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马车是黑色的棚顶,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心棠快速出去,上了马车。
马车低调快速地离开皇宫,往北定王府去。
首领调了一小队御林军,远远地护送着,直到姜心棠的马车抵达北定王府,并入了王府,才掉头回皇宫。
王府总管事得知姑娘深夜从宫里出来看王爷,亲自急急迎出来命人开了侧门,让姑娘的马车入王府来。
马车才入王府,姜心棠不待马车停稳,就撩开车帘出来要下马车。
立夏白露急得赶紧扶她。
她下了马车,询问总管事,“王爷可是在主院?”
总管事给她行礼,说是。
总管事话音刚落,姜心棠不顾仪态,提起裙子,就往主院跑去。
王爷伤口恶化昏迷不醒,整个王府人心焦灼,主院彻夜灯火通明,贺大夫和太医轮流守在王爷床前,不敢离人。
今夜是贺大夫在守夜,齐冥也焦灼守在王爷屋门前,未曾离开过半步。
“姑娘?”见姜心棠跑进主院来,齐冥有些意外。
姜心棠顾不得理他,穿过院子,入了萧迟屋子,立夏白露跟进主院,和齐冥一起守在了屋门外。
姜心棠下了马车,一路着急奔过来,入了内寝室,却猛地停了步。
看到萧迟躺在床上,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贺大夫看到姜心棠,也有些意外。
但又没多大意外,姑娘对王爷情深,知道了王爷的情况,定是会忍不住出宫来看的。
贺大夫默默从床榻前站起身,退出内寝室,到外寝室守着。
姜心棠忍住没有哭,只停了下步,就朝床跑过去。
萧迟穿了套轻薄的白色寝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和下方一小片精壮结实的胸膛。
天气热,薄被只盖到他腰腹上一些。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似消瘦了一些,但面容依旧英挺,眉宇间的威严之气不减分毫。
他的贵气和威严之相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不是病得枯槁无形,便连昏迷躺着也依旧震慑人。
姜心棠在床外侧坐下,伸手去揭他寝衣…
为了透气利于伤口恢复,萧迟胸侧的伤没有包扎,姜心棠将他寝衣揭开,就看到了伤。
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萧迟伤口上了药,没有看到化脓腐烂,但被剜了几次腐肉,似能看到里面森白的肋骨。
姜心棠心似被刀剜了一下,难受到痛哭不止!
贺大夫听到了,忙进来安慰她。
姜心棠趴在萧迟腰腹上哭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知道哭无用,擦了擦眼泪,询问贺大夫,“王爷情况到底怎样,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王爷热症反反复复始终无法彻底退下去,伤口一直化脓腐烂,每日都必需为王爷除去腐肉再上药。”
胸侧的肉本来就薄,所以就见肋骨了。
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王爷始终昏迷不醒!
贺大夫从未有过的担忧,“如今王爷情况不明,不知王爷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
“就没有办法或药,让王爷的伤好,让王爷醒来吗?”姜心棠一颗心紧紧揪着,红着眼睛问。
贺大夫摇头,“已经用了许多方法和最好的药,王爷都没有醒来!”
姜心棠霍地站了起来,出去找齐冥,“薛神医为何还没入京来?我派了鹿白去接薛神医入京,薛神医为何到现在还没入京来?!”
齐冥忙躬身告诉她,已经重新派了人出京去请薛神医,若鹿白接薛神医到半路,应该碰到了,会很快入京来。
“再派人出京去,接到薛神医,以最快的速度入京来,快!”姜心棠重声交代。
齐冥忙领命再去派人出京。
其实他们已经派了几拨人出京了,王爷能否醒来,关系着所有效忠王爷的人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人人焦灼担心。
姜心棠回到内寝室。
天快亮时,萧迟又发起了烧。
姜心棠哪还能放心回宫去。
她让立夏白露先回宫,自己留在王府,守在萧迟床前,不断用巾帕拧水给萧迟擦脸、擦身降温。
萧迟身子滚烫。
姜心棠边给他擦身,边忍着眼泪没哭。
贺大夫煎了药拿进来,姜心棠一勺一勺吹凉了喂萧迟嘴里。
见萧迟不会自主往下吞药,她才哭了出来,边喂他边抽噎说:“你喝药,你赶紧喝药好起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醒来,你赶紧喝药,赶紧好起来…”
她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等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喂萧迟喝下,姜心棠继续不断给萧迟擦身。
直到半上午,萧迟体温才降下去。
姜心棠一整个晚上没睡,加上给萧迟擦了一两个时辰的身,娇弱的她,身体已经极度疲乏。
可她却完全感知不到累,下人端了清淡的粥进来要喂萧迟,她又亲自一勺一勺喂萧迟吃下。
等喂完萧迟,下人送了餐食进来给她吃。
姜心棠一口都吃不下,趴在萧迟腰腹上哭。
“你赶紧醒来。”
“你不醒来,我害怕。”
“闺女也害怕,闺女天天在宫里哭,你快醒来。”
“你不醒来,我和孩子怎么办?”
