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怎么了?你怎么哭过?”
“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
苏幼仪眼神躲闪。
“怎么跟我还不说实话?”江迟安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颊。
“就,就郡主和于楹她们,拿我的身世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都怪我出风头。”苏幼仪浅浅笑着看他。
“我已经没事了。”
江迟安站直了身子,随手逮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漫不经心道,“这些人啊,整日里就是闲得慌。幼仪,今后少理她们。”
“管不住她们的嘴,咱们不听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和我娘说,她肯定帮你。”江迟安想起自己也曾被夫子念叨过,但是他都当做耳旁风,夫子也无可奈何。
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更没必要烦扰。
“嗯。”苏幼仪微微垂着头。
“好啦好啦,别烦了,你看,我今日专门来看你,你还不开心吗?”他看着苏幼仪的眼睛,“乖,开心点。”
“嗯,我不烦了,迟安,我得快些去宴上,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苏幼仪被他哄了哄,心情确实变好了一些。
虽然江迟安的解决办法几乎等于没有解决办法,但是苏幼仪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本就不该烦扰别人的。
“哎,等等。”江迟安叫住了她。
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平安符递给苏幼仪,“这个拿着,这些日子出门多,我专门为你求的。”
苏幼仪看着那枚平安符,心里暖融融的,没等她接过来,江迟安已经拽住她的手,把平安符放到她手心里。
“谢谢你,迟安。”
“和我还说什么谢谢?这么客气做什么?”江迟安握着她的手,把那枚平安符牢牢禁锢在她手心。
他看着苏幼仪,认真道:“母亲把婚期定在腊月,实在是太晚了些。”
他忽然说起婚事,苏幼仪有些害羞,她红了脸道:“得多些时间准备呢。”
“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准备,时间太晚了。”
“你自然不操心,可这些日子王妃忙得团团转,你要是有时间,也回府帮帮忙。”
苏幼仪嗔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半年来,江迟安实在是太忙了。
“有母亲帮我,我哪里用操心。”江迟安又道,“幼仪,我去求母亲,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些吧。”
“啊?”
“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就去求母亲,把日子定在夏天。”江迟安不容她犹豫,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
“夏天也太早了。”虽然苏幼仪也想早些嫁给江迟安,但是定好的日子再改,会不会给王妃添麻烦?
隐隐的担忧已经压过了心头的欣喜。
苏幼仪还在算着时间是否合适,婚服是否能赶制完。
提前婚期不单单是把日子改一下这么简单的事,其中繁琐的流程还需仔细规划。
还没等她想明白,江迟安已经没了踪影。
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实在难以捉摸,苏幼仪摇摇头,再次拿出镜子来看了看妆容。
这镜子真精致啊,菱花型,背面是一枝海棠,每一笔线条都极富韵律,此时若是来一阵风,恐怕这海棠便要翩翩起舞了。
兄长怎么会有这样一面小铜镜?
难道说江迟序已经有了心仪女子?所以才会身边出现这些女子用的小玩意。
苏幼仪有些震惊,江迟序看起来冷冰冰的模样,实在难想象出他与女子相处起来是什么样子。
恐怕要把人吓哭吧......
站在那神游许久,苏幼仪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她甩了甩脑袋,快步往水榭走去。
才走到游廊,人渐渐多起来,她忽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一身淡绿色衣裳,长发垂在身后,零星点缀着几支玉簪,正左右张望。
“知春!我在这。”
第6章 他其实人很好退缩-
不可以退缩
苏幼仪坐在陶知春身旁,二人的位置很靠前,她能清楚的看到上首皇后娘娘的脸。
慈眉善目,笑意盈盈,还时不时往她这边看几眼。
苏幼仪不敢迎接皇后娘娘的眼神,便只低着头。
牡丹团扇已经被她交给桃溪收了起来,皇后娘娘亲自挑选,这样贵重的物品,她不敢拿出来乱晃。
皇后娘娘肯定知道她与江迟安的婚事了,她会怎么看自己呢?
