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用去瞧也晓得这来人是谁,云茵面色僵硬,却没松开紧抓着灵均衣襟的指尖。
简栖归见云茵无话,走进了才瞧见她爪子放在灵均的袖襟处,脸色又沉了些:“你这叛徒不想着亡命天涯,竟有脸来教主跟前讨她的好。怎么,企图掩盖自己做的那些不忠不义之事么。”
话里的讥讽尽极,云茵像是被戳中什么似的,指尖发颤,伸手去够灵均的指尖以图定心,伸了半道,破空而来一道劲风生生止住。
随着劲风,空中落了丝捋发丝,正巧落入灵均的掌中。
“再往前……”简栖归一剑横在云茵的脖颈上,眸光冷若寒潭冰窖,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下一剑削的就不是你的发丝了。”
“栖归!”灵均有些着急,“你这是做什么!”她想不明白怎么昔日同门如今也要刀剑相向,更何况两边都是她最信任的人。一个是从小到大的青梅,另一个是情如亲姐妹的师姐。
“你没听见我方才说的话吗?她是叛徒。”简栖归眉头轻蹙回望她一眼,抓着剑柄的手不经意间有些发颤。
“什么叛徒?”灵均下意识地问道,简栖归的话是什么意思?
灵均蹙眉看向云茵,见她面露苦涩,双唇紧抿着,像是藏着什心事一般。灵均心中有些讶然,难道简栖归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教主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师姐云茵和她的师父范兴就在前几日叛变,试图一统摧月。”简栖归说着将目光移到灵均的脸上,见她一脸愕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庆幸。
这消息来得突然,灵均瞪着她那双杏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茵,似乎是不肯死心地问道:“师姐,栖归她说的……是真的吗?”
云茵咬了咬唇,满眼的愧疚。她的眼眶红润,里头的神情十分复杂。只见她朱唇轻启,颤着声道:“是……可是!”她上前两步似是有些焦急,她想告诉灵均,这些事是怎样的复杂,她又是怎样的被逼无奈。
听见那句回应时,灵均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师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见简栖归的剑又往前了一些,她横着声嗤嘲道:“哪有什么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长剑抵在云茵的脖颈处,因着那不断加重的力道,云茵只能被迫地抬起了头。她低眉瞧着剑上不断发出的寒芒,脖颈处的冰凉寒意,她仿佛能察觉到锋利的刃割开她的动脉,猩红润水的血液在缓缓从伤口处渗出。
她的行为纵使是万般的不情愿,她依旧是愧对自己的内心,愧对于自己的小师妹。错了就是错了。
“对不起,小师妹……”云茵不想再解释些什么,她阖了阖眼,像是在狠心下定决心,再睁眼时她的步伐旋踵而退。
“师姐你去哪?”灵均望着云茵已退到了门边,她连忙上前,强忍着腿上的痛意追了两步,手却被人紧紧拉住,她回头望去,简栖归眸子里的凉意不知什么时候退去。
“教主大人的伤还未好,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简栖归手上耍着剑花,刹那间入鞘收剑,快得人连动作都未曾瞧清。
她拉着灵均的手腕往自己怀里稍稍用力,灵均便顺着力道靠到了她的怀中,她对着门口那迟迟不肯离去的人冷言道:“还不滚?”
“若小师妹有任何不测,我会用尽余生来追杀你。”云茵肃穆地对着简栖归道,说完便闪身进了夜色之中。
她承认自己是疾忮简栖归的,疾忮她有灵均对她的包容与爱意,那是自己渴求无果又满怀希冀不愿放弃的东西。
但是简栖归这人在旁人面前与在灵均面前是两幅面孔。或许灵均自己不清楚,但是自己心里门清。
屋内似乎是回归到了平静,灵均挨着栖归一言不发,她低垂着眉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简栖归微微倾身,将灵均打横抱起置于榻上。待那满是柔情的人坐定,她拨开灵均的耳边碎发,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今夜的新月如同一把弯弓,微微羸弱的银辉漫步飒踏,洒在灵均的发顶与半边侧颊,银辉洒在她颤着的睫羽上就仿若是细碎的雪,亮闪闪的。
她缓缓抬眸看向简栖归,柔荑不安地捏着衣摆道:“你不向我解释吗?”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简栖归眉头轻蹙,她要自己解释什么?自己有什么是要解释的吗?难道要自己该给她解释,她心中值得信赖的好师姐为何要背叛她吗?
