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孟顽想的入神,马车却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马车外传来喧闹声,可不过片刻便安静下来,整齐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悄悄掀开一角帘子,她转头朝外向外看去。
十几名黑衣侍卫各个英武挺拔,身骑骏马分列于马车两侧,腰间的宝剑尚未出鞘便势若龙吟,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马蹄行走的哒哒声,有规律的传来。
可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马车周身并无明显徽记,也并无特别之处,这群侍卫的衬托下反倒不落下风,更显其威仪不凡。
孟顽是认得这辆马车,毕竟那日就是这辆马车将她送回孟府的,车中此刻坐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心中莫名紧张,她似乎是惹上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孟老夫人也听见动静睁开了那双稍显苍老的眼,往日温和的双眼有了几分浑浊,不过片刻便恢复了从前的和蔼慈祥。
“外面发生何事了?”
孟顽有些心虚,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与别家的马车碰在了一处,我们只好暂且停一停让对方先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顽初回长安,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这路上相遇是我退还是他退,就有很多门道。
若是对方官职地位高于自己,自然是让其先行,可若是反之,则是自己先行。
这些孟顽不懂,可杨氏不该不懂,如此可见对方身份必是高于他们孟府。
如此想着孟老夫人又侧头看了一眼孟顽,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想必是认识对面马车上的人。
孟老夫人脸上的神色越发深不可测,随后再次轻轻合上了眼,不再言语。
杨氏是最先发现来人身份贵不可言,想到昨夜遇到的李景和,她掀起车帘,轻轻招呼婢女上前一步。
“将这金铃炙送去给贵客,就说是谢贵人昨夜相助。”
还不等婢女点头应诺,孟怡便先一步出声,“阿娘,只送这一牒金铃炙会不会太过寒酸了?”
“傻孩子,这牒糕点自然是寒酸的,但最贵重的是你的心意,你要让他知晓,你心中是记挂着他的!”
杨氏笑的温柔,循循善诱的同孟怡说道。
见女儿似有所悟的模样,杨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又转头催促婢女快些将糕点送去。
马车周边的侍卫瞧着就吓人,婢女端着点心惶恐不安的朝着马车走去。
果不其然,还未走近她便被人给拦下。
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横在就横在她的脖子上,将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者何人?”
“奴......奴婢是孟侍郎府上的,我家娘子特意吩咐奴婢将这碟金铃炙送与郎君。”
“说是感谢郎君昨夜相救。”
小婢女声音颤抖的将杨氏吩咐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马车中便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招了招,那侍卫便将手中的锋利的宝剑收了起来。
随后一面白无须的中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将她手中的糕点接了过去。
将夫人吩咐的事做成了,小婢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麻溜的回去复命去了。
李翊武艺高强,自是耳聪目明,将马车外的动静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明明白白。
看着冯士弘呈上来的金铃炙,心中很是舒畅,轻轻捻起一块放入嘴中,眉头一皱。
有些过甜了,不过想着是孟顽送来的,他还皱着眉头将这些金铃炙给吃了。
“算她还有些良心!”李翊吃完最后一块金铃炙轻声说道。
第24章 马车并未过多的……
马车并未过多的停留, 不一会儿就继续前行。
见了这威严不凡的车架,孟顽心中惶惶,她昨日对这人算的上无礼, 若是他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对此事的忧愁瞬间压过了她对杨氏母女谋划之事的担忧, 但看昨晚瞧那人的模样,也不像是心胸狭隘之人。
心中总归是不踏实, 孟顽想了想,又悄悄将帘子掀开一角, 沉稳内敛的马车就如同男人带给孟顽的感觉一般。
巍峨如山岳,沉静又磅礴。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玄色曲柄宝盖上垂着的金铃闻风而动, 碎玉之声幽幽传来。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起一角车帘, 车内之人似有所感般朝着孟顽的方向看去。
那眸光如日照昆仑, 华光汹涌, 璀璨非常,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可惜孟顽同他离得远,瞧不清他适合神情,只隐约见那人看来她眼。
尽管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他身上那令人无法无法忽视的威仪, 仍然孟顽心生胆怯。
又见李翊忽然转头看向自己, 她心中更是不安,这人该不会是打算秋后算账罢, 方才这一眼莫不是在警告自己?
