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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老鲁头你个臭棋篓。连人小姑娘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
  老鲁头不理他们,看着棋盘暗暗思索。过了一会,他突然叫我:你刚说我走错了,为啥?
  你不应该走兵,应该走马,马跳过去,他一定会用士来吃你,你的炮要右挪到他将的对面
  我天花乱坠说了一通,老鲁头哑口无言,神秘莫测地看了我一会,叫我:丫头来来来,你跟我下几盘。
  他把对面那人轰走,让我坐下。我想着正好借此机会跟他攀上交情,方便套话,便一口气陪他下了六七盘。
  初高中时用傻瓜手机,别的没有,只有俄罗斯方块和象棋。我无聊天天玩,后来还专门去网吧玩残局,自认下棋水平不错。
  我和老鲁头赢面三七开,我七他三,他玩得挺高兴,待所有人都回家吃饭了,还拉着我再下一局。
  您不回家吃饭吗?我问。
  我就住这。他说。
  我这才看到墙上有他和孩子的合影。我收起棋子,说:老鲁爷爷,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想问你。
  老鲁头警觉地抬起头:你们不会是物业的吧?我这不是违规改建,哪违规了?你说哪违规了?车库是我儿子买的,他就住702
  我们不是物业的。我打断他,我们是记者,想找您了解一点古峰的事。
  狗哥?他诧异。
  我忍住对这个称呼的不适,硬着头皮说:我们要做一期企业家专栏,这不来找点素材吗,听说您当初跟古峰先生关系很好,想从您这得到点独家消息。
  说起古峰,老鲁头可来了精神。他给那只大茶缸里添了热水,又给我倒了一杯,说: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当年跟狗哥关系老好了!
  霍展旗和于哥本来坐在沙发上快睡着了,这下被老鲁头兴奋的声音吵醒,过来站在我身边。
  他现在过年还会给我发短信呢,前几年还管我借了两万块钱,说到时候还我五万。虽然一直没还吧,但他那么有钱,指定不能赖账。
  老人家,你都说了他那么有钱,咋可能管你借钱啊?你这是被人骗了!于哥痛心疾首。
  老鲁头不信:骗什么骗?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难处。我当初可比他牛多了,知道不?他当时穷得叮当响,天天管我爸借钱。唉,现在的小孩真没情意
  我问:您什么时候认识古峰的呀?
  老早了,六六三年?我两家有交情,所以他对我还挺好的。
  那会他结婚了吗?
  结了啊,跟那个王芙蓉。
  我心中一颤,终于听到了这个名字。
  他俩还有个孩子,叫红霞。有段时间他俩上外地去了,回来的时候抱着个白胖白胖的小姑娘,老招人稀罕了。就是那孩子脖子上有道疤,王芙蓉说是不小心弄的,你说他们这当父母的也太疏忽了,那孩子不得一辈子留疤啊。
  红霞?应该就是琪琪格,她脖子上的确有一条被钉子划出的疤痕。
  结果他俩在一起没过几年,狗哥就说王芙蓉搞破鞋,给王芙蓉批得名声都臭了,没脸在松台待了,跑了。
  跑哪去了?
  那我不知道。估计也没跑太远,狗哥不给她钱,她买车票的钱还是找人借的。红霞那孩子命太苦了,她妈跑了没带她,她爹也不管她,大冬天的棉裤都尿湿了,也没人给换,就那么在街上走,都冻成冰了,给她冷得哇哇哭。
  狗哥后来又跟那个文艺兵徐丽红结婚了,她长得好看呐,那不之前还上电视了吗?她跟狗哥又生了俩孩子,更没人管红霞了。红霞长大了还得天天给弟弟妹妹做饭,狗哥都不让她上学,徐丽红还天天打骂,我们看着都心疼
  我听着心酸,问道:红霞后来怎么样了?
  诶呀,跟着狗哥去南方做生意了吧。就算再差,也比我们风光多了。
  如果老鲁头知道他口中的红霞现在疯疯癫癫住在疗养院,或许就该收回这句话了。
  古峰做生意的本钱是哪来的?你不是说他没钱吗?
  他去外地之前确实没几个子儿,老管我家借钱。但是他跟王芙蓉回来之后,那就不一样了,估计赚钱了吧,都拿鼻孔看人。
  那是因为他杀人盗墓,我暗自思忖。
  您知道他怎么赚的钱吗?
