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以她一贯腥风血雨的体质,不用想,评论区自然再度沸腾:
【姐是去散心吗?】
【怎么看着状态不大好啊,姐不会失恋了吧?!】
【奇怪了,女明星状态不好就不能是跟工作相关吗,非得跟恋情扯上关系???】
【戾气小一点吧,人家也没说什么,图九那个地方我去过,挂情人锁的,自己一个人在情人锁前面,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不是失恋啊。】
【圈内人路过,小声说有这个可能哦,(闻姐朋友圈有关男方的都删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说都说了,再多说点!!!闻姐原本发了什么!!】
…..
这一切发酵的时候,当事人正躺在回国的航班上,沉沉睡着,倒着时差。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于凯晴带司机来机场接,远远就看见一个神色明媚的女人从vip通道走出来。
明媚到…于凯晴差点没敢认。
她迎上去接过行李,上下打量一番:“…你被夺舍了?”
“没有啊,”闻葭微笑得很自然,“为什么这么问?”
“去的时候分明是一副蔫掉了的样子…”
“你都用蔫这个字了,难道我要一直蔫下去么,凯晴,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真的不能一直被感情绊住。”
在餐厅露台边坐的那一个下午,苏黎世的风早就已经把她鞭打了无数遍。
她想通了,既然她忘不掉许邵廷,就默默放心里,等到他真正有家庭的那一天,老天自然会帮她割舍。
再不舍也得割舍。
于凯晴看着她,松口气,“想明白了就好。不过,在你想明白的这几个小时里,网上又因为你想不明白,快炸锅了。”
闻葭接过她递来的手机,随意翻了翻那些热搜话题和评论区里的失恋猜测,甚至还有所谓圈内人的爆料。
她没有愠怒,反而轻轻一哂,“他们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去和过去告别的。只不过,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哭哭啼啼的告别。”
回到别墅,她二话不说地摘掉戒指,再次锁进保险柜。
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却还残留着一圈不为人知的印记。
被禁锢很久的皮肤,吐纳着久违的自由,竟发着细微而执拗的痒。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头根部。
公司的事被耽误了一阵,之前承诺张林芝好好带钟睿,也食言了。
她没办法继续颓废下去,于是当即给钟睿打了个电话。
“明天空出来,带你去见个导演。”
带钟睿见余见山这件事,是她早就考虑过的。
钟睿如今跻身内娱小生前排,他外形出众,时尚资源优渥。多在古偶剧中打转,在最容易出大爆剧的片子里扎堆,却始终没有一部出圈的作品。要想更进一步,转型电影咖是条明路。
但是余见山又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向来看不上这种后辈带着目而攒的私人饭局,起初毫不犹豫地拒了。
最后是闻葭软硬兼施、磨破嘴皮,以一句“余导,信我,你绝不会失望”才勉强说动他。
次日傍晚,闻葭补完觉起床,没化妆,只抹了口红提提气色,继而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发去接钟睿。
走到玄关处,于凯晴拉住她,替她戴好帽子口罩,“刚上过热搜,还被传分手,狗仔都蹲你哦。”
闻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私人饭局,她刻意没麻烦司机,准备自己开车去钟睿的住处。
钟睿跟她不一样,在圈内有稳定的位置,他正处在事业上升期,通告满城市全国地跑,住的地方没她那么清净,是近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
闻葭按照导航的指令,开了将近五十分钟,保时捷才驶进地下车库。
钟睿又哪里敢让她久等,提前五分钟就在电梯厅外站着了,只是保时捷在他眼前停了数分钟,他都无动于衷,直到闻葭揿了揿喇叭,他才压低帽檐,向车子走去。
闻葭半降车窗,向他扬下巴,“上车吧。”
老板亲自来接他,没有再为他当司机的道理,他识趣地笑:“姐,市区晚高峰的路很不好开,我来开吧。”
闻葭欣然应允,挪到副驾待着了。
钟睿向周围望了一眼才坐进驾驶室,“我一开始都没敢认这是你的车,我以为你会带司机来呢,停车场天天有人蹲着,要不要我去打个招呼?”
她笑得云淡风轻,“被拍不是坏事,起码还有热度。等哪天不被拍了,才是真的完了。”
“你跟张姐真像。”
“哪儿像?”
