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想起娘亲,她言语中有隐秘的怀念。随意从车架木箱中捡起一枚朱果,在指间轻轻转动,继续道:
“望春楼物资虽全,可唯独缺了‘药品’这一项。往日珍宝阁售卖的药材菜品都是从坊市收来,并无独家之物。有了这朱砂草,往后我们也能开设专门的药品阁了。”
宁长明听得连连点头,他在商道浸淫多年,立即领会其中深意,眼中满是钦佩。
宁鸾扫过院内基本安置妥当的箱笼,忍不住赞道:
“此番收获,确实远超预期。”
“那是自然。”宁长明起身,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振奋。
“不出主子所料,南部那些头领、贵族,见了我们带去的锦缎瓷器,还有那些实用物件,眼睛都看直了。异族人进京后少有回去的,当地人对这些精巧物件知之甚少。”
宁长明快步走向最前的车架,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带着铜锁的紫檀木匣,连同一本手记账册,恭敬地呈到宁鸾面前。
“我们带去南部的货物,定价虽比京州城翻了三倍有余,不出三日还是被一抢而空。”他轻轻打开木匣,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银锭,“盈利都已换成整银。至于其余银钱……”
他指了指库房之中,声音沉稳有力,“按照主子吩咐,购置了异族特有的药草、珍果等物。这些东西在南部当地成本极低,运回京州城后售卖,其利润何止十倍!”
宁鸾随他步入库房,药草特有的清苦气息混着各色果品的甜香弥漫出来。她随手拈起一株药草,但见叶片丰满,根须完整,保存得极好。
这草在南部边境山野中随处可见,生命力极强,京州城中却鲜少有人知晓,故而从未有商队特意贩运。
她又查看了几个货箱,不禁暗暗点头。宁长明果然不愧是经商多年的老手,不仅选品眼光独到,对货物的保管更是独具心得。
见带着面具的主子似乎露出满意之色,宁长明脸上笑意更深。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般离经叛道之人,竟能得遇明主。二人在经商之道上这般默契,几乎是一拍即合,若非主从有别,他几乎要引为知音了。
更何况,林公子举手投足间总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熟悉之感。更让宁长明困惑的是,对方似乎也对他了如指掌。
然而还未等他理清思绪,望春楼接下来的盛况便让他将疑虑暂抛脑后,对林公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短短数日,望春楼新推出的跌打药膏已是一膏难求。
那暗红药膏疗效奇佳,散发着独特的辛辣气息,每每限量开售,不过一刻钟便被抢购一空。更有甚者,天未亮便来楼前排队,只为求得一罐奇效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而除却新设‘药阁’的人满为患,二楼的后厨更是日日飘香。南部特有的酸果与香料,在大厨的巧手匠心之下,化作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动的异域佳肴。
烤得焦香的羊排佐以酸甜酱汁,异族特色的果酿清冽爽口,连最寻常的清炒时蔬都因着药草制成的特制香料而别具风味。
“这进账……真是了不得啊。”
宁长明捧着账册,手指轻颤地摸过上头的进项。那些在南境三个铜板一筐的朱砂草,经林公子配方制成的药膏竟卖到了一两银子一罐。而那些成本低廉的异族食材,经烹制后更是将利润翻了几番。
望向楼下的车水马龙,宁长明心中百感交集。这一趟南部之行,不仅让沉寂已久的商队众人分得了大量银钱,解了他丞相府的燃眉之急,也让他见识到了这位“林公子”点石成金的本事。
只是,当宁长明转身望向楼下大堂时,却不自觉地皱起眉来。虽然望春楼赚得盆满钵满,这几日来楼中闹事之人却也愈发地多了起来。
管事的匆匆上楼来报,只道自望春楼推出新菜品后,这帮异族商人已是第三次来闹了:
“不是说菜咸了,就是嫌酒淡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宁鸾却像是早有预料般,不咸不淡地翻过一页棋谱,只淡淡道:“让他们闹去,要不了多久就消停了。”
宁长明不知道主子为何这般笃定,却莫名对这话深信不疑。似乎只要林公子开口,不过几日,总会一一应验。
果然,待朝廷颁布《京州城商客治安管理法》后,那群异族人便像是避开风头般,转眼便销声匿迹,再未来过望春楼。
趁此时机,宁鸾借这朝廷出力的东风,在望春楼中贴出了早已备好的新规。
