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殊意没答,谢栖自己捋顺了剧情:“你是为了谢语然才拒婚的?”
  “……”
  他挺会脑补,偶像剧看多了吧。
  赵殊意还不确定情况,不便明说,虽然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谢语然。
  但这个认知让赵殊意又犹豫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谢栖不知情,谢语然八成也不知情,两边都被家长逼迫,他能为朝阳集团的大局牺牲个人感情,可谢语然未免有点太可怜了。
  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赵殊意不反驳不解释,在谢栖看来就是默认,脸色更加难看。赵殊意莫名:“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谢栖冷冷道:“我警告你少打谢语然的主意。”
  赵殊意倍感稀奇:“我没听说你们兄妹感情这么深啊。”
  恰好相反,据说闹过好几次矛盾。
  谢栖却道:“我只是不希望我妹被男骗子骗了。”
  “什么男骗子?”他还嘲讽起来了,赵殊意费解,“我骗谁了?”
  谢栖表情一顿:“你私下什么做派,当谁不知道呢?”
  赵殊意表示不知道:“我什么做派?”
  谢栖倏地起身,逼到他面前:“赵殊意!你睡过的男男女女不少吧,装什么清心寡欲白莲花?有意思吗?”
  赵殊意面无表情:“睡过谁是我的隐私,大少爷。我没有昭告天下的习惯,不像你喜欢泡女明星,天天上头条。”
  “……”
  果然他们聊不了几句就会互相讽刺。
  但赵殊意不理解,谢栖这么爱玩的人有什么资格嘲讽他风流?
  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风流,只是有一点正常的生理需求,顺便纾解压力罢了。
  僵持半晌,没人说话。
  他们虽然矛盾不断但极少爆发争吵,因为都觉得流露真实情绪就落了下风,哪怕是讨厌的情绪。
  就要客气,虚假,漫不经心地激得对方“破防”,才算胜者。
  赵殊意近距离看谢栖的脸,忽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几天的梦。
  三年前,他们在ktv里接吻。
  谢栖破了个大防,事后恐同症状发作,躲了他好多天。
  当然躲不躲没区别,他俩一般也碰不到。
  气氛忽然在沉默中变得微妙起来,接刚才的话题,赵殊意低声说:“其实我睡过的女人不多,我更喜欢男人。”
  “……”
  谢栖愣了下,眼神风过水波般微微一晃。
  赵殊意越过阻隔,无声地靠近。那句话像一声饱含深意的暗示,谢栖敏锐地接收到,肉眼可见地紧张了。
  他眼前的赵殊意却几乎没表情,但距离太近难免令人心惊,呼吸近在咫尺,热意拂在脸上,谢栖浑身僵硬如临大敌。
  赵殊意盯着他,视线微微游动,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度从他的眼睛滑过高挺的鼻梁,落在嘴唇上。
  谢栖猛地后退一步。
  赵殊意笑了,揭穿他:“谢栖,你不会以为我想亲你吧?”
  “……”
  谢栖脸一黑,恼羞成怒不足以形容:“你神经病吧!恶不恶心?”
  “是挺恶心的。”赵殊意同意,“但是我又赢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赵殊意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豁得出去。
  “而且,”他乘胜追击,把谢栖逼到沙发前,“你的反应不对劲啊……”
  ——看起来像个被调戏的清纯男大学生,三年前如此,今天依然,实在是不符合他给人的一贯印象。
  但话还没说,赵殊意喉口一紧,一股强悍的力量突然把他掀翻,谢栖掐着脖颈将他抵在沙发上,冷言冷语:“赵殊意,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
  赵殊意没有防备,腰差点拧了,顿时火起:“松开。”
  谢栖怎么可能听话,手劲更凶:“我奉劝你以后少惹我。”
  赵殊意嗤笑一声:“小学生放狠话?”
  “你!”谢栖果然又气急败坏,情绪管理一崩到底,看来今天很难再戴上客气的面具。
  然而,赵殊意的面具很快也碎了。
  ——谢栖模仿他曾经折磨自己的手段,用力掐住他的下颌,在他完全没预料的情况下,低头吻了下来。
  赵殊意那张惯常没表情的冷漠面孔在窒息中涨红,谢栖吻得没有章法却很凶狠,不存在享受,除恶心外只有痛感。
  这是发泄,是交锋,唯独不像一个亲密的吻。
  赵殊意姿势上没优势,挣扎半天失败,谢栖几乎咬破他的舌头,结束后表情异常冷静:“你满意了?”
