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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时亭成功带轻骑回到堡垒,损失微乎其微。
  北辰高兴地跑过来,激动道:公子,粮草全都运进来了!我和严大人估算了下,能维持一个月。
  够了,用不了一个月。
  时亭没有休息,直接来到舆图前,手指开始上下划动,计谋逐渐在胸中成熟。
  北辰明白时亭话里的意思,赶紧去将严桐和诸位将军请进来。
  一个时辰后,将领们带着满脸的疑惑,以及绝对的信任开始行动。
  夜幕降临,残月当空。
  时亭面朝帝都的方向端坐,仔仔细细擦拭着惊鹤刀。
  他很清楚,他手里只有一万兵力,却要面对北狄的七万兵力。
  他更清楚,一旦他失利,苏元鸣根本不会及时派兵援助,除非他自己自愿退出陇西道,才有一丝苟延残喘的活命机会。
  但他身后是陇西道的百万民众,除非他死,否则北狄的铁蹄别想踏过去。
  他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出招够快,够狠。
  一更天,白日里噪杂的万物开始安静下来,唯有秋风偶尔呜咽。
  谢柯烤着火盆,借着灯盏研读兵法,疲倦之余,突然开始莫名心慌,好似冥冥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少时,近卫慌慌张张闯进来:不好了,大巫,大可汗被楚军夜袭了!
  谢柯猛地起身:大可汗现在怎么样了?
  大可汗失踪了!夜袭他军账的是时亭本人,他就带了百来死士,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在大可汗失踪后,他也失踪了,根本找不到!
  谢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思索做出判断:大可汗失踪应该是他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躲避时亭,毕竟时亭能悄无声息进入中军账,少不了大楚细作的里应外合,大可汗在不知道细作身份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躲起来。至于时亭躲起来,完全是为了等待时机继续刺杀大可汗。
  对了,大巫,我们之前和北面断了联系,根本是时亭让严桐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隐瞒
  隐瞒什么?谢柯其实已经若有所察,急切追问,时亭想隐瞒什么?
  是楚军,壶口谷只有一万楚军!大可汗一直想将这个消息传给南面,但壶口谷里传信的暗哨全被时亭拔除,而绕行壶口谷传递消息又至少半个月,所以消息一直传不过来!
  原来如此。谢柯恍然大悟,再加上时亭那些故弄玄虚的计策,大可汗因消息送不出去,又得不到南面的消息,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拖着不动。如此,便为时亭运输粮草提供了时间。
  谢柯目露凶光,气极反笑:好好好,实在是好!时亭,竟敢戏耍我?我定会赢你,然后将你碎尸万段!
  下一刻,桌案上的兵书被谢柯悉数扫进火盆,然后火急火燎冲出账门,唤来沙脊迅速整军出发。
  他娘的,我真要守不住了!
  一个时辰后,牧州军的将领们叫苦连天,壶口谷就这么大点地方,眼下南面和北面的七万人马一起攻上来,这谁遭得住啊?檑木和滚石马上就要用完了,我们的将士也已经死伤过半了,但他们的兵力还比他娘的蚂蚁还多!
  严桐挥刀砍伤企图先登的敌军小将,一脚将其踹下去,窝火地冲说话的将领吼道:才守一个时辰叫什么?当年高戊将军血战北狄,城墙破了都是用镇远军的尸首填补的,硬生生扛到时将军的支援,保住了大楚社稷!
  将领们都是铁血的汉子,又对高戊将军和镇远军向来尊崇,闻言皆是自惭形秽,同时又生出一股子不甘落后的气力,咬住牙继续坚持。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楚军守住壶口谷,时亭成功刺杀大可汗,这场战役的胜负便已经注定。
  于是,北狄拼了命地攻城,楚军拼了命的守城,双方都在争分夺秒。
  壶口谷以北,沧水东岸。
  时已深秋,沿岸的芦苇虽然枯败,但仍然茂盛。
  亲兵借着夜色掩护,紧紧围护着大可汗和几名北狄大臣悄然行进,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只用了少量火把探路。
  注意戒备。大可汗擦了擦满头汗水,时亭这个中原人十分狡诈,必须万分小心。
  有大臣疑惑:我们对他用了之前圣医给的药粉,诱发了他体内的半生休,此刻他怕是早就生不如死了,自己逃命都艰难,怎么有精力管我们?
