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
江元澈扶住江挽眠坐稳,说:“大宁先皇曾得当今北渊皇帝搭救,为了报答,是故给了北渊皇帝一封空白圣旨。”
“那岂不是,可以让大宁无条件答应北渊一件事?”
“嗯。”
“但前提是,不得危害大宁。”
“这么说来,沧澜唯有成为大宁的附属国,才能真正意义上得到大宁的庇佑。”江挽眠思索片刻,又道:“但你怎么断定,北渊一定会攻打沧澜呢?”
毕竟,北渊如今也需要休养生息,这种时候攻打沧澜,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江元澈不置可否,只说:“数十年前,沧澜尚且鼎盛之时,当今北渊皇帝曾在沧澜为质。”
“那人同沧澜,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这样啊。”
所以江元澈这般迫切要沧澜成为大宁附属国,一来是防止北渊壮大威胁大宁,二来是为了大宁长远发展着想。
还真是……费尽心思。
“收服沧澜后,北渊的矛头可就对准大宁了。”
江元澈“嗯”了一声,“北渊与大宁迟早有一战,早晚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江元澈眉头不自觉蹙起。
江挽眠拍拍江元澈的肩头,攀上去抚平男人蹙起的眉心,笑着说:“放心好了,若是有朝一日北渊兵临城下,你在京都待着便好,这天下——我来守。”
毕竟,他一千零一年的剑可不是白挥的。
第65章 群雄逐鹿
“你来?”
江元澈握住江挽眠的手腕, “从北渊新皇登基以来,这天下便再无一人愿意同他对阵。”
“沙场征战不是纸上谈兵,空有计谋而无本领, 只是白白送死。”
“更何况刀剑无眼——”
江挽眠捂住江元澈的嘴巴,摇摇头, “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怎么跟泄洪似的?”
“………”
小没良心的。
“行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江挽眠把手揣进江元澈暖烘烘的怀里捂着,喟叹一声说:“但是再担心, 你也应该正视我的实力才对。”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条鱼了。
他在修真界淬炼了整整一千年!
死在他千机剑下的, 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毕竟, 肃清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六界,哪是那么容易的呢?
江挽眠第一次结阵绞杀上千魔修那次, 血迹染红他素白的法衣,回到碧落堤魔宫之时, 握剑的手都还在抖。
走进寝居, 卷王就端坐在江挽眠经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看见江挽眠满身污浊,也只是淡淡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
嘀嗒……
血水从衣角滴落。
江挽眠茫然抬眼,“我不知道……我是对的吗?”
永夜之下的银月依然璀璨,今夜却有道途之人, 忽而迷失前路。
“我知道他们罪无可恕。”
江挽眠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寂,语调没了平日的轻扬,“我只是……忽然好累。”
疲惫让他无法思考,杀戮让他愈发疲惫,生活陷入日复一日的死循环,纵使点上最浓郁的熏香, 依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征战的尽头是安宁的话,那尽头又在哪里呢?
长夜后是黎明,那日落之后呢?
世界终归是周而复始。
“………”江挽眠靠着身后的门,慢慢坐了下去,他仰头看着碧玉穹顶,眼睛蒙上阴翳,“谢惊鸿说,一切都在变好,可我忽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好是什么,不好又是什么?”
“………”
卷王抬手,千机剑自江挽眠手中出鞘,剑芒如星,流光若雪。
他握剑走到少年跟前,鎏金白袍遮盖了江挽眠所有视线。
“曾经,我同你一样。”
“但绝望之境里,我等来了神明,祂说——”
“刃尽负心人,得道授长生。”
江挽眠抬起头,“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
“我没理他。”
卷王手中千机剑嗡鸣,天际一道道流星滑落,“我把祂杀了。”
“!”
