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副本里可以两眼一闭,现实里不太行,现实是我真的死了,就算连锁反应再大,我也还是死了。
  螭和摩拉克斯在这样的场景里就意味着绝对的平稳。前者与后者的岁月静好完全不在一个图层,螭是我顶着这张脸路过,都能将我拖下去,对着我这张脸大骂几个时辰的主儿。
  它又不会骂,翻来覆去的盯着我这张脸,森然的想着要不要将我做了替身,替了某个孽障被它扒皮抽筋,我喝口水,它都想一脚给我撂倒,嘴里吐出几点火星子,说:“看着你就来气,天底下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跟那孽障生得分毫不差!”
  我觉得自己可无辜了,都没有将它抽筋扒皮,将它一脚撂倒,它说看着我就来气,我还很好心的给了魔神一个绷带,“缠上了就看不见了。”
  “滚!”
  “您老要不看看我现在在哪,你的巢穴,你门口的封印七零八落是不假,但我也不是轻易能出去的啊。”
  它一尾巴过来就想扇我,风刚带起,身上又炸鳞,硬生生止住,看着就像是尾巴做了个高抬腿,做完了就放平了。
  这待在轻策庄,封印坏了都不出来,对轻策庄的人顶多也就吼两声的凶神,是真的恨我,别人都是爱屋及乌,它是恨屋及乌。
  恨到我这张脸再度出现在它眼中,让它眼瞳都成了一条竖线,都没有将我打杀了去。我都准备将它打死了,手放在背后握成了拳头,它来这么一出,我只能咳两声,活跃一下气氛:“你这是咋了,光打雷不下雨?”
  快,攻击,然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将它打死,气氛都到这里了。
  气氛都到这里了,它却冷静了下来,眼瞳都恢复了圆润,“你会死。”
  它放屁。
  它真认为我会死。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它闭上了眼,咬着牙,显然是无路可走都没想过当下的情景,“我放你走。”
  “啊,我这张脸难不成长到的地方,不是你仇敌的脸上?”
  真不打?
  真不打。
  螭虽然几千年了,对我的恨还是这么鲜活,一副磨损可能都干不过对我的恨的模样,但它会放一个跟它的敌人长得一样的商人离开,就因为她会死。
  这……
  “不要再来轻策庄。”它说的太过认真,认真到我都收敛了诸多情绪,听它说,“那个孽障是能够杀了我,我才会下意识的去扇你,但你跟那孽障不同,你没有那样的实力,你会死。”
  “不要再来轻策庄,去绝云间,我怕我一时间想不开,放你离开,又会因为你这张脸去杀你。”
  它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平和得仿佛它从未戾气丛生过,是个真正的意识到爱人是何等正向的含义的魔神。
  这样的冷静,它从未对我展现过。
  没听说好感度1还带偏见的,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体正常,我在副本毕竟死的透彻,尸体都入土了。
  但都是好感度1,凭什么现在它就是心平气和?
  我凑到了它的身边,戳了戳它身上刚刚平复的鳞片,“说说,我想听。”
  “那是我与她的事。”
  活着的我被踢出群聊。
  第62章 阿鸩
  我被踢出了更多群聊。
  璃月这边活着的魔神不少,跟夜叉一样认出我的却是少之又少,大都是看了夜叉这架势,觉得给我添麻烦了所以暗戳戳补偿我。
  往往是不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对一些人来说,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会牵连过去,会因此伤情。拿归终举例,尘之魔神会因为我最初犯个诅咒,心物理意义上的裂开,我退出副本前最后的时光,对双方而言都意味着解脱,是漫长的忐忑之后迎来的定局。
  那时,归终是真的以为这是解脱,我不必被折磨,她亦不必想着要挽留水中月。
  但是现在,尘之魔神,最初创建璃月的四位魔神之一,状态是半死不活,跟若陀一样,被镇封于一地。
  磨损、心上的裂痕,加上日复一日的心伤,造就了璃月的又一处封印。
  昔年活跃的四位魔神,如今在璃月活动着的,竟是一个都不剩。若陀与归终是磨损,马克修斯和摩拉克斯一个隐去了踪迹一个过了官方的明路来了个次死亡。
  我在璃月的这些时日,因着一张脸,可以说是非常顺利,便是最为险峻的魔神镇封之处我也去得,看个海往下扑腾都淹不死,在南天门路过时倒有些磕绊。
  伏龙树下碰到了一个小孩,盯着我这张脸,直勾勾的,我走一步,她目光移动一下,算是最直白的一位魔神了,可惜,是若陀跑出来的恶念。
  她就站在那里,没有跑过来,只是看,看得人什么表情都挂不住,背上都得起一身白毛汗,以为自己遇到了山间的恶魂。
  她不隐瞒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我跟她对视了许久,站都站累了,都没看到她眨眼睛,于是走了过去,半蹲在她面前:“你怎么不眨眼?”