忽然有些担忧。
不知不觉间,苏幼仪已经思虑了太多,从面对老夫人的冷眼波澜不惊到为了博得皇后青眼而出风头。
或许是被别人冷嘲热讽过太多,她现在真的有些不自信了。
幸好,她还有迟安,无论她是谁,别人对她印象如何,迟安都不会拿这些出来做文章的。
“幼仪,你今天怎么有些闷闷的?”宴席还没开始,陶知春与她闲聊起来。
“没事,倒是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哎,别说了,说了我就发愁。”陶知春眉间隐隐拧出两道沟壑。
“嗯?”
“幼仪,郡王妃开始给你说亲了吗?”
“我......”苏幼仪有些羞。
“我娘她张罗我的亲事,今日晨间竟然直接给我定好了人家!”陶知春越说越烦躁,“我都没见过!就这样给我定下来了。”
苏幼仪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陶知春喝了一口,声音终于又小了下来。
“幼仪,我该怎么办呀,难道就真的这样不明不白嫁过去?”
“我还没想过成亲的事呢。”说完,她看向苏幼仪眨巴着眼睛。
“可有说过定了谁家?”苏幼仪思忖起来。
“说是太常卿家小孙子,官嘛倒是不大,但是听说太常卿世代为官,家风清正,家境殷实。”
陶知春叹了口气,“但是我见都没见过呢,怎么就直接定下来了呢。”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苏幼仪想到了个好办法。
“冬天呢。”
“不急,知春,不如我们去会一会这人。”苏幼仪道,“别人说得千般好不如自己见一面。”
“好主意!”陶知春性子直爽,想通了这遭便放下,不再去寻思。
二人又说了一会,约定好了时间后陶知春才去了愁容。
“知春,其实我...”苏幼仪欲言又止。
“难道说,你和江迟安的婚事定下来了!”陶知春很惊喜,自己这位好友的心意她一直知道的。
苏幼仪红着脸点了点头,低下头看到自己腰间挂着的红色平安符,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雀跃。
“婚期定在腊月初十。”
“恭喜你!幼仪!这么多年,也算是修成正果了!”陶知春简直要大叫出来。
苏幼仪连忙要捂住她的嘴,二人端坐着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悄悄笑了一会才好。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苏幼仪看见云阳公主翩翩而至,坐在皇后身边亲昵蹭了蹭,皇后抱着她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
好温馨的母女啊,苏幼仪难得敢抬起头看了又看,这样温情的感觉,她好像从来没体验过。
不知皇后娘娘对云阳说了什么,只见云阳睁大了一点眼睛往自己这边看来,苏幼仪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对自己的怯懦感到无力,但是没办法,她不想再对上一双像宁和郡主一样打量轻视的眼神。
宴会就这样热热闹闹开始,因着皇后娘娘今日兴致很高,所以也有不少贵女自请表演。
珠落玉盘,空灵悠远,舞姿曼妙,歌舞间苏幼仪瞥见了坐在皇后下方的江迟序。
他好像兴致不高。
或者说,好像心情很差。
眉峰如利刃,嘴角微微下垂,眼睛里是融不开的冷色,显得鼻梁更加陡峭,凌厉之感刻进整个俊美的面容。
苏幼仪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江迟序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你兄长怎么脸色这么差?”陶知春都看出来了,她低声问起苏幼仪。
“我,我不知道。”她赶紧补充,“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出了风头,惹到了宁和郡主。”
“他平日里教导迟安要安分守己,他不喜欢不老实的人。”
“嗯...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江迟序这人比郡王还像爹。”
“啊?你小点声!别说了别说了。”
苏幼仪老实惯了,听见这话赶紧又看了江迟序几眼。
生怕他忽然生了千里耳把这一番话听到。
“难道你没觉得?管教江迟安、每日忙于公务、做到那么大的官,庇护着郡王府还有那些旁支、姻亲。”陶知春认真道,“若是我只说这半句,你听着像不像是在说郡王?”
苏幼仪点点头。
“实则不然,这明明是在说江迟序!”
“别说了别说了,叫他听见我就死定了。”苏幼仪忍不住又心虚的往那边看去。
这次却不巧,江迟序也在看她,眉头微微皱着,嘴角不带一丝笑意,眼睛里似有冰雪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