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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回到家,我喜滋滋给叶丹青发消息,说我决定去松台。她问我什么时候去,并让我注意安全。
  一星期后,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四,我和霍展旗踏上了开往松台的火车。
  作者有话说:
  即将开启新副本!
  第103章
  松台在查干巴林南边,是个不大的城市,火车一晚上就到了。这趟霍展旗舍命陪君子,不得不关店一周,他时刻敲打我,说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作为回报,住宿费、伙食费我全包。下了火车我们直奔宾馆,刚安顿好,忽然一个陌生本地号码打来电话,接起来,是一个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男人。
  请问是卓兰吗?
  您哪位?
  你好啊,我是那个周小姐请的保镖,保护你安全的。
  周小姐?还保镖?我可不认识谁姓周。可他居然能叫出我的小名,难道是霍展旗搞的鬼?
  他正在隔壁睡觉,不方便审问,我冷冰冰地对保镖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周小姐,你找错人了。
  哎等会!他让我不要着急挂,周姐说,说个暗号你就明白了。
  他说了一串数字。那是叶丹青手机的密码,也是她妈妈的生日,我想起来她妈妈姓周,叫周丹。
  原来是她。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她索性全用了化名。
  我和他约了个时间在宾馆附近的肯德基见面。我问叶丹青,你找了保镖怎么不告诉我,搞得我以为刚下火车就暴露了。她过了四十多分钟才回信,说忙工作忘记了。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
  霍展旗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天快黑了。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隔着墙都听到了铃声,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敲了几次门也无功而返。眼见快到约好的时间,他的鼾声终于在门外小孩的尖叫中落下帷幕。
  四点半,我和霍展旗坐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过了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短款羽绒服走了进来,跟我和霍展旗对过眼神后,坚定地朝我们走来。
  你们好。他对我伸出一只冻得皮肤紧缩的大手。
  我慎之又慎地伸手碰了碰他:你好。
  他自称姓于,让我们叫他于哥,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用他的话说,在松台蒙着眼睛都能开车。
  周姐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来干什么?我问。
  告诉了,于哥很开朗,说你们是什么报纸的记者,来这边找素材。我懂,就是找点家长理短啦、奇人异事啦,越狗血越好,是不?
  是。我干笑。叶丹青连身份都帮我们编好了,还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没事,想知道啥包我身上,咱对这都老熟了。
  我和霍展旗互相看了一眼,我说:其实我们是想做一期企业家专刊,但我们是地方小报,不可能亲自采访,没有那个经费,只能到企业家生活过的城市找点素材
  话还没说完,于哥就大笑起来:古峰是吧!我懂!老多人来这就为挖他点事。唉呀,我们这的报纸啊广播啊就可着他薅,他的事迹我也就听过一百来遍吧。
  接下来的一小时,于哥像说书一样给我和霍展旗滔滔不绝地讲起,古峰是如何从一个街头小混混变成大富豪的。
  他以前就个混混头子,天天带刀带棍在街上走,看谁不顺眼就揍,看谁有钱就抢。别人为了不遇着他,出门前都要打听他在哪。
  那帮人下手老狠了,有一次都把人打残了。警察把他们逮了,人在警局里还挺牛逼,跟警察干起来了,后来关了一阵又给放了。还那样,天天没事找事,烦死他们了都。
  谁知道就这种人居然能赚大钱,还他妈首富。唉呀,气得人牙痒痒。不过也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家有胆咱没有,不怨人有钱。
  他富了也没说建设一下家乡?霍展旗插嘴。
  于哥伸伸脖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能有那觉悟?