越想心中越不安,孟顽也不敢再去看李翊的车架,将脑袋重新缩回车厢中。
而李翊这边见孟顽躲闪的模样, 还当她是害羞,也并未深究,心情很是愉悦。
捻动着拇指上白玉扳指, 心中思索该送什么给孟顽当做回礼。
毕竟她也命人送来了一碟糕点,他也应当投桃报李才是。
回府后孟顽先将孟老夫人送回逢春堂,又陪着她唠了一会儿家常,这才返回瑶瑟院。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一男子正满脸怒容大步走来,身后的小厮小跑着才能跟上。
孟珈近日来在朝堂上多有不顺,先是被圣人斥责,后又替英国公背了几次黑锅。
他在这边没日没夜的替英国公处理烂摊子,可他倒好不停地添麻烦便算了,还处处给自己添堵。
越想孟珈心中越是烦闷,对方位高权重,又是天子近臣,他不过区区四品侍郎,如何奈何得了他。
心中憋闷,就连孟顽向他问安都未曾注意到,阔步朝前走去。
书房中,孟珈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挥手便将桌案上的公文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侍从被吓得猛地跪在地上,劝慰道:“主君息怒,气大伤身莫要气坏了身子。”
“息怒?我如何能息怒!这个狗辈,敢辱我!”孟珈怒喝道。
此话一出侍从孟庆更加胆寒,他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英国公乃是出身清河崔氏,又与圣人出生入死多年,在朝中地位更是非比寻常。
若是今日这话传了出去,孟家怕是要惹来滔天大祸。
“主君慎言!”
孟庆知晓此话必会惹得孟珈更加暴怒,他仍是顶着被责罚的风险开口劝诫。
“你这个狗东西,难道也想做我的主?”孟珈抄起手边的茶盏扔向孟庆。
疼痛传来的瞬间,双眼便弥漫出血色,孟庆被砸破了脑袋,鲜血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到地面,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血渍。
他顾不得额头上的伤,急忙磕头请罪,“主君息怒,是奴逾越了!”
“息怒、息怒,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孟珈斜靠在椅子上,烦躁的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今日来英国公越发肆意妄为,放着好好地国公爷不做偏偏来插手他们吏部的事宜。
若是他知晓吏部的运作章程便罢了,可他对此一窍不通,又爱乱指点,吏部的官吏都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做声。
最后出了事,反倒都成他这个吏部侍郎的错。
到了圣人面前,又无人敢在英国公面前置喙什么,加之他圣眷正浓,即便说出真相圣人也是偏袒英国公。
孟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半月的功夫,他受的责罚怕是比从前十多年的都要多。
他烦躁的站起身,不停在书房中踱步。
“这英国公不过是仗着与圣人从小的交情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崔真不过是凑巧占得先机。”孟庆捂着头上的伤口,以跪姿转身朝向孟珈说道。
见孟庆满脸鲜血的模样,孟珈心中的气也消散了大半。
朝堂上的事岂是孟庆这个奴才能管得了,他不过是气急之下拿孟庆出气罢了。
如今气也消了,他瞧见孟庆头上的伤又免不了心软,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下。
“下去吧,去寻个大夫瞧瞧头上的伤。”
孟庆如蒙大赦,恭敬的朝着孟珈行了一礼,便轻声退了出去。
刚一退出书房,便撞上了一脸喜色的杨氏,孟庆拱手对着杨氏问安:“夫人今日怎么来了?”
“孟庆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杨氏一眼就瞧见了孟庆额头上那骇人的伤口,皮肉翻起隐隐露出白骨,她只瞧了一眼便匆匆将头转到一边,不敢再细看。
“回夫人是小的没当心,自个撞得。”孟庆心知方才书房中的事决不能传出去,否则主君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他随意扯了一个借口应付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