地拉了一把,又好像寂静无人的山谷中被猛然炸出一个天坑,周洄恍然醒悟过来,眼中的□□被倏然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自责和自我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