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但是他又是跟着玄络来到的这里。他如果想要把玄络当做食物,机会也相当多,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放走他又引他过来?
陶初然看向了白玉。猫猫仍然病恹恹地趴在金环肩膀上,金环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身上背着自己的直系领导而温柔半分,猫咪上下颠簸,看上去像在坐过山车,如果是前世的一般猫猫,身体可能早就散架了。
海月知道自己到了这里,要面对两个超甲级吗?他一个甲级,凭什么有自信把两个超甲级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金环、银环一直提到3号天曙和5号东锦,一只蝙蝠一只乌龟,显然都是身奉的人。他们认为海月过来是为了劫狱,这个消息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因为获得的信息太少了,陶初然并不能判断这些信息之间的联系。但是按照海月所说来联想,如果没有陶初然,玄络大概率会一个人离开刑狱,按照他的谨慎程度,走之前多少会看一下刑狱的管理系统,然后发现东锦的救援信号,再然后来到白玉的房间查看……那么现在对上海月的,确实只有玄络一个人。
海月、或者说海月背后的组织,有点太了解这几个超甲级了。
陶初然感觉到有一张大网在向他们铺开。女王是否在网中还不得而知,但三年中光鲜亮丽的女王近侍、所谓的“辉光五子”,确确实实遭受到了针对。
陶初然觉得宇宙和平发展之路任重道远。
陶初然的预感没有错。
玄络和海月打了一阵之后,颓势尽显。这段时间他本就受了重伤,再加上海月不似甲级的实力,和层出不穷的各种能力,玄络简直难以抵挡。他本就不擅长战斗,隐匿自己不被海月发现倒是很轻松,但是女王的刑狱在这里,女王的臣民、女王的财产也在这里。
……还有,那个和女王处处都很相似的犯人也在这里。
玄络不愿承认他在意陶初然,虽然在心里很多次将她和女王对比,但在玄络心中,女王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这对于每一个公民来说都是如此。
她无法、更没有资格与女王相比。但是看到她,玄络又确实打心底感到一种安心,也许是借着她的影子让思念有了归处,也许是因为同样的爱慕让孤独和绝望都有了一丝安慰。
总之他不愿意让陶初然被身奉吃掉。当然,作为超甲级,他的尊严也让他不可能臣服于海月。
玄络的眼眸中升起了一丝决绝。
海月骤然丧失了笑意,变得严肃起来。连白玉都费力地撑开了猫瞳。刑狱当中,从管理层到18层,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和犯人们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而危险的不祥预感。
……超甲级的自爆,整个星球,不、整个星系都会化为灰烬的吧。
【作者有话说】
关于名字的冷知识:
宇宙中公民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因为没什么文化,所以名字基本上和自己的原形有关。极个别公民为了彰显个性,会在名字里带上自己的特征、能力等等,或者用一些谐音字,但是一眼看去文化水平也并没有什么提升。
小陶伪装的名字也符合这个宇宙的民俗习惯。当然她的本名是宇宙中唯一一个别人起的名字——初然,最初的样子,陶妈妈希望她初心不改、纯真如初。
第90章 织网
这个结局说实话并不是很意外。
在刑狱中,劳动间隙无聊的时候,早就有人打过赌,什么时候白玉会狂化到屠尽刑狱所有公民,然后再带着所有罪孽自爆。
据说当时至少一半犯人都压了“一周之内”。
尺玉楼楼主状态不太对劲,这在刑狱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自女王离开星月宫,狂化的公民越来越多,白玉的恶化也只能说是顺应了潮流,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也正因此,当感受到庞大的能量开始往上层汇聚时,大部分犯人愣了一下,然后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再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该打架的仍旧逞凶斗狠,执法队继续铁面无私地行使职责到最后一刻。
不过是末日前最后的狂欢罢了。反正就算星球毁灭、宇宙消失,于他们而言也并无意义。
反而是赌赢的人兴奋地收取筹码,战斗与杀戮只能作为是公民口中的谈资,是谁自爆、为什么自爆根本无人关心,激不起一丝涟漪。
而靠近玄络的执法者们倒是想让玄络停下来。
随着能量集聚,气流扰动,房间里都刮起了小旋风。蜘蛛的本体撑破了墙壁,几乎要撕裂虚空。他身边的金环、银环都幻化出了蛇尾,勾连着不停变化的支撑点,在移动中艰难保持着平衡。
“冷静!”银环大喊,蜘蛛每一只脚踏下的时候,都会引起震耳欲聋的动静,连银环的声音都显得如此微弱,“这是王的刑狱,你难道想毁了这里吗?”
