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宁鸾见他说完了,懒懒挑眉,“高见谈不上,这流言来得蹊跷,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定是有人刻意散布。”
她顿了顿,稍微坐正了些,“这等关乎国本、直指皇位继承的秘闻,能在一夜之间传遍街头巷尾,若非异族有意造势,那源头……便只剩一方了。”
“异族?”宁长明落下一字,心思却早已不在棋上,“流言中还传,先帝在外尚有遗落皇子,那才是天命所归。”他迟疑道:“莫非是异族想搅浑水,扶植他们暗中安排的人?”
宁鸾指尖夹着白子,在他眼前轻晃,“若身负异族血脉,纵是皇子之尊,在此局势下也难以服众。”
她面具下的唇微微一勾,压低的嗓音中带着笃定和狡黠:“在百姓看来,沾染上了异族便是原罪。那你猜猜,这源头,还能有谁?”
宁长明怔了怔,苦笑道:“主子,宁某虽通商贾之道,对这朝堂局势却是一筹莫展。还请主子明示。”
宁鸾见他好不容易明朗的脸上,又染上沮丧的神色,轻笑出声。她随手将白子落在棋盘要害,顿时让宁长明的黑子陷入困境,随即慵懒开口道:
“异族难以成事,可这皇城中的人……可早就坐不住了。”宁鸾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议论的并非惊天秘闻,而是今日茶点的滋味。
“主子的意思是……皇后?亦或是太后?”
“皇后与太子一脉已是强弩之末,宫中唯有太后会为此事推波助澜。流言可以轻易动摇人心,若运用得当,便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太后?”宁长明看着棋盘上已然倾斜的局势,心情复杂,“那依主子看来,此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让久居深宫的太后都忍不住出手相助?”
“本事?”宁鸾噗嗤一笑,并未答话,反而说道:“太后稳坐深宫几十年,其积攒的底蕴不可小觑。她若是铁了心帮这人,对我们望春楼而言,倒也是好事。”
宁长明恍然意识到,眼前的林公子对这一切似乎早有预料,甚至是……乐见其成?他顾不得棋局,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那主子的意思是,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宁鸾放下茶盏,执棋的指尖轻点棋盘,“棋局早已开始,落子无悔。我们若是想明哲保身,自可作壁上观。不过……”
“若是能让这盘棋,朝于我们有利的方向走下去,岂不更有趣?”她语气中意味深长。
“比如,让该听到这些流言的人,听得更真切些。”
话音刚落,正巧门外侍候的碧珠推门进来添茶。宁鸾头也未抬,随口道:
“碧珠,去珍宝阁的情报栏加一条买卖。就写……”她略作沉吟,“写‘望春楼已知晓遗落皇子身份,情报二两一份,信誉担保,童叟无欺’。字写大些,要醒目。”
碧珠训练有素地应了声“是”,添完茶便悄声退下,仿佛方才听的不过是今日的茶点单子。
一旁的宁长明却看得目瞪口呆。这般足以震动朝野的消息,竟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当作市井货品般标价出售。他暗自心惊,却又隐隐觉得,投靠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望春楼,或许真是走对了一步棋。
“主子竟已查出了那位的下落?”
见宁鸾的注意力又回到棋局上,宁长明忍不住追问。话音未落,却见对面的人已将棋子一丢,朝他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宁长明歪头一怔:……?
“二两银子。”宁鸾学着他偏头的模样,声音中带着狡黠,“一份情报一份钱。况且你的运气尤其好,由本公子亲自为你解惑。”
宁长明一时语塞,想起眼前这位林公子,前几日眼也不眨便拿出一千两为他救急,此刻却为二两银子坦然伸手。
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哭笑不得,但他仍毫不犹豫地取出荷包,将银子放入那微凉的掌心。
宁鸾掂了掂银子,满意地收回手,随即在棋盘上清脆落下一子。
“安南王,程慎。”
她目光转向宁长明。即便隔着冰冷的银鸟面具,那视线依旧雪亮如刀,刺得宁长明心头一跳。
“先帝亲子,竟是安南王……?”宁长明笑容苦涩,“是了,曾听家父谈及,安南王还曾入宫做过皇子伴读,年岁与陛下相差无几。不过……竟然是这位。若要算起来,他还算是我丞相府的姻亲。”
他冷笑一声,眼中难得地浮起一层戾气。
“哦?”宁鸾眉梢微挑。
“主子或许知晓,在下有一小妹,正是嫁与安南王世子程慎之为妻。只可惜……如今已是香消玉殒。”提及此事,宁长明几乎要将手中的棋子摁入掌心,竭力控制下才压制住翻涌的思绪。
在府中时,他最是疼爱那个娇俏灵动的小妹。当初听闻父亲极力促成这桩婚事,他还曾在心底埋怨良久。
如今想来,或许父亲早已察觉宁鸾身负异族血脉之事终将败露,才想将她远远打发去南部。嫁与世子,左不过在京州城中虚度几年光阴,待皇帝厌倦了便可离京,或许真能保全性命。
却未料程慎之竟立下战功,受封镇南王,常居京州城。这一来,反倒让宁家如坐针毡,最终……酿成惨剧。
“香消玉殒?”宁鸾盘着银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不着痕迹地搁在一旁。她看着宁长明瞬间黯淡的脸色,语气平淡无波,“宁兄最后一次见到令妹,是什么时候?”
