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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处置?”
  他捏着书的手收紧,凝眸看向司徒一,气极反问,“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敢如何处理?
  司徒一被这冷冽的气场吓得莫名一抖,直摇头:“若是柳姑娘赴约,属下便将那男人沉入桥底,剁成碎片给小二喂食。”
  说完,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又补充道:“这样的脏东西,小二定然不吃,所以还是剁碎了丢掉吧。”
  不,欺骗人美心善的柳姑娘,这种人丢掉都腐烂土壤。
  最主要的是,柳姑娘被骗,皇爷生气,他也跟着遭殃。本来跟着皇爷做事就战战兢兢,现在更是提心吊胆了。
  “滚出去。”
  男人再次拿起书,再也无法清静了。
  眼神流转,定格在那支镂空木钗上,心里泛起千回百转。
  昨夜带着怒气抵达清欢苑,本是下定了决心想要狠狠惩罚她。吻到她哭,一遍遍求饶。并且暗自发誓,即便她哭,也不能放过。
  可看到她眯着眼睛在素舆上瞌睡,弱小无助,比当初从水中救下她还要可怜百倍千倍。一时间又不忍折腾了。
  将她置于床边,本想浅浅止渴,却未曾想越陷越深,乐此不疲。
  后来,她哭了。虽不置一词,可隐忍地颤抖,他见得真切。
  眼泪咸苦。
  比起来,他更喜欢润泽的唇脂。
  他反反复复问,喜欢吗?
  他反反复复说,我很喜欢。
  然后就没有然后。
  走之前将怀中暖炉和小二一并给了她。
  因为她说她喜欢。
  她喜欢,那便给。
  暖炉、小二,独独没有自己。
  所以,他走了。
  执起木钗来回把玩,不是荒淫一梦,馋她美貌,想她身子吗?
  怎会,喜怒哀乐牵肠挂肚。
  思虑良久无果,索性又抄起《清静经》了。
  这一天,忐忑的人不止一个。
  尤其是当柳鸢儿知晓柳芳菲并未赴约时,脸色阴沉慌乱到了极点。
  昨日柳芳菲临走之前无故提及让她传话给张微生一事,让父亲对他心生不满,发了好大的火。
  没想到,今日她竟真的没去桥底。
  到底哪t一步出了查错?
  她一定要弄清楚才行,自忖着跑去了清欢苑。
  瞧着柳芳菲伴着烛光看书,开口便是没由来地质问:“为何没去赴约,可知晓微生在那儿等了你多久?”
  刺耳的声音冲破耳膜,秀眉微不可查地一拧。
  睡得正香的小二无辜被扰,暴戾的性子无处隐藏:“吼——吼——”
  柳鸢儿被吓得节节后退,惊吓之中才回过神来,清欢苑多了个畜生。
  “小二过来。”
  柳芳菲将书放在身侧,看向摔在地上的柳鸢儿,不置一词。
  反而带着温润与宠溺揉了揉小二毛绒绒的头,“不过是个畜生,你生气作甚?”
  柳鸢儿微微蹙眉,这话到底是对着她说的,还是对这头熊说的?
  然而现下来不及思考过多,也自知方才失礼,立即低头赔罪道歉:“这冬日夜凉,鸢儿不过是替张公子担心。”
  “所以,你并未将我的话传给他?”
  这时,柳芳菲才勉强给了她一个眼神,冷冷的,“既然你如此担心,那不如嫁给他?”
  柳鸢儿似是受到极大刺激与侮辱那般,又高声喊道:“他也配?”
  “从身份地位上说,你是姨母带来柳府的,算不上柳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从相貌上说,黔州所有人提及倾国倾城,他们只会想到我而不是你。张微生与你,你尚且觉得她不配,所以,你觉得——”
  自始至终,柳芳菲都勾着寡淡的笑,吊着眼梢漫不经心。
  忽而语调一转,凌厉逼人:“你觉得,他配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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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隆冬的大雪裹着冷意渗进屋内。
  柳芳菲拢了拢身上的氅子,青玉暖炉在膝头发出微弱的热意。
  这是昨日那人留给她的,因为夜凉,体寒。
  素舆碾过屋内地板的声响被她说话的喘气吞没,转身看向柳鸢儿,鬓发间的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举手投足,尽显优雅。
  彼时,铜镜里投出一个扭曲人影。
  柳芳菲自嘲,竟然连铜镜都能看清柳鸢儿是扭曲的,自己却辨不明白。
  其实今日,她并未打算说这些难听的话刻意刁难。
  这些年来赵琼华地位根深蒂固,她算不准如今柳府被她迷惑糟蹋成了什么样,因而觉得能蛰伏一阵子便是一阵子。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必撕破脸。
  奈何欺人太甚。
  她攥紧素舆把手,嫣色指甲在金丝楠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
  膝上旧伤在突然间刺痛起来。
  这腿啊,可都是拜柳鸢儿所赐。那年坠马柳鸢儿哭得声嘶力竭,又有谁能料到十二岁的女孩儿竟懂得用上等香料让马儿失控?
