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古代爱情>曼娘> 曼娘 第29节

曼娘 第29节

  妫南烟对宋令仪更是又恨又嫉,对自己嫁的男人万般看不上眼。
  没用的孬种,都不懂得维护自己妻子。
  伴随着产婆一句又一句,夫人用力,再用力的是另一边喜气洋洋的十里红妆。
  “新娘子来了,新郎官还不快点抱新娘下花轿!”今日虞城上下都弥漫着喜气,原是秦将军今日娶妻。
  听说今日但凡是来城主府前说上一句吉祥话都能得到赏钱或一把糖果,这不,就连城外的人都挤进来看热闹了。
  “新郎官,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上前踢轿把我们新娘子抱下来,莫要误了吉时。”喜婆的话让秦殊回了神,唇线半抿着来到轿前,先是踢了脚轿门,适才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新郎官抱新娘子出来,现在还请二位新人跨火盆,寓意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风风火火!”
  秦殊抱着怀里人,一路来到高位空悬,只有两个孤零零牌位的高台上,才将人放下。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三,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待新人送进洞房后,一群大小士兵们勾肩搭背着就要闹洞房,结果还没进去就看见新郎官出来。
  在将军结昏后,其中最开心的当属赵伟,勾肩搭背笑着打趣,“来来来,大家伙们,今天将军结婚,咱们几个一定要狠狠灌他酒。”
  “将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必须得要和我们哥几个不醉不归。”
  “好,我们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为何那么久了孩子还没生出来。”日渐西移,屋里头的声音越发小了,却迟迟没有听见孩子的啼哭声,也让祁长晏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大人,妇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有些难产的妇人,还得要痛个一天一夜才能生出来。”对于孩子迟迟没有出来,张妈妈也是急得不行,生怕夫人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夫人活下来。”至于那个孩子是生是死,并不在祁长晏的考虑范围内。
  就在气氛逐渐焦灼时,屋内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
  紧跟着产婆抱着个皮肤皱巴巴的婴儿走了出来,满脸笑意着恭喜,“恭喜大爷,贺喜大爷,大少奶奶生的是个小公子。”
  产婆不停顿的接着道:“母子平安,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力竭后睡过去了。”
  攥紧的拳头松开的祁长晏仅是看了一眼稳婆抱出来的婴儿,径直抬脚往里走去。
  祁夫人虽不喜欢宋令仪,但对长子的第一个孩子是稀罕得不行,看得其她两房又嫉又妒。
  屋内妇人刚生产后的气味并不好闻,祁长晏无视产婆们的欲言又止,来到床边接过湿帕,细致的一点点擦拭着她被冷汗浸透的脸颊,脖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具易碎的琉璃宝盏灯。
  并询问着关于妇人产后所需的一应要事,“女子生产后多久才能沐浴?”
  宋令仪在力竭后就睡了过去,等醒来后身上已是一片干爽,满屋子的血腥味被淡淡的清冷梅香所取代。
  睁开眼后,第一眼见到的是守在床边的男人,即她的丈夫。
  “醒了。”
  宋令仪想到刚生下的孩子,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先吃点东西,孩子很健康。”祁长晏端了碗人参红枣鸡汤过来,在她身后垫了个高枕将人扶起来。
  宋令仪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完喂的人参鸡汤后,在感觉身上恢复了点儿力气后,才虚弱的问,“生的是哥儿还是姐儿?”
