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希望自己不要偏心江迟安。
莫名的心疼,这本不是她这个柔弱女子对身居高位的男子该有的情绪。
苏幼仪认真道:“我不会偏心。”
像是得到了承诺,江迟序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几遍。
若是她食言,那只好让她付出代价。
这次祝惜芸称病没有参加家宴,一家六口人沉默着吃饭,这番情形颇诡异。
江迟安的嘴角破开,还没愈合。慢条斯理吃着,不像往常那样频频看苏幼仪。
苏幼仪松了一口气,只希望他经历这一遭,彻底认识到她与他再也没有可能,今后放开手,各自少了许多烦恼。
郡王妃这顿饭吃得不舒服,常往苏幼仪与江迟序这边看来,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既然施嬷嬷来教导你打理嫁妆,那你合该安生待在府中,潜心学习才是,今后还是少出府,免得惹是生非。”
这话说得很客气,字字句句怪苏幼仪在府外惹得江迟序对江迟安动手,却又没点明。
江迟序放了筷子道:“迟安在府外学了五六年,一无所获。如果不是他自己懒怠,那恐怕就是柳先生学问不够,我已经在殷和山为他重新寻了一位先生,等母亲为他打理好行装,就出发吧。”
郡王妃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这话说得她噎住了。
柳先生曾教导过当今圣上,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江迟安不学无术,没有怪罪他砸了柳先生的招牌就不错了,谁敢说柳先生学问不够?
“殷和山?这......这也太远了。”
殷和山是江迟序开蒙后游学的地方,他幼
年时在那里待了四年,那时候从未听过郡王妃说那地方太远了。
“迟安年纪不小了,该有些胆量。”江迟序道。
默默在一旁冷着脸的老夫人开口:“不妥,迟安自小身子不好,怎么能让他跑那么远地地方去?”
说着,她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苏幼仪,“今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墨回轩,不准再踏出去一步!”
老夫人本就憋着气,今日傍晚,宫里来的施嬷嬷来拜见,话里话外都是代皇后娘娘劝她善待苏幼仪,不要打苏家财产的主意。
虽然她早就不在乎那些高门规矩,自认这些财产早该属于江家,但是被自己的女儿派了个老货来这样教导,难免脸热。
暗叹苏幼仪手段毒辣,竟敢撺掇江迟序还有皇后来与她对抗。老夫人语气更加不善。
苏幼仪被这般呵斥,本想老老实实应下,反正她早有主意,只等拿捏好嫁妆一走了之,不再受这些白眼。
然而,江迟序抢在她前面开口:“幼仪婚后淑德懿范,内外兼修,不曾有任何差错,没有将她禁足的道理。”
这话说得苏幼仪有些害羞,这样明晃晃的在别人面前夸自己,他还是第一个。
老夫人本还要说,但是顿了顿,想到什么,只瞪了一眼苏幼仪便不再说话。
郡王妃有些着急,自己小儿子就要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学习了,她如何放心得下?偏偏往日最有底气的老夫人,今天也败下阵来。
郡王妃轻咳一声,看着江迟安心疼道:“可怜你脸上被打成这样,还疼不疼?不如等伤好了再说。”
说着,她求救似的看向郡王。
郡王不慎在意,这些日子他与郡王妃有些龃龉,自从那日见过她破口大骂灵姨娘的模样,他就老是心里不自在,所以日日宿在小妾那里。
郡王看了一眼江迟安,又看了一眼江迟序,最后又看了一眼苏幼仪,放下筷子冷哼一声,走了。
沉默许久的江迟安终于开口:“我不去。”
郡王妃紧接着说:“好好,不去,我们不去。”
老夫人道:“本来就没什么好学的,不去就不去。叫你兄长为你谋个差事做便好,何苦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说着,她看向江迟序,道:“你弟弟也不小了,这些年你与圣上和太子走得近,尽早为他谋个好差事要紧。”
苏幼仪放下筷子,有些震惊,江迟安的学业如何她是知道的,本不堪重任。
何况,老夫人求人办事如此理直气壮,实在叫人心寒,难怪方才没有冷言冷语回怼江迟序,原来是有事相求。
她的手伸到桌下,摸索到江迟序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手掌,捏了捏。
江迟序一语不发,苏幼仪捏他手掌,他最开始心里一紧,直觉苏幼仪是在软着态度求他答应帮帮江迟安。
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
有时候是江迟安不想去学堂,有时候是江迟安想出去玩,他不敢来找江迟序说,从来都是苏幼仪软糯糯帮他求自己。
然而这回,他看到苏幼仪悄悄看他,漆黑的眼眸里微润,眉头微蹙,眼神里尽是担忧和关心。
竟然不是在求他帮江迟安。
她在关心自己。
他把那只不老实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拇指轻轻抚摸她滑嫩的手背。
江迟安听了老夫人这话,终于吃不下去,道:“我不需要!”