  当年,赵琼华母女若不是遇到爹爹,只怕还守着黔州城郊那块土壤贫瘠的地求温饱。
  如今日子一好,便开始肖想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了。
  柳鸢儿也从未想到一向听话温顺的人怎会一夜之间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颈后细汗浸湿了贴身衣衫,还是面不改色地仍勾起梨涡问道:“姐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对此,柳芳菲轻笑不语。
  不仅知晓自己在说什么,更晓得自己会做什么。总归,不是你愿意听到的罢了。
  她微微抬眼,似是看到了什么,轻轻一喊:“鸢儿,你头低一些。”
  柳鸢儿听话地将头低下,便瞧着柳芳菲忽地抬手,嫣色指甲摩擦过柳鸢儿耳畔,再不着痕迹地用力上划。
  最后在鬓边一支金丝缠花金簪上堪堪停住。
  这是自己十五岁那年爹爹送给自己的稀罕物,据说去了异域特地求来的。
  她自是喜欢。
  不过柳鸢儿在第二日就连哄带骗地将这玩意儿拿走了。
  原因是张公子不喜欢女人穿金戴银,不贤惠。
  而今想起,自己坠马摔的恐怕不是腿,是脑子。
  思及此,将缠花簪一把取下握在手中仔细打量,簪尾粉色宝石坠子晃出一道亮光,映着柳鸢儿惨白的脸。
  “怎么,柳家大小姐在柳府还需要看人脸色,谨言慎行吗?”
  雕花门扉突然被楠木拐杖撞开。
  柳老爷子立于风雪之中,手中扳指撞在雕花门扉上发出声响,瘆人。
  二人闻声抬眼,柳芳菲尚未收回的手还停在柳鸢儿颈侧。
  见着来人也不尴尬,波澜不惊收回手笑得明媚:“爹爹许久不来清欢苑,现下风雪正大倒是把你盼来了。”
  听言,柳老爷子愣怔良久。
  许久未见欢欢对着自己撒娇的模样。
  上一次,还是多年前她不想去学堂翻了院儿偷跑出去买糖葫芦被自己逮个正着。为了免于呵责,撒娇许久。
  手指轻抚上柳芳菲发顶,全然未觉柳鸢儿僵直的身躯。
  “荟如,去库房取了那狐裘氅子来。”
  柳芳菲慌忙按住他手臂摇头拒绝。
  这狐裘氅子她也知晓一二,是前些年父亲去了庭州,一位得道高僧赠予他的宝贝。
  带回府后便放进了库房,舍不得用,每年冬日前去摸几次,过过瘾。
  “我柳家女儿,值得最好的。”
  字里行间,全是慈爱与心疼。
  见柳芳菲不再拒绝,才看向一旁干杵着的柳鸢儿,指尖发颤,厉声质问:“风雪夜不在自己房里待着,跑你姐姐这儿来扰她作甚?”
  柳鸢儿被这一句呵责吓得手中暖炉都没握稳,“哐当”一声,暖炉滚过地板,热水四溅打湿朱色裙裾。
  “方才你是在质疑你姐姐说的话?柳家大小姐说什么做什么何须你来质疑?”
  柳鸢儿低眉不答,手扯着衣摆凌乱绞着。
  昨日才被呵斥,今日又被撞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父亲勿怒,妹妹这是与我……置气呢。”
  柳芳菲将暖炉放在柳老爷子青筋凸起的手上,微微一笑,“之前张公子约我今日相见,我未曾赴约,妹妹觉着外头风雪肆虐,对张公子担心得紧。”
  她越说到后头,柳老爷的脸色越是黑沉。
  最后彻底阴了下来,盯着柳鸢儿目光如炬。
  能将黔州这样的穷山之地走出通天大道,富甲一方,他绝非等闲。
  前世,自己与张微生的所有来往皆是通过柳鸢儿联络的。知晓此事的人不多,父亲却偏生得到消息,与自己吵了无数次。
  却唯独不知柳鸢儿在自己与张微生一事中作用重大。
  想来,大概是柳鸢儿两头做人的原由。
  既让自己堕落沉沦,又让父女二人心生嫌隙。
  计谋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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