  “是哥儿。”
  宋令仪听到是哥儿后,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在没有亲眼见到孩子前,她终究是担心居多。
  “我倒认为生了个哥儿是好事,有了一个后以后都不用再生了。”祁长晏见她喝不下来,才让奶娘抱着孩子给她看。
  刚出生的孩子称不上好看,皱巴巴得像只没毛的孩子,连宋令仪这个当母亲的,也说不出违心的好看。
  仍在虚弱中,并未逞强伸手去抱孩子的宋令仪嗔他,“世人都求多子多福,你怎有一个就满足了。”
  “与其生许多不成器的,我倒宁可只有一个,子嗣不在多贵于精。”祁长晏给她看了一会儿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才重新让奶娘抱下去,“你刚生完孩子,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
  “万事有我。”
  第30章 嫂子是否认识新帝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启元七年。
  一近晚秋时节,不说那总是下得没完没了的簌簌风雨,绵绵寒气更是见缝插针地从脚底下往上钻,非要冷得人打上三两哆嗦才满意。
  对比冬日寒流要先一步的是那八百里不间断的急报,谁都没有想到虞城守将会突然反了。
  就连大燕引以为傲的重兵防线在他们眼里,都像是纸糊的老虎般不堪一击。
  外面要改朝换国的动静好似并没有影响到所有人,就连因即将亡国的沉重悲凉都只存在于朝堂上,和那回家越来越晚的话事人口中。
  “阿娘,誉儿在这里。”穿着宝蓝色竹纹箭袖胡服,脖间戴着金螭璎珞圈的小小少年从假山后钻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大捧被他祸害的红花石蒜,颠颠地跑向远处漂亮娴静的贵妇人。
  高高地举起手上的花,扬起一张大花脸,笑得得意又臭屁:“娘亲,送你。”
  贵妇人接过花后,伸手点了下脏成团的泥猴儿鼻尖,笑着打趣,“好了,洗手去吃饭了。”
  当年那个刚出生时皱巴巴得像猴子一样被嫌丑的婴儿在张开后,倒成了个粉雕玉琢的糯团子,任谁见了都想要过来亲一下抱一下。就是不知那性子是随了谁的,整日上蹿下跳得跟只泥猴子似的。
  若非生得实在漂亮,嘴巴又甜得像抹了好几斤蜜,宋令仪非得要把人抓起来揍上一顿才行。
  每回她和夫君说让他磨下誉儿的性子,他倒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最后比谁都要惯着他。
  还说什么每个小孩都是那么过来的,等他在大些养性子也不急。
  洗好手后的誉儿坐在嵌嵌螺钿圆桌旁,见到属于爹爹的位置仍是空的,难掩失落,“娘亲,爹爹呢?”
  “你爹爹有事,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宋令仪舀了一勺东坡豆腐进他碗里,“先吃饭,说不定等你吃完了,他就回来了。”
  自从败报一封接着传回京中,宋令仪就知道稍有不慎,只怕头顶上的这片天都要变了。
  何况她的夫君从未对她有过女子不通政务,头发长见识短的迂腐想法。不但会主动和她分析朝中各派走向,她若是遇到不懂的,他还会细心解答。
  誉儿却是摇头,把面前的碗往前一推,“誉儿不饿,誉儿想等爹爹回来后一起吃的。”
  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爹爹了,他很想念爹爹。
  “你爹爹很晚才会回来,你也要等吗?”宋令仪自明白誉儿在想什么,以前夫君即使在忙都会抽空回来陪她们母子二人用膳,若实在忙得抽不出身也会派人回来说一声,何尝有过像现在一连五天没有回来。
  管中窥豹,能猜出现在朝野上下有多焦头烂额。
  要是叛军真攻进建康。
  对方是个仁善的,说不定会给他们这群亡国之徒一个活路。若是残暴的,杀尽建康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板着小脸的誉儿认真的点头,“等,无论多久誉儿都要等爹爹。”
  话虽如此,直到天色彻底昏暗,脑袋一啄一啄的誉儿等得上下眼皮子都要黏在一起了,都没有等来他爹爹。
  宋令仪只得先让蝉衣将人抱回屋里,在蝉衣转过身时,忽地问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现到亥时了。”
  “原来都那么晚了。”想来他今晚上是不会回来了,伸手轻摁眉心的宋令仪蓦地想起了近日的鹤唳风声。
  朝廷在怎么样留守建康的兵力也有数万,要是叛军真攻城了,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见。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才对,要真到了这一天,夫君定会安排好后路,而非让她们母子二人在担惊受怕中成为亡国之人。
  随着夜色渐深,沐浴后的宋令仪坐在梳妆台,正往脸上拍着珍珠养颜粉时,恰好听到门推开的响动。
  放下手中珍珠养颜粉,又拍了拍脸颊后才起身为他解下外衫,“夫君可食过饭了?”
