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人好生奇怪,她们还未曾道明来意。灵均伸手抵门出声道:“我们是途经此处的旅人,只是住上一晚歇歇脚,还望老板行个方便。”
仔细打量着门外二人,老板抿了抿唇思量片刻还是开了门。
“进来吧。”
只稍进来的霎时间,老板又紧张地将门阖上。
见老板的动作,两人好生奇怪。这平城县定有乾坤一二。
“老板似在害怕什么?”简栖归出声问道。
老板搓了搓手,提着夜灯领两人上楼梯应道:“二位既是女子,又是外来之人。不怕二位笑话,平城县近日来有恶鬼出没,专抓稚童。已经丢了三个,还望莫怪如今人心惶惶。”
“恶鬼?”灵均沉吟片刻,眸光深邃,她向来是不信鬼神的。怕只是恶人作祟罢了。
“如此多日了?”简栖归蹙眉问道。
老板展开客房回道:“一月有余。客人早些休息罢。”
见老板不愿多谈此事,想来她二人也是外来途径的旅人,说与不说的也毫无用处。
只是,老板只给她二人开了一间房,莫不是见她二人皆为女子,先入为主为姐妹?灵均有些愕然。
这间客房相对整洁,房门里头有薄纱垂下遮挡,隐私这块还是极好的。老板又是个心思活络的,给她们挑了间靠里的房。
屋内陈设大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浴桶、案桌、以及一张容得两人休憩的床。
如此布置,灵均一手作拳轻咳一声:“看来今夜要一同入眠了。”
简栖归耳根涨红点了点头,抿着唇指着浴桶言道:“我去打些水来。”
水汽氤氲暗香浮动,耳后时时响起的淅淅水声,直教人想入非非。简栖归早些沐浴好,背靠着客房木门目视前方,那种燥热的悸动又传入心头,不得已又在心中默念冰莲心决。
屋外四周的寒气逼仄袭人,平常人敬而远之,就连飞虫都要掂量在这极寒的气息中能否存活。一早凝了寒霜,一股接着一股的寒气四散。
耳后传来一声轻吟,里头不可方物的美人似是惬意慵懒,享受着片刻惺忪。门头的这一侧,简栖归直酥了骨,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啃噬,蚀骨痒心,这念烂了的冰莲决却是抵挡不住这奇来的燥热。
怎么这周身寒气逼仄,冰点之下,何故身似火中浴?
倏地,门被打开。简栖归脚跟一软踉跄后退,被软怀拥住。
软怀身中寒香掺着常年与药材打发的气息,混在一起成了极为动情的芬芳。简栖归直软了腿,酥了骨,周身寒气尽散。
“外头有敌人吗?你这般紧张,竟唤了好久冰莲决。”
她低声曼语,一如黄粱幽谷的前世,了却今生浮世间,不望来生黄泉落。
只听她颇为嗔怪:“洗澡水都叫你寒了,还未沐浴够。”
软怀消去,寒香散尽。简栖归一回首,乌发如瀑不可方物的佳人只着里衣,擦拭着头发,一旁的浴桶水汽并未散去,残存在空气里的氤氲。
简栖归上前拿起灵均手中的布巾为她擦拭,复又听闻美人展颜一笑:“我自己会擦。”
闻言简栖归喉间如干泉,紧涩中烧哑然:“下周及笄,都紧着你。”
“说的好似你不及笄。左不过相差几日。”
刚要回了她,又见灵均语调柔和讲起礼物:“说起来,师傅送了我一件奇物。”眸光流彩纷纷,一如徐徐落英,叫人沉浸其中。
“何物?”简栖归手中动作一顿,只那一眉眼间的流光,她的心田间便悸动不已。特别是从她的眉眼里印着自己的样貌,就像是自己是她的全世界。
“雪蚕你可知?”
古籍有云,犹如第二生命。
“知道的。可欢喜?”
“自是欢喜。”灵均眉眼弯弯,杏眼里印着简栖归的面庞,柔婉腔调,一如魂牵,盈盈绕绕。
不知今日是怎的,所听所见所想,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简栖归鼻尖充盈寒香,眼前莞尔美眸,水汽氤氲,怎教人耐的了燥热。她不明风情,不明大防,仅循着本能丢了布巾,缓缓凑近,吻着不可方物的绝色朱唇。
她吻得翕动,吻得轻轻,徐徐缓缓间又稍显力道。
“嗯?唔……”
灵均骤然张大双眸,一时间错愕不已。
这样炙热的动情,她无法回应,她也回应不起,她整个人僵在那儿,一由简栖归揉捏。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段美好的两小无猜,姐妹情深,变成了如此?
