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次主动不再是一场空。
许是周边没有王福,封听筠也上道,凝气几息,未在墙后听到动静,便上前环住萧亦,完全将人禁锢在怀中后, 踏墙飞起,仅是一次呼吸,热气未散, 人已轻松落地。
怀里萧亦眼睛冒光:“我还有机会练就轻功水上漂吗?”
封听筠轻笑:“大概不行。”听到脚步声,再次带萧亦没入墙角,等人离开, 才低声道,“要做什么叫我就好,和你会差不多。”
声音擦着萧亦耳边而过, 痒意传到萧亦脊椎处,密密麻麻的有些酥。
“不一样。”萧亦嘶了下,倒没说哪里不一样,手指戳了下封听筠,“带路。”
率先往前一步,动作决绝得敬业。
却又被封听筠按着肩膀换了个方向:“这边。”
及时揭开萧亦那点不自在。手顺着往下,光明正大牵着人往右相卧房那边走。
走到一半,萧亦摩挲着手指才想起来,方觉氛围之微妙:“在他卧房,我们应该白天来。”
现在办事,不太方便。
而且来是因为有封听筠,相当于挂。
眼下,多少属于冲动行事了。
但挂也确实有用:“还不到时间,右相子时就寝,如若提前,有赵一会拦。”
得了保证,萧亦索性懒得再动脑子,跟着封听筠躲躲藏藏,一路过五关,躲六将到了右相卧房。
推开门前,萧亦环视四周,惊觉今夜出奇的月黑风高,又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顿觉偷偷摸摸在别人家,有些莫名的悸动,难忍靠在封听筠肩上:“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有点像……嗯,偷……”
世风日下。
封听筠没听下去,干净利落捂住萧亦的嘴,盯着靠在肩上乐不可支的脑袋,真诚吐露:“真被抓到,大概不太体面。”
要这么说,确实不太体面,萧亦摊手一瞬,趁人不查推开门钻了进去:“那还是别被抓到好了。”
封听筠笑了下也跟了进去。
屋里也暗,只有零星的光通过窗子透进来,能看见的少得可怜,只有乐器,不是古琴、萧、笛子,就是琵琶,摸在表面,没灰。
即便没专人养护,也不似随意搁置的。
至少,常有人收拾打整。
萧亦到处看了一遍,没质疑封听筠有没有记错地方,走到架七弦古琴面前,并不疼惜地端着两侧翻过琴来,琴背面并不光滑,刻有看不清的纹路。
“树桐?”回忆着曾研究过的东西,问封听筠。
光线过暗,封听筠也看不清,却清楚记得右相府中是抄出把名叫树桐的琴:“应该是。”
有应该,又正值萧亦摸出桐字来,当下有了答案,叫封听筠上前:“能劈开吗?”
“或者不看密室了,我们现在回去,只偷琴就行。”
封听筠看着已经将琴抱在怀里,先斩后奏的萧亦,顿时哭笑不得:“确定了?”
萧亦估摸着时间,边点头,边出声:“确定,要相信我的专业素养。”
嫌抱着碍事,直接塞到封听筠怀里:“给我丢了都不许把琴丢了。”
封听筠还未出言,院子外忽地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两个,能跑得地面都抖动,砰砰跑来夹杂零碎声音,这阵仗不少于二三十人。
这么多人,好似凭空冒出,更像是早早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进入。
貌似,他们又中招了……
萧亦熟练推门往外看,院外倒不似前几次火把光冲天,只有数道井然有序的:“将房子围起来!”
接着奔跑声刮向四面八方,占满各地,倏然挂过阵大风,再度观看,屋外火光突起,围得八面不透风,除非上天入地,否则无法逃出掌心一般,只剩拱形门那空出块暗地。
是要守株待兔,不怕他们不出来。
见此,就连封听筠也忍不住惊叹于萧亦的运气,但好歹比温思远、武青靠谱,抬脚踢上门,抱琴的手将萧亦揽至身边,仅剩的手从墙上扯下副山水画,砸向右手边的墙面。
被砸到的地方也有幅画,临摹的前朝名家楷书,遭受重击,秃然四分五裂,伴随尘土落地,接踵而至的是整面墙无声倒退,顷刻之间让出条路来。
独路一条往下,硕大的银白色蛟珠从上往下延伸,只路口那两颗,就叫萧亦手痒。
封听筠司空见惯,长手一揽便将想去拿珠子的萧亦捞了回来:“不急,总归以后你都能在博物馆见到。”
初听博物馆不觉得有问题,反正词汇肯定是从他这听去的,走出两步,逐渐品出问题来:“为什么不是国库,是博物馆?”