  她才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类人。
  若陀还是挺赶时髦的,连恶念都在与时俱进,小女孩戴着个眼镜,头发还是蓝色的,碰一碰脸,触觉也跟人相差无几。
  ”
  我叫阿鸩。”
  “你要带我走?”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带她走的,她是若陀的恶念,虽然活动范围挺广,但距离越远,存在的根基就越弱。
  但是蓝色。
  「我有一个挺抽象的想法。」
  「洗耳恭听。」
  「你说,我扔一个她跟博士的切片有没有关系,再扔一个若陀的恶念和善念现在可以永久分离,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博士的切片分布七国,只是阿鸩的头发是蓝色,只是我只用看系统给的答案,而不必纠结逻辑,「是」就是发生了,「否」就是没有发生。
  如此简单。
  系统扔了骰子。
  「命运的指向是,有联系,博士的切片让若陀的恶念和善念永久分离。」
  「她现在接近于人,可以被我医治?」
  「可以被你医治,但不接近于人,依旧是纯粹的恶念。」
  在阿鸩的眼中,我思考了一段时间,才在伏龙树底下牵起了她的手。她其实是不太乐意的,对于牵手这件事,若陀的恶念与善念不同,她对我是有恨的。
  这恨因为磨损而一日日壮大,到如今,让阿鸩都觉得自己不该给我牵手的地步。
  与僭越者同流合污,背叛了祂的背叛者。
  无论是死亡还是婚姻。
  是的,她认出来了我,恨意总归是没嗅错我身上的气息,她日日夜夜都在记着、怨恨着的存在,身上的气味让她恶心,熟悉得让她想要将我了结。
  “看在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下不为例。”
  我:啊?
  她思考了半天,就得到了一个“下不为例”和“不知者无罪”?
  解说呢?
  故事的背景呢?
  阿鸩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我在之后该牵手牵手,该让人干活就干活。她一怒之下后又怒了很多下,但凡是我交给她的,她也没有真的丢了不干。
  恨是真恨,磨损的扭曲将若陀龙王的心愿尽数扭曲,只留下那些极端的情绪与错乱的记忆。
  她夜晚看我,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眼睛像是在淌血。
  我说:“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哪来的恨意,但你若不是忍不了,可以自行离去,我带着你,只是因为你看起来跟我朋友有点联系。”
  “呵呵呵……朋友,跟那位僭越者一样的朋友?”
  “你以为我还会信任你吗。”
  照理来说,气氛已经绷紧到这种程度,阿鸩已经不做人了,身上黑色的气体已经无法遮掩,我们分道扬镳,一死一伤的概率很大。
  结果却是,外面的月亮偏移了些许,我问一句那她今天是不准备睡觉了,阿鸩就躺在我的边上,跟我对上视线还要挽尊:“闭嘴,我只是控制不了这该死的身体!”
  我的本意是她扯的被子太多,我这边漏风,还有她睡觉可以,别说完话就躲进了被子里,会透不过来气。
  看知名景点唯一的波折就是阿鸩。若陀的恶念,在我的想象里,应该要更加阴森一些,在夜叉的想象中也是,数位夜叉都提醒过我阿鸩有与业障相似的气息。
  我不是不信他们的判断,可看看这位原本非常有威胁的恶念在做些什么吧,她在数口袋的摩拉,老老实实排队买吃的。
  对比之下,业障和本身都快扑到我身上的夜叉们,被阿鸩说“他们不是个好东西,离他们远点。”都快不能叫倒反天罡了。
  恶念人是被我领出来的,日常生活里是嘴上跟行动互不干涉的,打工赚得那点私房钱都给我买了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现在更是一边跟我说要提防夜叉这群助纣为虐的,一边给我手上放了个摩拉肉。
  她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我成了欺骗小女孩劳动力的肮脏大人呢。我欺骗的明明是若陀龙王恶念的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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