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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她红着脸往水里缩,双手探出水面,一双被热水滚得发粉的指尖抵着他。
  江迟序看着她散在水中绽放的长发,轻轻撩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眼底那一瞬的暖色瞬间消失,冰雪灌注、冷的刺骨的眼眸被他垂下的眼睫遮住。
  她果然心软。
  这样乖顺,看来那间密室,是他多余准备了。
  第41章 怎么不用些力气?不疼,很爽。……
  夕阳垂落,晚风闷热,傍晚间宫里来的马车稳稳停在郡王府门口,几个看门的小丫鬟往内院跑去通禀。
  墨回轩内原本紧张的氛围不复存在,一众丫鬟嬷嬷心里暗道,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房里叫了几回热水,听抬水的丫鬟说,世子心情大好了,甚至算得上和煦,拢了外袍亲自接了水进去。
  一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世子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何曾给过任何人好脸色?
  但是自从世子妃嫁进来之后,三天两头的赏赐流水一样,可见世子婚后心情是极好的。
  苏幼仪才被江迟序折腾过几遭,虽在热水里泡了许久,却还觉得浑身上下疲乏不堪。
  看着江迟序神清气爽,弯着腰,嘴角带笑为她穿百褶裙的模样,她咬咬牙,低下头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温热气息透过薄薄的单衣传到肩膀上,像猫儿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轻舔过,微微麻,江迟序道:“怎么不用些力气?”
  苏幼仪气鼓鼓道:“被你折磨这么久,那还有力气?”
  话一出口,她忽然觉得不妥,这话太直白,颇有夫妻间打情骂俏的意味,她顿时红了脸。
  江迟序轻笑,“给夫人赔不是。”
  低声软语像一阵酥麻电流淌遍全身,苏幼仪咬咬唇,不答他话。
  “怎么不说话?”
  “快些穿,别叫施嬷嬷等着了。”
  欺负她手脚发软,江迟序手中动作更加慢吞吞,清瘦的指尖有意无意轻轻撩过她的肌肤。
  苏幼仪缩了缩肩膀,红着脸想要推他,但是此刻桃溪在门外等着,她身上颇多痕迹,不想喊桃溪进来服侍。
  她手软,几乎系不紧裙带,眼下只能依仗这个满是坏心思的江迟序,她要推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只好撒娇道:“快点呀。”
  “夫人在求谁?”
  “求你呀。”
  “我是谁?”
  苏幼仪顿了顿,“江迟序。”
  这是她从小到大,十几年来,第一次在江迟序面前直呼其名。
  江迟序点了点头,接着说:“不够。”
  知道他想听什么,但是这两个字偏偏她喊不出口。
  往日夜里情不自禁喊几句,她都羞得满脸通红,如今白日里,二人都清醒着,她喊不出。
  十年了,向来都是兄长、世子,她一直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有越不过去的天堑,小时候他连正眼都不曾给过自己,也不与自己亲近玩闹。
  这样高高在
  上,像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江迟序此刻忽然把她掐在手里,和她说喜欢她,要她叫夫君。
  这种事情就算是做梦她都觉得荒诞。
  而此刻,这件事真的就发生了。
  “嗯?”见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江迟序挑挑眉。
  苏幼仪不好意思看他,抿了抿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唤了一句:“夫君。”
  他系好了她的裙带,低下头微微弯腰,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嗯?没听清。”
  不得不看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近在咫尺,苏幼仪只觉胸腔里有什么要跳出来了。
  “夫君。”
  他歪了歪头,离得更近,鼻尖相触,“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苏幼仪一双小手抓着他的手腕,却没有力气把他的手拿开,她气鼓鼓大声喊道:“夫君!”
  哐当一声,门外不知那个小丫头手里的铜盆掉了地上。
  苏幼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太大了!恐怕大家都听见了!