  大可汗却坚持:他可是比谢柯还狡猾的中原人,小心总是没错的。
  那我们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大可汗笑笑:只要我们的人攻下壶口谷,这是一个很容易达成的目标,毕竟楚军才一万人守城,他们连坚持到天亮都难。
  前面怎么停了。
  队伍前隐约传来呵斥,大臣们伸长脖子眺望,但天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大可汗却是猛地瞪大眼睛,像是察觉到什么,赶紧将外袍给亲信穿上,然后带着弯刀悄然脱离队伍,摸进旁边的芦苇丛深处。
  敌袭!
  有亲兵惊呼一声,不待众人反应,大楚的死士突然现身,秋风过境般展开杀戮,血腥气迅速在空中弥漫开。
  时亭解决完自己身边的北狄亲兵,北辰高兴地将一具尸首拖过来:
  公子,是北狄的大可汗,我们可算做掉他了!
  时亭抬脚将尸首翻过来,打开火折子吹燃,借着火光细看,道:他里袍是标准的北狄内侍衣袍,不是大可汗。
  他应该刚离开队伍不久,继续搜!
  死士当即像网一样朝四面的芦苇丛洒去。
  时亭看了眼残月的位置。
  已经三更天了,壶口谷很快就要守不住,他必须尽快斩杀大可汗。
  然而就在这时,时亭的头又开始昏昏沉沉,连脚步都跟着虚浮起来。
  北辰扶住他,低声询问:公子还好吗,不是一刻钟前才服药吗?
  时亭朝他伸手:药给我。
  北辰担忧道:公子,那药毒性大,你这样频繁
  给我!时亭急迫地打断北辰,来不及了!
  北辰没法,只能将药瓶拿出给时亭,时亭抢过拨开盖子,干脆一口气全倒嘴里了。
  公子你!北辰根本阻止不及,只能气得干瞪眼。
  这种药是北辰最近研制出来的,不仅能解蓝姻之前诱发半生休的药粉,而且药效极快。
  时亭先是感觉到全身的钝痛,然后是迅速回笼的清醒,以及从未有过的轻盈。
  风吹芦苇,夜色相缠。
  大可汗奋力穿出芦苇丛,隐隐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知道那是大楚的死士在搜寻他。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被发现,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过来,毕竟谁能想到,这片芦苇丛根本不是他用来给自己掩护逃跑的,而是提前用奇门遁甲设下的迷阵,参与的大楚道士都被杀害,出口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可汗来到水边,顺着记忆找到之前准备好的小船,但当他上船后,却发现船篷下坐着一个人影。
  等你很久了。时亭从船篷下起身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大可汗。
  大可汗顿时跟见了鬼似的,转头就跑。
  但时亭反应更快,惊鹤刀几乎是瞬间拔出,以迅雷之势砍下大可汗的头颅。
  北辰从另一边赶过来,见状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怕脏地从水里捞起大可汗的脑袋,同时疑惑:大可汗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要杀他的?竟然能提前在这布置好迷阵,而且这迷阵并不简单,得花费好些功夫吧。
  迷阵原本应该是要对付谢柯的。时亭道,无论是大可汗,还是谢柯,都笃定他们会胜利,并开始为互相残杀积极做准备。
  走吧,是时候打破他们的美梦了。
  五更天,壶口谷的南北城墙外侧已经架满了云梯,密密麻麻犹如蛛网,城墙上更是尸首无数,堆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血水顺着砖缝流淌,半个壶口谷都是红色。
  这时,漆黑的天际出现一线鱼白,严桐在双方嘶哑的冲杀声中抬头,心下一颤
  天亮了只会更有利于攻城,何况他们本来就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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