抄家也是收归国库,去往博物馆需是百年之后,怎么就一步到位了?
“最终归处是那里。”封听筠抬手转动装蛟珠的琉璃盏,墙面原丝合缝嵌入,瞬息回归原处,却又不止于此,再次转动旁边的,就听“啃噔”一声,周遭归于平静。
彻底断了外面人的路,见人实在眼馋,封听筠顺手拿下颗珠子递去:“只是能发光,没什么好的。”
话音轻飘飘,好似不是蛟珠,是烂大街的玻璃球,萧亦默然半晌没接,伸手要转封听筠一开始转动的琉璃盏,不论怎样用力,都死死定在原地,不动如山。
恍若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转而尝试另一边,一如上一个,与钉死在原地的没有区别。
又看蛟珠光铺成的星光小道,不觉得深处会有出口,接过白来的蛟珠:“才同眠就同穴?”
不是所有人都是靖国公,能修两条出口。
生同眠死同穴的追求,哪怕改了一两个字眼,也是值得一听的,封听筠垂眸:“不至于,底下有地方能砸开。”
确实没有出路,但尽头处一面墙相较其他未曾加厚,能够砸开。
又轻而易举将萧亦薅至跟前:“怎么运气差成这样?”
出门必出事。
几次三番都在前世的基础上再出意外。
让人不信怪力乱神都不行。
“小人克我。”萧亦当真思考着诱因。
以前也不尽然。
封听筠淡声:“是这里克你。”
看见颗差不多大小的蛟珠,又拿起放进萧亦手中,方便人盘着玩。
萧亦凑了一对在手里,转着也没了兴趣,半天塞到袖子里,认真回答封听筠:“如此可见右相多小人。”
居住的地方都克他。
顺着光亮,想到上次被陷害:“这么看,杀害那些小孩的主使是白倚年?”
“之前用匕首嫁祸我的也是他。”
封听筠点头,和萧亦透底:“甚至,你来这里也是因为他。”
萧亦暂时未答,忆起白倚年那满屋子的书,不禁发人深思,当真全是正经读物吗?
要是阴差阳错还能用天命解释,那人为算什么?
逆天改命?
深挖逆天改命,便又有话说:“所以武青和温思远是死在了那次追杀中?”
若非如此,无法解释那场梦境中朝堂上没有武青,青年中独温竹安白发。
思及此,却记起封听筠让他查案带两人,不解道:“你拿他们当诱饵?”
封听筠无奈摇头:“不是,只是因为他们在,你不会孤立无援,前世虽也有追杀,但两人皆逃了过去。”
“那他们……”萧亦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封听筠却道:“武青间接死于右相之手,温思远死于白倚年。”
“约莫就是这两天,右相拉拢武青。前世桑黎未曾获救,被乱刀捅.死在巷中,武青因此陷入死胡同,接受右相的拉拢。之后右相兵败后,武青自戕而亡。”武青叛不叛变,在于桑黎站位哪方。
某些时候,利益驱使不了的,需要感情加持。
而温思远,“前世温竹安前往江淮救灾,赈灾银不足此次一半,遭遇难民围堵困在孤城,温思远不顾反对外出,因白倚年暗算失踪,找到时,已经死在蛇窟。”温竹安归京后苦寻一月,找到人后一夜白头。
萧亦一怔,喃喃问出:“白倚年为何对温思远下手,因为我?”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白倚年何必对温思远出手。
之前几次,没少用蛇吓人。
“是,因为你们结伴,有温思远,他不好对你下手。”两两算计,不落下任何一个。
话落两人正好走到底,右相密室中装横奢侈,东西却不多,全是分门别类码好的信纸,大概是威胁群臣的证据,萧亦先不管白倚年,随手拿起一叠,歪打正着,纸上正是萧成珏的字迹。
所写的,皆是询问白倚年近期生活情况。
其中便有白倚年嗜血,喜自残,望右相多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