  于哥把古峰大批特批,但到底还是年轻,很多当年的事他都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具体的他并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王芙蓉。
  为了弄清楚这些事,他开车带我们去了古峰以前住过的地方。那片旧厂房在86年古峰回来接受专访后就拆了,九十年代在原址上盖了新的居民楼,住着很多回迁户,当年都是古峰的老邻居。
  老小区可随意出入,赶上下班时间,街上人来人往,我们在门口站了半天,可能天气太冷了,没看到一个上年纪的人。
  于哥建议我去旁边的面馆,开面馆的是个老头,看着怎么也有六七十了,说不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不过现在面馆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顾客和外卖员络绎不绝,我们只好先在周围吃了顿烧烤,等到人快走光了才进去。
  面馆很小,只有五张桌子,厨房里一个老头和一个阿姨在洗碗。我装成记者的样子,向他们说明来意后,问那个老头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他哈哈笑着说没问题,又问可不可以在报纸上宣传他的面馆,我自然一口答应,心中深感说谎不易。
  打烊后,老头坐下来抽了根烟,问我们想了解点啥。
  请问您认识古峰吗?
  嚇,古大狗。他嗤笑。于哥也跟着笑。
  这是他的外号吗?我问。
  狗屁,那就是他大名!古峰是后来发达了找算命的改的,那时候他还是个混混,天天摇哪乱走,人家都叫他狗哥
  这个称呼让我皱起眉。
  有不要脸的还叫他狗爷,给狗当孙子,比狗还不如。老头啐了一口。
  我挠挠太阳穴,问:您和他是朋友吗?
  算不上算不上,我们哪能高攀。老头嘴上阴阳怪气,脸上却露出自嘲一笑,我和他就是那个啥的时候一起干过点事,你们也懂,那个年代嘛。那前也小,啥都不懂。
  老头接着说:但是古大狗下手也忒狠了,他邻居有一个老师,教历史的,他拿绳子把人绑了拖出家门用车链子打,打得啧啧啧一脑袋血。
  而且他连自己人都打,谁不听他的他就打谁。我一看这人太他妈的黑心了,老早我就跑了,不跟他一伙,省得哪天拿我开刀。
  老头现在说起这事还气得摇头,我忙扣题:那时候他结婚了吗?
  结婚?老头望着天花板,应该结了吧,我也不知道,跟他不熟。你去问老鲁头。
  谁是老鲁头?
  就那个爱在街上下象棋的,天天端个水缸说他孙女给他寄的铁观音。我呸!什么铁观音,就是小商店最便宜的茶,给我店里泡茶水我都嫌弃。老头冲着门大喊,他吹自己跟古大狗关系铁,逢年过节人家还给他发短信。我呸!人家看得上他?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他越骂越来劲,我害怕他这一跑题就没完没了,便赶紧询问了老鲁头的长相,和经常出没的地方,就拉着霍展旗和于哥告辞了。
  小姑娘记得给我宣传面馆!老头冲我们的背影叫道,记住叫老张面馆!
  好嘞!才怪!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老张面馆不远的街上找老鲁头。天气太冷,街上没法下棋,老张说那些老头老太都跑到新小区的一楼车库了。
  我们按他指的路,很快找到了那个小区,有一间车库被改造成了门市房,里面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帮人围在棋盘四周吵吵嚷嚷。
  三人推开门,冷空气灌进去吹开了烟雾,屋里人抱了膀子一阵哆嗦,叫我们赶紧关门。
  暖气很热,那些老头脱得只剩秋衣,灰的、黑的、白的,其中有一件扎眼的红色,正是老鲁头。
  他很好辨认,老张原话是:长得像土豆成精。老鲁头很敦实,但最像土豆的地方是他的脑袋,让人想到《老夫子》漫画里的大番薯。
  我被烟呛得直咳,心想这下未来三天羽绒服上会有挥之不去的烟味了。屋里确实很热,我们穿着毛衣浑身冒汗。
  没人对我们好奇,棋局胶着,红方还差几步要会被将军,但他有一息尚存,只要不走错,还有翻盘的机会。
  红方就是红色秋衣的老鲁头,他抬手在缀满灰白碴的光头上摸了一摸,随即动了一步棋。
  欸!我不禁脱口叫道。
  干什么?老鲁头不满地看我一眼,像我坏了他的棋局一样。
  你走错了。我说。
  他嘲弄地白我一眼,接着走了一步更臭的棋。败局已定,对面笑吟吟地将了他的军,观战者发出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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