被抓来当差的宁长明搅拌着浆糊,心里早已将新规的条条款款细细琢磨了一遍:
一、望春楼即日起,对外出租东侧坊市商铺十间,西侧坊市商铺二十间,地契完备,价格公道,非诚勿扰。异族商客若有意租用,租金可按原价九成收取。
二、本楼力行公平竞业,往来商客无论出身,皆需以平价相易,不得欺行霸市,违者恕不接待。
三、为支持民生,辅助朝廷。望春楼所属坊市之中,凡米面粮油、药材布品等基础物资,皆按平价出售,童叟无欺。
这几条新规,竟与宫中近日颁布的律法不谋而合。
打发走了宁长明,宁鸾独坐小春台,对着程慎之当日留下的棋路反复推演。她信手执起一枚白子,对着黑子杀出重围的残局,静静沉思。
这一上午,她都在为白子寻求破解之法,却始终未得要领。
青霜顶着黑色斗笠悄然出现,低声禀报已查明前几日闹事客商的落脚之处。那闹事商队的幕后之人,正是当初暗中帮助白挽的……慕达莎。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宁鸾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望春楼这般大张旗鼓地贩卖异族商品,确实动了慕达莎商队盈利的根基。
作为中秋宫变的幕后推手之一,慕达莎当初自断其尾,始终躲藏在坊市之中难寻踪迹。而今,终于又有了关于她的些许线索。
“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宁鸾指尖的白子终于落下,青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阴影当中。
秋风卷过望春楼窗前的绿纱,穿过重重厅堂,掠过漆红宫墙,温柔拂过程慎之桌案前的宫灯。
被奏章包围的程慎之拿起手中密报,指尖轻轻抚过密报上的“慕达莎”三字。他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目光穿透宫阙楼宇,径直落向望春楼的方向。
二人虽然相隔重重宫墙,也不曾相见,却各自在这天下的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一局,不仅为争一时胜负,不仅为定个人得失,只为这京州城的万家灯火,黎民苍生。
……
第69章 万里江山 光阴似乎就在这一刻重叠,昔……
“所以, 我跟着您跑到这牢狱来,就是专程来收拾烂摊子?”
时鸿颠了一下背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达庄,步履平稳地跟在程慎之身后。脚步声在狭长的甬道中回响, 莫名令人不寒而栗。
“烂摊子?”程慎之头也没回, “这叫能者多劳。”
“我的好王爷, 您这'多劳', 可让我这新袍子彻底交代在这了!”时鸿抱怨, 低头看看糊满血迹的裘毛袍服,眼角一阵抽搐。
程慎之这才偏了偏头, 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回头你自己去库里挑一件。”
“这还差不多!”时鸿“嘿嘿”一笑, “还是王爷体贴,知道我这身衣裳贵,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抬手扶了一把背上的人,“不过这达庄看着憨厚老实, 下起手来也太狠了。看着白姑娘那凄厉的死状, 我都怕她夜半变成厉鬼回来报复。”
“报复?”程慎之冷笑一声, “若真有能让死者变成厉鬼之术, 本王倒真想研习研习。”
“不过,即便料想到今日会有些激烈, 却也没想到, 达庄的恨意竟会如此之深。”程慎之扫过时鸿背上双目紧闭的达庄, “他如此不计后果, 能否从这失血中活下来, 就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话音刚落,时鸿还未来得急答话,却见那早就躲得不见人影的狱卒, 这时候才慌忙迎上前。他身子躬得极低,看见时鸿背上血淋淋的人心头一跳,忙上前接过人来。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将牢中那片鲜血淋漓的景象暂时隔绝。
“稍后自有人来处理。”程慎之示意将达庄放至一旁,回头看着舍不得走的时鸿,“你还想陪他在牢狱中过夜?”
时鸿顿时头摇如鼓,又看了几眼靠在墙角气息奄奄的达庄,才快步跟上程慎之的步伐。
“王爷,我是寻思着,达庄这般血肉模糊地躺在这,实在……有碍观瞻,怕损了宫里的体面。”
“你倒是操心周全。”程慎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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