简栖归似乎是气笑了,她背对着门窗一个掌风拍出一道劲风,劲风直将门给阖上。只听她轻声问道:“教主大人,你想听什么呢?”
灵均下意识地朝门边看去,再回神时,眼前的人便离得越发靠近。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衣摆,问:“就说说,你今天回摧月,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身上这么浓的血腥味。
她不动声色地向后抻了抻身子,这人实在是太没个自觉,不停地朝着自己靠近,一双胳膊抻在她腰侧的两旁。
似乎简栖归是感觉到了自己微微向后的动作,自己甚至是能清楚地瞧见她眉宇蹙起的模样,和眼底的一丝不满。
“哦……”简栖归扬声婉转着语调,她低眉俯下了身子,朱唇抵在灵均的额前相间一息,好似开口便能吻到。
“我回去替你铲除异徒了,为首的叛徒范兴死了,没人会再阻拦你的步伐了。”她说得极轻,人命在她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毫不在意。
灵均听了她的话后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身子,她咽了口涎水,不自然道:“左舵使死了?”
可铲除异徒这种事情,只单单死了一人亦是绝不可能的事。
灵均以为自己够了解她,从小一同长大,就算是再怎么,也绝不会把刀刃指向自己人才是。
可这一刻她才惊觉,以前的那些种种都不过是简栖归在陪自己玩闹呢吧。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简栖归,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灵均眼底的恐惧是藏不住的,简栖归低眉看她,膝盖抵在了她的腿心里,确信道:“你怕什么。”
灵均一时哑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大抵是先前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关栖归给自己的感触太深了,她们或许是同样的一类人,同样的偏执……
灵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简栖归深邃瞳孔里的危险气息。
屋里的灯光算不上明亮,她的视力好像又下降了,一时间神色涣散不知该看往何处。
只清晰地察觉到简栖归的指尖抚过自己的眉骨,一下又一下,她的指尖仿若高峰火山里的熔岩,灼人得厉害。
灵均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她的柔荑,一下又一下。
她低垂着眸眼不敢再去看,却被人强势地抬起了下巴,撞进一双极其危险的眼眸里。她的眸光就像是虚无里的深海永夜,只瞧一眼便不敢再看。她再一次地阖上了双眼。
“你怕我。”简栖归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表现,不论是从哪方面看,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一次又一次地躲着自己。不光是躲着自己的感情吧,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
该不会是,灵均猜到了简琼筠的事?
这想法只浮现一瞬,便被简栖归否定。若是灵均猜到了心头血的事,依她的性子怕是早就同自己翻脸了。哪还会乖乖地坐在这。
而她方才游离的神色,分明是在想别的事,望着她的双眼,想别的什么事呢……那个从她嘴里喊出来的栖归?
简栖归轻嗤一声:“我替你做事,你不开心?”
那种危险的气息愈来愈重,灵均赶忙摇头回道:“怎么会,我很开心。”她说话时仍闭着眼。
耳畔上方传来了那人压抑着的怒音:“你撒谎。你以前从不骗我!”
倏地,灵均只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推力将自己推倒,她朝着床榻狠狠倒了下去,撞得她脊背生疼。
她吃痛地睁开了眼,眼前赫然是一张曼丽无双的脸庞,和那绝美容颜主人的一双愠怒的眸子。
“你放肆!”她不知怎的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话,曾在第一个世界里常常骂关栖归的话。
“我放肆?”简栖归不觉有些好笑,是不是自己往前实在是太纵容她,才叫她如今这么对待自己。
简栖归拇指摁在灵均的朱唇之上,力道说不出的重。灵均吃痛得哼了一声,她状着胆子用没受伤的那只腿向上顶,压着她的这人亦是闷哼一声。
若非这月光洒在简栖归的身上,灵均险些看不清她面上是什么神色。
这一刻,她看得非常清晰,简栖归的面上满是愠怒。
只见简栖归直起了身子,灵均刚要嘲她一句,却听她怒骂一声。
“简灵均!我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放肆!”
随后便是整个人将她压在身下,她们之间尚有一息空隙,但凡灵均说一句话都会触碰到她,她不敢动了,特别是腿心被那人用膝盖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