“你赶紧醒来,萧迟,我要你赶紧醒来!”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肝肠寸断。
哭得萧迟手指动了动。
第276章 萧迟醒来,她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
哭着哭着,姜心棠感觉到有人在摸她头。
她哭声停住,以为是错觉。
她没哭,摸她头的手也没动了,姜心棠又哭了起来,果然是错觉。
“莫要再哭。”男人极度沙哑的声音,低缓响起。
姜心棠哭声再度停住,急忙抬起头来。
萧迟手从她头上,滑落到他自己腰腹上。
他方才还紧闭的眼眸已经睁开,静静地看着姜心棠。
姜心棠欣喜若狂,“你醒了!萧迟你醒了!”
她脸上还挂满泪痕,转头就要喊太医,萧迟却拉住她手,“先扶我起来,我睡得背疼。”
他尚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感觉到腰背酸痛,四肢僵硬。
姜心棠赶紧扶他坐起来,背靠着床屏。
萧迟眼神一直落在姜心棠脸上,见她小脸苍白,眼睛通红,伸手抚上她脸颊眼角,“哭多久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姜心棠又忍不住哭起来,害怕说:“我以为你不醒来了…”
萧迟疲累,“我就睡了一下,你和孩子都在等着我,我怎么会不醒来。”
“你骗人,你都已经睡了快四天了,还说你不会不醒来…”姜心棠趴到萧迟怀里,越说越害怕,害怕萧迟真的会醒不过来。
萧迟无奈叹声,“我这不是好好的醒来了吗。”
他只是睡了一觉。
本来还想继续睡的,听到她一直在哭,他便挣扎着醒来了。
姜心棠趴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你要是不醒来,我和孩子怎么办?不只我哭,闺女也哭,从你去皇陵她就开始哭,她跟你血脉相连,能预感到你要出事了,就一直哭,你要是醒不过来,她哭都要哭坏了…”
萧迟心疼。
心疼她。
心疼闺女。
他抚摸姜心棠的发顶,“好了,我醒来了,不许再哭了。”
可姜心棠圈紧他的腰,继续哭。
萧迟又无奈叹了声,“怎么就这么能哭呢。”
从第一次见到她,要了她时,她就哭。
后来更是经常哭,受伤害哭,委屈哭,在他身下时哭…
他觉得她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
而闺女不只长得像姜心棠,性子也像,爱哭。
儿子像他。
萧迟没再说什么,任由姜心棠抱着他哭个够。
但姜心棠哭了一会,便理智地收住了,萧迟好不容易醒来,得赶紧传贺大夫或太医来给萧迟看看。
恰在她就要喊人时,外头脚步声响起,几个人急步入了主院来。
“姑娘,薛神医来了!”
齐冥的声音。
他话音才落,薛神医就被鹿白拽着急步入了屋里来。
一直守在主院里的贺大夫和太医也跟着进来。
众人前后入了内寝室,看到王爷醒了过来了,皆惊讶。
随后便是惊喜。
萧迟不等众人惊喜开口说些什么,便目光直直看向薛神医,“来了就赶紧过来给本王看伤。”
再不赶紧把他治好,他的棠棠该要哭瞎了。
萧迟说罢,让姜心棠扶他坐直起来,面朝外,双脚落到地上。
薛神医提着药箱上前来时,姜心棠又帮萧迟宽下寝衣,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和伤口。
薛神医仔细看了萧迟的伤,给他把了脉,询问了情况,总结道:“骨毒入体。但不要紧,反复发烧八九日都没烧死也没烧傻,昏迷还能自己醒来,证明这骨毒要不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