  谢栖仿佛破除心魔,渡劫飞升了:“不就是亲个嘴,你装什么装?”
  赵殊意:“……”
  第5章 没选择
  在赵殊意和谢栖大打出手之前,叶秘书及时出现,打断了他们。
  沙发前两人衣衫凌乱,场面颇暧昧,但当事人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叶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敢问,只见赵殊意像一只被惹毛的大猫,绕过谢栖上楼,冷冰冰丢下一句:“送客!”
  “不用送了。”
  谢栖整理袖口,抬脚就走,关门时“嘭”的一声巨响,没有回头。
  叶钊:“……”
  联姻不会黄了吧?
  怎么向董事长交代?
  忧心忡忡的叶秘书立刻打电话给领导汇报,等他结束通话,赵殊意早就回卧室了,门缝里的一片漆黑昭示着房间主人已经睡下。
  叶钊发现,赵殊意很喜欢睡觉。
  不过,喜欢睡和能不能睡着是两码事。
  赵殊意每天吃安眠药,但吃的不是常见那几种。有一回叶钊帮他整理房间,看见了药瓶上的标签,用那名字上网一搜,什么也没搜到,似乎是没上市的新药,不知从哪弄来的。
  赵殊意不避讳,主动解答:“朋友给的。”
  至于“朋友”是什么朋友,叶钊就不便多问了。
  叶钊耐心地等到他睡醒,传达老爷子的最新指令:
  “董事长说,希望你三天内给出答复。”
  “知道了。”
  赵殊意坐在飘窗上,拿着一杯加浓美式。药物让他睡醒后常感昏沉,咖啡能提神但效果也有限。
  他是凌晨三点醒来的,舌尖一侧刺痛——刚才被谢栖咬破了,被咖啡一刺激,感受微妙。
  赵殊意尽量忽视不适感,望向窗外。
  奉京是一座不眠之城,深夜的市中心依旧灯火通明,湖对岸的朝阳集团总部大楼宛若一座巨大的白塔,银白色玻璃幕墙将街边霓虹反射进水里,湖光璀璨如梦。
  “朝阳白塔”,是他爸爸赵怀德生前亲手设计的。
  赵殊意对往事了解不多,通过大人传进他耳朵里的内容可能经过善意的美化,他们说:“你爸是一名很有天赋的建筑师。”
  当年朝阳集团风头无两,赵奉礼春秋鼎盛,还不懂得低调。他人脉和金钱双管齐下,买下横风湖畔的一块地,想建一栋摩天大楼,做集团的办公总部。
  那是一座现代塔式建筑,投资巨大,赵怀德亲自担任工程的总负责人,倾注无数心血,历时八年才竣工。
  可惜,赵怀德在大楼落成之前意外离世,至死也没能看一眼他梦中的白塔。
  媒体形容白塔是朝阳帝国的皇宫,赵奉礼故意炫耀他惊人的财富。
  然而老皇帝痛失爱子,自那以后就再也不高调行事了。
  那一年,也是集团命运的转折点。
  赵奉礼性格强势,颇为独断,然而集团不断扩张,尾大不掉,各种内部矛盾初现端倪,很多事情不那么好控制了。
  最重要的是,赵奉礼老了,力不从心了。
  他一生的得意和失意,与那座外表恢弘、内里渐渐腐烂的“白塔”一起,如山岳倾倒般,重重砸向了赵殊意的肩头。
  就算再考虑三天,赵殊意也不可能拒绝。
  ——他根本没选择。
  赵殊意在窗前待到天亮。
  他半宿没睡,谢栖也没睡。但他是因为烦心,谢栖却在灯红酒绿里又浪了一宿,还发了条朋友圈,生怕谁不知道他很快活似的。
  赵殊意怀疑他就是故意气自己。
  昨晚那么一闹,他们对彼此再也客气不起来,算是撕破脸了。
  赵殊意也想通了,跟谢栖和解完全没必要,他的联姻对象是谢语然,以后只跟妹妹朝夕相处,管她哥死活呢?
  赵殊意心里有了抉择,但为哀悼他即将结束的单身自由生活,他决定把最后三天好好过完。
  最后一天,也就是7月29日下午,他把王德阳叫来了。
  王德阳是赵殊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典型的纨绔二代,他在赵殊意和谢栖持续多年的战争中坚定站队赵殊意,从未动摇过,堪称死党。
  赵殊意找他只为喝酒,没想到,王德阳带来一个劲爆消息——
  “谢栖也被逼联姻了,你听说了没?”
  赵殊意坐在吧台前,正在开酒,闻言一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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