  也不知他几日没有沐浴了,一向爱洁的男人身上都快有味了,下颌青短胡渣匝匝冒出带着落颓的风流。
  “嗯。”刚从宫中出来的祁长晏仍穿着绯红官袍,衬得人眉眼生花,笔墨难拓隽秀风骨。
  宋令仪吩咐下人抬水进来给他沐浴,神色凝重地压低声线道:“夫君,你实话和我说,京畿防护是不是不太好了。”
  “一时半会儿还破不了,曼娘不必如此悲观。就算真破了,那群叛军也不敢对世家豪族下手。”想来是他这些天没有回来,让她们担心坏了。
  祁长晏洗完澡出来,看着让丫鬟准备了吃食的妻子,心头弥漫胀酸,“我不是说我吃过了吗。”
  “就算吃过了,再多吃点也无妨。”宋令仪摁着他的肩坐下,取了筷子递给他,“待会儿吃完饭后,你去看下誉儿。他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最近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念得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你不也是为我们母子为我们这个家在外奔波吗。”宋令仪敛下鼻间上涌的酸涩,“好了,你快些吃东西吧,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即使回来时用过膳的祁长晏并未拒绝妻子的好意,很快,一碗不多的鸡汤馄饨面见了空。
  宋令仪正要让丫鬟进来收拾碗筷,腰忽然被男人横来的手臂搂住,她也跟着重心不稳地坐在了男人健壮有力的大腿上。
  “曼娘,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再要个孩子可好。”不等她开口,男人的啄吻落在女人纤长的脖间,修长的骨指禁锢紧扣住她的腰。
  静谧的室内开始涌动流转着,令人面颊滚烫,口干舌燥的琦丽旖旎。
  脖子被亲得发痒的宋令仪佯装笑意推开他,实质手抵在男人胸口并未用力,“之前是谁说只有誉儿一个孩子就够了。”
  月色深深,隔窗落下轻勾描绘的耳鬓厮磨。
  等第二日宋令仪醒来后,枕边早已凉透了,说明他是在自己睡着后就走了。
  本应该马上起身的宋令仪却没有动作,只是睁开眼,侧过脸望着从百叶窗边洒落进来的阳光,脑海中不经意间回荡着夫君在她快要睡着后,附在耳边说的几句话。
  “曼娘,过段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和誉儿都不要慌也不要怕,等我回来。”
  “要是我迟迟不归,你就带着誉儿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等我,我会回来接你走的。”
  宋令仪不知道夫君为何会和自己说这些,思来想去,只能猜到战况应该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正准备起来时,才注意到大拇指上套了枚墨玉板戒。
  宋令仪取下墨玉板戒置于掌心,心跳蓦然加快得连呼吸都要不畅,因为这枚墨玉板戒象征着祁家家主的身份,更能凭它调动府上豢养的数百私兵。
  联想到他昨晚上说的那些话,掌心握住扳指的宋令仪心头一窒,无尽的恐慌袭上心头。
  她分明置身于暖和的屋内,却无端冷得直打颤。
  不会的,他肯定不会出事的,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才对。
  “阿娘,誉儿前面做了好可怕的噩梦,得要阿娘亲亲抱抱才行。”面上犹挂泪痕的誉儿飞奔着扑进娘亲怀里,闻到娘亲身上的香味后才感觉到那可怕的噩梦离自己远去。
  宋令仪抬手轻轻拍着他后背,“要是下次再做噩梦,誉儿就在梦里把自己想象成举世大英雄,把他们都给打得落花流水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