“性格。”
“她可是一年之内无痛分手三次的女人,”闻葭从包里摸出口红,对着镜子补,话里有话,“我不像她,我没她那么豁达。”
钟睿抿了抿唇,握紧方向盘,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虽说闻葭现在是他前辈,又是他老板,但两个人岁数相差无几,算是同龄人,他自然也对网上关于她的那些分手传言有几分好奇。
只是他不能问。
毕竟,张林芝特意嘱咐过他,绝对、绝对不要在她面前提感情的事。
钟睿不自在地清一清嗓子,只好把话题往工作上扯,问她要带自己去见谁。
“余见山,听过么?”
钟睿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余见山…本人?”
闻葭这才真心实意地发笑,“不然呢?”
餐厅订在一家日料店,离市中心不远,车程十几分钟。
两人一同下车,肩并肩走着。闻葭走在路的外侧,有车经过,她莫名愣着神,连喇叭声也屏蔽,直到快要跟高速驶过的车擦过了,钟睿眼疾手快地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护着,往路的内侧带。
“姐,小心点。”
闻葭眨眨眼,笑容宁静,“走神了,想别的去了。”
这话说得含糊,钟睿不敢深究,只谨慎地接道:“市区车确实多。”
一男一女被接待进餐厅,在窗边落了座,闻葭先将餐点了,坐了约莫半个小时,服务生才把余见山引到座位上。
“余导好。”钟睿忙不迭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打完也不敢贸然落座。
“坐吧坐吧,别拘束。”
余见山摘掉围巾跟手套,往桌上一放,“咱先吃饭,吃饭的时候别谈事情,伤感情。”
日料是余见山所好,闻葭不太感冒,草草吃了半碗牛丼饭便搁筷。
餐毕,服务生撤走餐盘,换上热抹茶,短暂的沉默才被打破。
余见山目光落在钟睿身上,语气闲闲:“闻葭可是在我这把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说看,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演我的电影?”
钟睿语气诚恳,“余导,我不敢说我能演。我只知道,如果能有机会参与您的作品,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对我而言都是学习和突破。”
余见山轻笑一声,带着点不以为意:“漂亮话谁都会说。你那些古装偶像剧,我看过几眼。热闹是热闹,外形也是老天赏饭,在镜头里足够抢眼。但这种剧…”他顿了顿,没把后半句“毫无营养”说出口。
但意思已经到了。
闻葭一直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没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听到这儿,她才放下茶杯,“余导,您说的热闹和外形,是市场给他的标签,也是他走到您面前能被您看见的敲门砖。我知道您要的是演员,不是明星。所以我带给您的,也是一个有韧性、肯吃苦、并且在那些您说的那些热闹里,一直在磨炼自己的演员。”
她看一眼钟睿,语气诚恳,“钟睿的戏是有匠气,但那是因为他没遇到能凿开那层壳的好导演。他缺的,只是一个像您这样的导演,去点醒他,去挖掘他。”
“是吗,”余见山喝口茶,笑了笑,视线重新回到钟睿身上,“那你觉得,你的壳是什么?”
钟睿深吸一口气,紧张感还在,但眼神变得专注起来,“可能是…过于依赖外型和程式化的表演模式。大家喜欢看我的样子,我就下意识地去维持‘好看’,反而忘了角色该有的挣扎和瑕疵。就像一件打磨得太光滑的瓷器,只能做工艺品,少了点生命力。我也一直为这事苦恼。偶像剧拍多了,容易陷入模式化。”
余见山见过太多夸夸其谈或妄自菲薄的年轻人,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表情缓和了些,“最近看了什么电影?”
钟睿报了两部电影名字,都是余见山早期不太出名但备受业内推崇的作品,“特别是您那部《冬逝》,我看了三遍。第三遍才稍微看懂一点,那种时代洪流下个人情感的无力与坚守,拍得太…”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太厉害了。”
他没提那些获奖大片,偏偏挑了这部最能体现余见山风格与情怀的作品。
余见山放下茶杯,看向钟睿的眼神里,审视的味道淡了,探究的意味浓了。他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向闻葭,“你想捧人,我理解。新人冒头,我自然是乐见的。我们做电影的,做梦都怕看见青黄不接,人我算是见过了。只能说有塑造的空间。但我不可能直接给角色的。戏比天大,一个角色背后牵动的是整个剧组几百号人的心血,合适不合适,还得再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