  不等她继续想,江迟序的呼吸缠绕过来,双唇紧紧贴着她的。
  怎么可能任他摆布?苏幼仪一开始并不反抗,任由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舌头也慢慢探进来。
  紧接着,她逮住他的舌尖咬了下去,双手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脸颊两侧拿下来,一溜烟跑了。
  江迟序看着她像蝴蝶一样翩翩跑走的背影,用牙齿轻轻刮了舌尖几下,那处被她咬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不痛,很爽。
  施嬷嬷恰好由嬷嬷引着来到墨回轩,苏幼仪亲自出去接进来。
  施嬷嬷乐呵呵道:“奴婢前几日被宫里的事情绊住了脚,这才来得晚了。”
  苏幼仪领着,去了她早就安排好的住处,“嬷嬷别和我客气了,您能来,我心里实在是高兴。”
  这处小院落离墨回轩很近,院子虽小,景色却很好,一棵大榕树郁郁苍苍,院里早有三个小丫鬟并着一位嬷嬷候着。
  “嬷嬷今日先休息,明日咱们再一起看看那些账。”
  施嬷嬷见苏幼仪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打理内务,都是滴水不漏,十分得体,心中更加喜欢。
  二人在房内坐在一处畅聊一会,听小丫鬟来报说老夫人得空了。
  施嬷嬷忙别了苏幼仪,去拜见老夫人还有郡王妃。
  夜色将近,苏幼仪与江迟序并肩往鹤鸣堂走去。
  自上次四月家宴以后,一家人再未聚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那顿饭的不欢而散历历在目。
  这次的家宴是老夫人前些日子主张的,苏幼仪埋着头想来想去,不知道老夫人这顿家宴究竟是何用意。
  手掌忽然被攥紧,江迟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指腹上的薄茧,那是弹琵琶留下来的。
  天气很热,尽管碧水湖旁凉风习习,她的手心还是出了一点汗,湿润的触感,乍然碰上他的大掌,有些退缩,但是逃不掉,被他紧紧握在手掌心。
  江迟序问:“害怕吗?”
  苏幼仪摇摇头。
  从前她是害怕的,但是好像自从与江迟序成婚后,她就不怕了。就像一直在黑夜里踽踽独行的人忽然有了一盏暖灯,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
  “今日家宴应该与我有关,不要担心了。”江迟序隐约知道些什么。
  苏幼仪抬起头看着他,“与你有关,我也担心。我不想他们欺负你。”
  欺负?
  这个词很新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是高高在上的那位,欺负这个词,好像从来和他搭不上边。
  “没人能欺负我。”
  “怎么可能?同样是儿子,郡王妃对你和对小公子截然不同,老夫人变本加厉,只把你当做郡王府的一根柱子,她可曾把你当孙子来疼爱?”她气鼓鼓的,十分愤恨。
  原来是这个。
  江迟序看着她两腮鼓鼓,轻笑一声,“我早就习惯了。”
  母亲疼爱江迟安,他早慧冷情,向来不得关注,祖母溺爱江迟安,始终以郡王府的荣盛为最高标准,只把他当做支撑满门的工具。
  他早已参透这一点,从小到大不曾怨过,血亲而已,他不在乎。
  但是这个小姑娘入府后,他才真正懂了什么是偏爱,什么事怨怼。
  父母偏心江迟安,因他体弱多病,江迟序理解。祖母偏心江迟安,因他会撒娇,肖似二叔,江迟序也理解。
  可是那样一个粉雕玉琢,会拉着他的袖子软糯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唤他兄长的苏幼仪,竟然也和江迟安玩的更好。
  苏幼仪与江迟安开心玩闹在一处,见到自己却只规规矩矩跑远......他这才知道何为偏心,何为嫉妒,何为怨怼。
  所以无数次,苏幼仪问他要不要一起玩,他看着她与江迟安牵在一起的手,总是冷冷拒绝。
  长此以往,二人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她躲着他,却又黏着江迟安。
  最后他们都长大了,他仍耿耿于怀。
  直到某日,他看见江迟安将一朵粉色桃花别在苏幼仪的发髻上,她红了脸......
  纠结了许多年的情绪忽然在脑子里炸开,他曾以为的三人友情,他的嫉妒、落寞与远远观望,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
  一夜幽梦,他懵懂醒来,发现寝衣脏了一片,一股难言的味道冲击着他的神志,使他重新回忆起梦里面的场景。
  那个他一直当做妹妹的苏幼仪未着寸缕坐在他身上,他撕咬着她,她哭求着,最后二人一同登上云端。
  从那天起,他才迟钝的发现,自己爱上了苏幼仪,那个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天真善良又欢快美好的苏幼仪。
  苏幼仪捏了捏他的手,问道:“习惯了?这怎么会习惯?”
  江迟序从思绪中抽回,看着她道:“其他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幼仪不要偏心。”
  这句话数日前江迟序同她说过,那时候她不知道有何深意,如今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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