灵均颤着指尖摁在简栖归身前,指尖发软只想将人推开。
可简栖归正是情动当头,怎叫人推得开?不论是武力,亦或是其他,灵均都敌不过她。
这才是叫人暗骂哪里出了错。
曾经乖觉听话的娃娃,如今也竟敢触她的唇!
见灵均分神,简栖归那初动不已的悸动,动情地吻着她,耳根涨红至极。一时缠绵难舍难分,二者功法同源,合该契合无二。
明明热枕充盈的朱唇,吻上前去又有冰凉的触感,真是叫人不舍离去。
简栖归扶着灵均不盈一握的腰肢,她睁眼目极,撞入灵均那不可遏制的双眸,里有不解、错愕、甚至是愠怒……
可动情至此,简栖归管不得那些,她将人带到床侧,掌心覆在灵均的双眸之上。
骨头软了半截,这是身子上的反应。灵均被那香舌吻到险些入了奈何桥,她狠下心咬上简栖归的唇瓣,狠狠咬下。
血染而出,趁着简栖归吃痛的片刻,灵均一把将人推开。
只听灵均喘着粗气,怒骂她:“没良心的!我可当你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任由灵均骂着,简栖归竟觉得就连骂声斥责,也一如瑶池天边的一汪清泉,甘之如殆。她大抵是中邪了,不可救药。
生怕简栖归脑子不清醒还要硬来,灵均从怀中掏出催眠的南柯一梦散朝着空中一撒。
见人睡熟了灵均这才放心,斜倚着床榻手背抹着朱唇。
她们是不同的,是独立的,不是同一个人。她们相似的皮囊之下装有的是不同的灵魂。已于关栖归相守一生,相爱一生,若细细算起来,她与关栖归所经历的,是七世历经磨难坎坷,心里怎再装得下她人?
几息冰莲决念下,灵均眸光暗色,思绪逐渐清晰明朗。
她不过是游走在各界守住一方方土,以免身为反派的人将世界摧毁,生灵涂炭。
既生瑜,何生亮。已有前者,后者该何?
定当不复成妻,是故亲友一二,别无其他。
思至此,两行清泪落下,灵均抱膝斜靠,周身孤寂之息难掩。
孤身一人在这世间体会各种磨难,竟有些想念关栖归,还越发想得紧……
断了她的念想吧,她小小的心田装不下了。
天亮了还要接着赶路,天光明亮,平城县才恢复了正常村落成县该有的热闹。
走在白日里,仿佛昨夜沉静的平城县就像是一场梦。
第31章 及笄礼
一路上灵均什么也没说,冷着脸步伐加快着朝着摧月山奔去。
几欲表歉的简栖归望着灵均那冰如寒窟的脸,又抿抿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几度咽下。
摧月山,吹了好久的寒风,青翠葳蕤的竹枝屹立不倒。
及笄虽是大事,却不宜大操大办。
毕竟摧月教在江湖之中不是名门正派,亦又树敌众多。
教内众位教徒皆来恭贺,贺礼纷纷,一来二去间竟堆了满屋。
灵均已有好几日未理简栖归了,她刻意避着她。
就像是今日,灵均凑在云茵身旁师姐长师姐短的,同师姐说起在白梅山上遇见的古怪病症,话语间幽默风趣,云茵叫她逗趣得咯咯直笑。
“果真是如此?世上竟还有此等病症!”云茵面色绯红,却又惊奇灵均描绘的画面。
“师姐月信还疼否?如今我医术不说超群,起码也是半步神医,可要试试我的方子?”灵均说起自己治月信的方子,宛若卖瓜的王婆,自卖自夸独有一道。
云茵也不想拂了她的兴致,点了点头:“也好。”
另一厢教主与左右舵使喝的正值尽兴,她们倒是赖得清闲。想到生辰礼,云茵又问道:“可曾看过我送的及笄礼?”
灵均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好奇问道:“师姐送了什么?”满屋堆砌太多,并未抽身看过。
“女子生来爱美,自当是送了你一件好东西。”云茵不说,尽在那打哑谜。
“师姐!”灵均娇声一喊,撒娇之意尽显。摇着云茵的袖襟软糯音调。
饶是云茵这样快易杀伐的也要酥了骨,只好依她:“是件精巧的钗子,模样你自己看便是。”
两人有说有笑,远处的简栖归手中捏着一把玉钗抿唇不语,眼中满是失意,曾想她们也是如此说说笑笑……
入夜,灵均将礼物尽数丢在地上,从中翻出云茵送的,外包精巧细致,落款云茵二字凤舞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