老夫人冷了脸,“休要胡闹!”
江迟安不罢休,只说不需要,他宁愿继续做不学无术的富贵公子,也不要江迟序帮自己。
他终于又把目光放在苏幼仪身上,只见她正看着江迟序,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江迟序!
如果苏幼仪喜欢江迟序这种事事优异的,那他也要靠自己去博得,他再也不要靠江迟序。
还未等江迟安继续说,只见原本称病不出的祝惜芸面色红润,快步走了进来。
她面上带着得意洋洋之态,先是向老夫人与郡王妃行礼,而后唤了两个小丫头捧着托盘进来。
“禀老夫人、郡王妃,惜芸有要事告发。”
老夫人沉了脸色,道:“你不是病了么?”
祝惜芸道:“事关小公子,惜芸不敢打草惊蛇,这才称病暗中查探。”
郡王妃问:“究竟何事?”
祝惜芸从托盘里拿出一张纸契道:“当初灵姨娘在府外居住的那间宅子,竟然卖给了灵姨娘的表哥张五,二人常常在那宅子里私会!”
在场众人十分惊愕,郡王妃挥了挥手,将立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全都赶了出去,她脸色极差:“惜芸,这事不能胡说!”
江迟安忍无可忍,将手中筷子摔到祝惜芸面前骂道:“你有完没完?!你还要搅着郡王府到什么时候?你虽然家里没人了,也不能老是赖在江家吧!”
第42章 想什么呢?想……你
曾经祝家在郡王府的帮衬下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与皇后娘娘有一层隐隐约约的关系,祝家在京都算得上有头有脸。
然而祝家长辈贪得无厌,家中子侄日日在闲职混日子,所以这几年祝家败落的厉害。
祝惜芸被江迟安这番毫不客气的话刺得红了眼,然而又想到待会灵娘就要万劫不复,她又抿了抿嘴角强撑着道:“小公子别急,您先看看这地契。”
宅子买卖分为白契和红契,白契上写了江迟安与灵娘、还有宅子四邻、经手中人的名字还印了印章。
红契上面是大喇喇的官印,做不得假。因着先前簪子一事,郡王妃怕祝惜芸又空口无凭,伪造证据,上前将两张契纸拿在手瞧了又瞧。
江迟安皱着眉道:“这些我都交给灵娘保管,此刻为何在你手上?”
白契红契都在祝惜芸手上,定是她又用了什么阴私手段!
祝惜芸却不大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今日她只需要把灵娘私会外男、从郡王府倒卖财产用以帮他表哥买宅子这件事捏的死死的。
她道:“灵姨娘院里的春花和秋水,是我手底下的丫头,这地契自然是她们偷偷从灵姨娘箱子地下找到的,做不得假。”
说着,她看向郡王妃,后者点了点头,又把两张契纸交给江迟安。
江迟安摆摆手并不接过来,他道:“两张地契又能说明什么?当初那宅子就是我亲自卖的,张五这人我也仔细查过,没什么不妥。”
祝惜芸道:“张五是灵姨娘的远方表哥,早些年与灵娘出双入对,一个在戏园子里卖唱,一个在园子门口做小厮,这二人早就夫妻似的生活了好几年。”
江迟安懒得给她任何眼神,道:“灵娘家道中落后便流落戏园子不假,但是很快就与我相遇,自那以后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哪来的什么张五张六?”
“且张五买这宅子手头并不宽裕,当初是拖了许久才把钱补齐全,若真如你所说,他得了灵娘手中财产,那为何买个宅子还这般吃力?”
祝惜芸道:“灵姨娘自从入了郡王府,三番五次便出门与张五私会!”
江迟安冷笑:“灵娘怀着孕,肚子不安稳,从前旧宅子旁边的茶水点心她爱吃,所以频频出去,她念着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每次出去时只和我说,不曾惊动别人,没想到又被有心的小人拿捏了把柄!”
祝惜芸我我她她好一阵,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