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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怎么了?他是谁啊?杜灵犀冲我坏笑。
  我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说:别人介绍的。
  她眼睛亮了,八卦之心油然而生:怎么样?看着像学生,多大了?要不要我帮你查查?我朋友可多了,应该有认识的。
  不用了,我怕她动真格的,万一让戴星野本人知道就不太好了,我们不太合适,就是随便问问。
  我们边说话边往外走,到门口时,我猛地拉住杜灵犀,说:保密,别告诉
  我指了指楼下。杜灵犀了然于心地挑起眉毛,对我点点头。
  瞒这个瞒那个,我也很辛苦的。
  下午我们一直在打游戏,杜灵犀想留我吃晚饭。我悄悄发消息问叶丹青什么时候下班,今天周五,我们不应该庆祝一下吗?算起来这周我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然而叶丹青一直没回话,到了吃饭时间,我只好留下来,听杜灵犀和肖燃的饭桌八卦课堂。
  晚上肖燃送我回去,上了车才收到叶丹青的消息,她说今天要加班,让我自己吃。肖燃从我瞬间低落下去的神情读出了我的心思,问:和大忙人恋爱不好受吧?
  我没好气地瞪着她,吼道: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肖燃心情很好,点开音箱,听摇滚。
  车停在酒店楼下的时候,肖燃对我说:别忘记遵守约定。
  她指的是让我帮她和叶丹青缓和关系。我没回答,反而掏出手机,把戴星野的照片摆在她眼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她鄙夷地看着戴星野,那张文弱的脸在照片里死气沉沉,嘴巴勒成一条线,生怕别人撬开一样。
  我该认识他吗?
  肖燃从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从她猝不及防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知道她并不认识戴星野。
  无所谓,不认识算了。我打开车门。
  肖燃扯过身子对我笑:回去好好恋爱吧。
  我拎着杜灵犀给的好几袋衣服,狠狠地关上车门。肖燃一秒都没停留,消失在我的面前。
  叶丹青还没回来,我自己住在这里时总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这里太大太空了,我的恐惧像一只囊,酒店的大和空呼呼地往里面灌,撑满整个房间。
  我开了灯坐在沙发上,室内的暖光和室外的冷光乱糟糟地勾在一起,织出的却不是一件暖和的衣服,而是一张兜住寂寞的网。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泄密的既非杜灵犀,又非肖燃,那么会是谁?谁还知道这件事?难道是杜灵犀的父亲杜威?
  我把去年到现在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突然,我灵光一闪
  绑架案里,除了叶丹青,还有绑匪,还有绑匪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戴星野会不会是从那边得到的消息?
  除了已经进去的刘衡,已经死了的麦振华,目前和绑架案有关的,还有一个不确定的李莹。
  她跟绑架案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她跟疗养院的关系,终于被我挖了出来。原来她是康福荟的股东之一!
  我激动地在沙发上跳,给叶丹青打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可是迎接我的却是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孤孤单单地站在沙发上,才感到刚才跳得太剧烈,胃开始疼了。我坐下去,改成文字消息,告诉她,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等你回来告诉你。半小时后,我又补充了一个,嘿嘿。
  叶丹青在十二点钟打了过来,那时我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疲惫不堪。
  阿柠,吃晚饭了吗?
  我说吃了,但没告诉她今天去了杜灵犀家。
  今晚我不回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周末可能也不回去了。
  她的声音穿过电话,听着很虚幻。
  对不起,最近公司有事。她听起来很努力地扮演着好心情,你说的大秘密是什么?
  我捂住话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说:没什么,你先忙,回来再告诉你。
  叶丹青说好,但也没挂电话,我们就这么保持着沉默,那边有一点杂音,好像很多人在说话,但听着很小,远不如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她笑了,说:干嘛不说话?
  你不是也没说吗?
  嗯那就,晚安。
  我也对她道了晚安,并提醒她早点睡。
  挂断电话,我望着被夜景渲染成蓝色的天花板。反正得到了一点线索,周末就接着查,没准能从李莹这边得到更多蛛丝马迹。
  谁知道星期六我睡了一整天,醒来时晚霞铺满黄浦江。叶丹青打过两个电话,我竟都没听到。我一边回拨,一边伸手拿下床头的资料。
  除了梁经理给的手册,我还找到了一些疗养院的照片,看到上面的装潢,我苦思冥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去过类似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同样出现过戴星野,我究竟有没有见过他?
  他们紧紧埋在我的记忆深处,就像突然想起小学时丢过一只印着米老鼠的铅笔那样,也许某天它会毫无预兆地蹦出来。
  只是时间紧迫,我不允许它某天降临,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榆木脑袋赶快想起来。
  一连两天,我都在思考这件事,答案呼之欲出,但就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星期一,叶丹青依然没有消息,我吃完午饭躺在床上,决定今晚如果她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她。
  我闭上眼,眼前勾勒出拉上窗帘之前卧室里充盈的光晕。待光晕褪去,我跌入幽深的黑暗,它如稀薄的雾气行将消散,而藏在它身后的、那片接近浅灰的淡蓝色便逐渐显现出来。
  第81章
  我是窥视梦境的眼睛,我漂浮在天花板上,墙面呈现出灰暗的颜色,地砖是白色方格,走廊很干净,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咨询台没有人,整条走廊空荡荡,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那台电梯传来运行的响声,叮咚一声,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男人。
  他熟门熟路走进一间房,随手关上了房门。我漂浮着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缩在房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身穿病号服,对男人的到来不闻不问,只是专注地用袖子擦着一只苹果。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男人问。
  女人不说话,她的面容看不清楚。男人从她手中拿过苹果,她不满地喊了几声,注意力又转移到被角,紧紧攥住不放,那双手像老鹰的爪子。
  妈,那些事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女人歪着头看他,像在思考他是谁,一两分钟后她想通了,抓着被子的手也松开了。她接过男人递来的苹果,小孩一样开心地笑起来,大口大口地啃下去。
  慢点男人拽了张纸擦去刀上残留的果肉,然后起身,把刀放进了衣柜里。
  女人很快吃完了苹果,她吃东西不眨眼,连苹果核都要塞进嘴里。男人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重新扯了张纸帮她擦嘴。
  一切都妥当了,他坐下去,低声说:强哥他已经成功逃跑了,他在等你。
  女人在听到强哥这两个字时有明显的颤抖,一颗石子投进她呆滞的眼神里,迸发出一片光彩。
  她拉住男人的手,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
  强哥,真的逃跑了?
  真的。
  女人大笑起来,男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女人眨了几下眼睛,男人放开她,走到门口默默聆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人来,他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回到床边。
  强哥逃跑了强哥逃跑了女人喃喃自语,语调很欢快。
  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别人,男人说,不然他会有危险。
  女人赶紧闭上嘴巴,痉挛似的点头。
  你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吗?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吗?
  女人听了抱起胳膊,似乎很冷,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我我
  你好好想想。
  女人用指节拧着太阳穴,期期艾艾地重复了一些连不成句子的东西,眼神迷茫无措,却又想急切抓住什么,像一个走丢的小孩被问到并不熟悉的家庭住址。
  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出声。男人叹了一口气,在她胳膊上拍了两下。他站起来看着我,露出今天到此为止的表情。
  你让他去取东西。女人忽然张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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