“所以,你若是问我,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我可以说,我选择了一条从天堂堕入地狱的路。”
“但那不重要。”卷王蹲下身,将千机剑横持,剑刃倒映着二人的面庞,“重要的是,命运握在了我的手心。”
“持剑救人,是永远救不完的。”
“唯有斩断天道恒常,才能将选择命运的权利,交还给世人。”
江挽眠眸光微动,指尖轻抚千机剑刃,来自海洋的磅礴浩瀚之感一瞬涌入识海。
他看见了……
一座荒凉残破的神殿。
神殿之上,站立着数以万计的人,他们身着黑色银边制服,神力光晕绽放耀眼的光。
往前,是深渊。
往后,是黑暗。
于是固执的,每一个人都永远停留原地,成了虚无里微尘似的萤火。
江挽眠指尖顺着千机剑刃滑过,最后同卷王一同握住了剑柄。
“………我知道了。”
御书房的烛光摇曳着,江挽眠靠在江元澈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他说:“持剑救人,是永远救不完的。”
“但我们可以将选择命运的权利,交还给世人。”
江挽眠捏住江元澈的手指,“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
烛火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影子交叠在一起,在黑暗里再不可分割。
“……江挽眠。”江元澈反手扣住江挽眠的手腕,将人笼在身下,仍由少年那一头青丝垂泄在桌案上。
烛光将江元澈锋利的眉眼照得柔和,总是布满寒霜的眼眸此刻漾起别样情愫,漆黑的,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到底想要什么?”
“?”
江元澈看着江挽眠眼中的茫然,喉结滚动一下,“为什么亲我?”
“…………”
“我以为你要和我讨论人生追求,大道哲理,结果你就问这个?”
听江挽眠这么说,江元澈表情有些割裂,话到嘴边半天吐不出来。
就在他松开对江挽眠桎梏那刻,桃花清香又凑近了,带着温热的气息,那是春风拂面一样的感觉。
江挽眠轻轻吻了江元澈一下,“我喜欢你,想亲近你不行吗?”
“………”
“你为什么喜欢我?”
江挽眠的腰身被江元澈箍住,一下跌坐进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怀抱,微乱的气息吐在他脖颈间,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干什么离那么近。”江挽眠推了推,却发现挣不脱,那种快要被拆吃入腹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低下头躲避江元澈炽热的目光。
江元澈却不依,捏住江挽眠的下巴,凑了过去,“近吗?”
龙涎香把江挽眠整个人裹挟起来,他眼皮颤了颤,抬眼对上江元澈深不见底的黑眸,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近。”声音低得他自己都听不见,十分没有底气。
“江挽眠,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
“不说。”
江挽眠挣扎着往后退,因着江元澈禁锢的力道不算大,拉扯这几下,江挽眠就逃离了那个让他无端心悸的怀抱。
他缩在长椅另一侧,纤长白皙的手指抓在座椅的龙头上,穿得整齐的青色衣衫散落下来,露出肩头大片肌肤。
江元澈居高临下看着,“躲什么?”
“………那你抓什么!”江挽眠笼起散落的衣衫,顺便给腰带栓了个死结,“我说不就行了!”
“江挽眠喜欢你!”
“喜欢得不得了!”
说完,江挽眠耳根烧红一片,脸庞染上绯色,一颗心乱得不正常。
他后悔撩拨江元澈了。
毕竟,那人看起来再怎么克己复礼,再怎么禁欲高冷,终归都是卷王的一部分。
骨子里的侵占欲,哪是他消受得起的。
江挽眠搓搓脸,欲要起身离开这个危险的御书房,省得玩上办公室play。
他才有动作,脚踝骤然被握住。
“!”
江挽眠猛然抬眼,正正对上江元澈写满欲望的黑眸。
江元澈唇角微微上扬着,嗓音如同夜魅,引得江挽眠浑身战栗,“去哪里?”
那只微凉的手拖着他,一寸一寸,缓慢而不容置疑。
他重新回到了方才逃离的怀抱。
“不是喜欢我吗?”
江元澈贴得很近,近得江挽眠有些呼吸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