地板在震颤,哪怕是建造刑狱的材料都进行了固化,仍在超甲级的践踏下摇摇欲坠。猫猫撑着身体从金环肩头爬起,吃力地滚到地板上。往常无比珍惜的漂亮毛毛沾染了血腥与尘埃,变得灰扑扑的,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洁白。
它落在角落里,一爪拍下,将地面隔断出一片薄薄的空间,暂且将刑狱稳住。
公民是介于人与兽之间的生物,他们做事往往冲动而不计后果,思维无法以常理来解释。就算是超甲级,也不可能违背自己追求血性与快感的本能,包括金环、银环,甚至白玉,都毫不意外玄络的选择,认为他想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解决敢于挑衅自己的虫豸。
唯有陶初然。
她甚至没有让小普做准备。从她的视角望上去,只能看得到玄络漆黑的腹部。坚硬的胸板上有着暗色的流光,樱桃红的腹面纺器连接着丝腺,正源源不断合成蛛丝。
她的身边则是一条蛛腿。节肢上覆盖着斑斓的绒毛,粗长到甚至能把她遮蔽住。自玄络化形开始,这条腿就从未移动过,为它旁边的小小人类撑起了一片天地,无论是强大能量快速集聚引发的爆裂,还是海月试图伸展过来的无孔不入的触手,都被玄络的附肢挡在了外面。
陶初然于是知道,玄络尚未狂化。他仍保持着理智,至少有主动保护的意识。
再看周边的情况,虽然负一层是基本上不能要了,但是下面的层级几乎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执法队的成员更是没有怎么伤亡,她就知道玄络的心里还算是有数。
而且——
透白色触手和丝线纠缠、搏斗着,隐藏在漫天遍野肢体的背后,海月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陶初然不由得想,海月难道真的想要杀死玄络吗?
包括对待白玉的态度。明明有机会杀掉他,但是却并没有直接与白玉产生冲突,只是借了机会,从他身上拿到了什么东西。
现在这么对待玄络,又是为了什么?
白玉和现在的玄络,有什么共同点?
陶初然又想起了蓝幻。作为“蛹”的他,从实验材料的角度上看,比人形的他要完美得多,目标产物的载量提高了很多倍。
海月……是想要逼出玄络的原形吧。
陶初然莫名这样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海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不其然,海月很快注意到了玄络这只蛛腿的情况。在某种情况下,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相当于有了软肋,玄络其他附肢都相当灵活,游刃有余和海月打得有来有往。唯有陶初然身边的这只腿躲躲藏藏的,有些力不从心。
保护总是比攻击要更难一些。
海月看准了机会,纵容着其他触手出其不意地偷袭。身边的小水母们如臂指使,为他争取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再加上一些空间操控能力的辅助,很快,他的本体就出现在了那条节肢附近。
海月向里望去,黑发黑眸、看上去就觉得十分甜美的少女静静地坐在蜘蛛的跗节爪旁边,安然无恙,连坐下的轮椅都没有丝毫损坏。
他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但心中永恒不变的信仰让他无暇他顾。机会稍纵即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着这只腿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屠刀。
然后陶初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掏出了绿色的砍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不是螳螂的捕捉足吗?
但是星际时代的螳螂,和前世任人捏扁捏圆的螳螂还是不太一样的。至少这里的螳螂,挥起带着刺的前足,能一下子干掉十个陶初然。
而且这把“砍刀”上似乎沾染了别的东西,陶初然闻到了有些熟悉的味道,一股刺鼻的松油味,下面还掩盖着一种微妙的、令人振奋到发疯的花香。
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总之,陶初然觉得自己只是眨了眨眼,身边的蛛腿就断掉了。
粗壮的蛛腿像一根柱子,承受了时光的重量之后岿然倒塌,带动周围的灰尘和气流四处翻涌。它砸下的位置正好在陶初然头顶,但是还没等它落下,透明的伞状体就包裹了它,那里面似乎有某种腐蚀性的液体,斑斓而又危险的绒毛很快就看不到了,伞面也被拉长到一种即将要破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