宁长明被问得怔住,勉强苦笑道:“主子何出此问?宁某常年奔走于商道之间,一年难得归家几次。若说最近一次,该是她大婚之时。”
“大婚前夜,她还托付我寻了许多律法书籍,至今我也不明白其中缘由。谁知后来……”宁长明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颓然地垂下头去,“再后来,便是她的葬礼。”
“我并未真切的看到她的脸,只是看她躺在棺木之中,那么薄,那么瘦,轻得像一缕烟。”宁长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咬牙恨恨道:“若非那镇南王,我宁家女子纵有异族血脉,也断不会落得这般结局。”
片刻,宁长明他抬手覆住眉眼,眼中痛色几乎就要满溢出来,“没想到……竟是他得了皇家血脉。看来我宁家,终究是气数已尽。”
“既然宁鸾已逝,那镇南王想必对宁家心怀愧疚。何不借此机会,为宁家谋一条生路?”宁鸾淡淡道。
宁长明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妹已经不在,宁某实在不愿再利用她的身后事来谋取利益。”
他猛地撑桌站起身来,对宁鸾抱拳道:
“主子若有重振宁家之法,宁某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鸾以手支脸,语气似笑非笑,“宁兄不是早已许诺要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么?”她目光一转,灼灼看向面前的长兄。
“放心吧,望春楼……从不亏待自己人。”
第61章 棕色狗熊 是了!他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
不过半日, 望春楼二两银子出售先皇血脉情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京州城中的大街小巷。
几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翩翩然登上望春楼, 半是玩笑地向楼中侍者问起那“价值二两银子”的消息。不料那侍者竟当真坦然相告:
“确有其事。只需二两银子, 便可获知先皇亲子的身份, 望春楼以信誉作保, 绝无虚言。”
一时间, 人群蜂拥而至。看热闹的、真心打探的,将六楼珍宝阁柜台前围得水泄不通。
望春楼在京州立足多年, 素来以消息灵通闻名,经手的情报从未出过差错。更何况这一回, 这般郑重其事对外宣扬,将原本虚无缥缈的流言,一夜之间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过半日功夫,就连坊市间卖炊饼的老汉都忍不住感叹:
“这京州城的天, 当真是要变了!”
而更妙的是, 那些买了情报的富贵公子们, 反倒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个个守口如瓶,面对围观群众的好奇追问, 只肯在至交耳旁低声交流。
这般神秘作态, 反倒让仍观望之人更加心痒难耐。
此刻金殿之上的御座空悬, 朝野之中暗流涌动。
望春楼这轻飘飘的一锤定音, 像是在看似平静的滚酒中泼入一盆冷水。不少原本持观望之态的官员已是心绪浮动, 悄悄吩咐备轿备礼,只待寻个恰当的时机,往镇南王府递上拜帖。
虽安南王远在千里之外, 可眼皮子底下还有个自幼入京的镇南王不是?
镇南王虽得皇帝亲赐名号,与南部的安南王泾渭分明,看似另起炉灶、划清界限。可朝臣们不傻,暗中蛰伏的异族也不傻。昔日里无人敢问津的镇南王府,一时之间竟门庭若市,车马络绎不绝。
更令人心惊的是,不出三日,太后竟也下了口谕,亲证“安南王一脉确为先帝血脉”。太后麾下那些潜伏多年的老臣们也纷纷应声而动,极力将这些话语传得满朝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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