  鲁老头一脸高深莫测:那赚钱路子谁能告诉你啊,告诉你了人家还咋赚。
  您刚说王芙蓉借钱买车票,找谁借的?
  咋的,你想找她啊?
  我急忙圆谎:这不是好不容易挖到点独家消息吗?要是和别的报道一样写千篇一律的内容就没人看了,那也不必来找您了不是?
  老鲁头很受用,抬着下巴说:那必须的!我俩这关系搁这摆着呢。王芙蓉找她当时处得不错的几个姐们借的吧,以前都住窝棚区,现在也没拆呢,不知道搬走没。看在你陪我下棋的份上,再告诉你一点别人都不知道的,别跟人说啊!当年搞破鞋的不是王芙蓉,是古大狗,他早就跟徐丽红勾搭上了。王芙蓉哪有那个胆?她要是敢,狗哥早打死她了。
  鲁老头一脸满足地冲我们笑,甚至想留我们吃晚饭。我们三人找了借口告辞,临走还去702门口贴了张纸条,告诉老鲁头他儿子,他爸很可能遭到了诈骗。
  总算查到了王芙蓉,明天我们打算去窝棚区走一圈,打听一下王芙蓉到底去了哪里。
  第104章
  早上,我和霍展旗去窝棚区打听王芙蓉的下落。窝棚区在郊区,周遭是一片被大雪覆盖的草地,几排矮趴趴的砖房独立在荒原中,被破烂的建筑垃圾包围。
  烟囱飘着白雾,里面还有人住。两条泪痕很重的大黄狗守在门口,一只狂吠,另一只趴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前对我们虎视眈眈。
  霍展旗说:不叫的狗咬人,小心点。
  我俩一人捡了一块砖头,慢慢靠近它们。叫唤的狗跑来闻我们的气味,鼻子贴着我的羽绒服下摆不停翕动。没有异常,它甩甩尾巴解除警戒。
  我们提防那条车前的狗,它的眼睛始终不离我们,我们不得不倒退着走,结果砰地撞上了一个人。
  谁啊?一个老头。我们这几天和老头真是有不解之缘。
  请问王芙蓉在吗?
  王芙蓉?老头一声怒吼,吓得我俩一个激灵。
  老头并非生气,只是耳背加不耐烦。他穿着一件棕色毛衣,袖口开了线,扯得参差不齐,衣襟的破洞露出里面的灰色秋衣。
  我不认识啥王芙蓉!他脖子一伸,把我们赶走,拎着放在门口的铁锹打开房门。
  热气从门缝溜出来,夹着一股饭菜的酸腐味和锅炉的蒸汽。我挡了挡门,问:您再好好想想,五十多年前从松台跑掉的王芙蓉。
  啥王芙蓉,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谁啊?干啥的?老头一边把我往门外推,一边高声嚷嚷。
  我们是《商城晚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
  什么狗屁采访,赶紧滚!老头这会才真生气了。
  我和霍展旗悻悻地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另一个声音:谁找王芙蓉?
  俩小年轻,说什么采访。老头对屋里的女人说。
  一个拄着拐的老太太从门缝里冒出头来,用有点斜视的眼睛打量我们一番,问:你们找她干啥?
  我们嗯找她了解点情况。我拖延着,迅速在脑袋里编造理由。
  啥情况?她是不是犯事了?
  没有,我开始编瞎话,我姥姥有个朋友叫王芙蓉,她去世前一直念叨来着。我就想着把她去世的事告诉王芙蓉,结果找了一大圈,说她五十多年前就不在松台了,我想问问她去哪了。
  老头鄙夷地看我一眼:你不是说你是记者吗?
  我是啊,这不顺便来找点民生新闻的素材,你们生活上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通过我们的渠道反映。
  我递上一张假的记者证。他们拿远了看,又还给我。
  进来说吧,站门口要冻死了。老太太把我们让进屋。
  房子十分简陋,灶台旁边就是桌子,再隔一尺不到的距离就是火炕。老头拨了拨炕里的炭火,让老太太上去坐着。
  屋里的气味非常难闻,桌上放着一盆腌茄子,已经酸腐了。我和霍展旗一左一右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沁了几层油,霍展旗刚把胳膊放上去就尴尬地拿了下来,袖子上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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