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但是她现在身子虚弱,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他必须要带她去看看。
无论如何,就算她想飞到天涯海角,她的身子永远是最重要的。
江迟序拭去她的泪,将她横抱起大步往出口走去。
苏幼仪还没来得及看见他如何开门,便被他带了出去。乍见天光,眼睛刺痛,眯了眯才看清周围环境,竟然是他的书房?!
每日里专心处理公务的之余,便来这密室一寸寸摩挲过幼妹的物件吗?
苏幼仪打了个冷颤。
书房内室便有床榻,早有太医垂着头等在一旁。
太医余光撇见往日举止端方的世子怀里抱着个娇滴滴一身红衣的姑娘,不由得震惊。
放下床帐,轻搭皓腕,太医诊了许久,脸色越来越差。
“世子,借一步说话。”
苏幼仪昏昏沉沉在床上睡过去,竟然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了姑苏,游山玩水好不畅快。
忽然有一日被一个小娃娃抓住衣角。
小奶团子一样的人儿,挥着手中美人状的糖人。
娃娃还没学会说话,就只知道:“爹爹,爹爹。”
拽回衣角要走,又听见身后小娃娃哭起来。
她再回头时,见江迟序弯下腰将小娃娃抱在怀里。
他冷眼扫过来,抱着小奶团子转身离去。
丝毫不眷念。
只留下一声声:“爹爹,爹爹……”
乍然睁开眼,苏幼仪粗着喘了几口气。
小没良心的,辛辛苦苦生了她,竟然只知道喊爹爹!
她坐起身,漆黑一片,只有一簇九枝灯亮着。
怎么又回来了?!
但是身上松快了不少,小腹坠痛之感消失了,手脚也不酸软。
苏幼仪欣喜非常,不愧是宫中太医,一出手竟然就好了。
急着下床要继续找出口,她隐约记得出口的方向,若是多试试,说不定会成功。
然而,她刚穿上鞋子捧了一盏灯要去。
忽然见角落里隐约亮着一盏,微弱灯光下,江迟序沉默坐在那里。
他没有看她,似乎在低头沉思,江迟序很少有这种状态,他从来是运筹帷幄,雷厉风行的。
听见床边响动,江迟序抬起头看过来。
苏幼仪屏住呼吸,接着昏暗的光,她能看见江迟序一身黑衣,脸色比她今早上还白。
灯影打在他鼻梁上,山根处挡住了另一只眼睛,他像一个一半隐在地狱一半爬到人间的游魂。
正直直盯着她。
那一瞬间,苏幼仪脊背一紧。
她感觉江迟序好像幼千言万语要和她说。
但是顿了片刻,江迟序只是道:“幼仪,来吃饭吧。”
声音幽暗,毫无生机,再没有往日清朗。
饭菜已经凉透了,苏幼仪走得很近了才闻到这一桌子丰盛佳肴的香气。
苏幼仪揣度着问:“夫君,我的肚子不痛了,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江迟序听到前半句,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他的表情算得上痛苦。
苏幼仪心里突突直跳,似乎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走到他身旁,抱着江迟序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温声问:“怎么了?”
“幼仪,没有孩子的话......”
那一瞬间,他看到苏幼仪瞬间放大的瞳孔,还有她颤抖的嘴唇。
本就悬浮不定、不安躁动的心忽然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急速往上提,浑身的血液重新开始叫嚣沸腾。
有个直觉忽然出现,没了孩子,苏幼仪是不是就真的要离开了?
江迟序不动声色抓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
耳朵嗡鸣,苏幼仪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什么叫没有孩子?孩子明明好好在她的肚子里,她分明已经把胎保住了!
第55章 为我怀个孩子吧别这样
“孩子是假的。是一种假孕的毒药,所以你身体越来越差。”
“方才我已经喂你喝了解药。你的身子无虞了。”
双手覆在小腹上,那里一片平坦。
“怎么会呢?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分明还梦到了她......”
但是细想自己这一阵的反应,确实身体越发沉重,不像是有孕累得,更像是──
有什么在消耗她的生命。
她以为自己身子弱,这才……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有人戏耍她!
江迟序擦去她的泪,“幼仪,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的。”
苏幼仪摇头。
她此刻万念俱灰。
这个郡王府简直是个笑话!孩子是假的,究竟谁在算计她?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失去所有力气。
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气愤陡然蹿起。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郡王府!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瞬间,江迟序细细看着她的表情:“为什么不愿意?”
苏幼仪也没了像昨日那样继续哄江迟序的心情。
他究竟是舍不得还是执念太深有了心魔都与她无关,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江迟序,你放我走好吗?我再也不想见到郡王府任何人,以后你们江家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苏幼仪语气疲惫又愤怒。
江迟序深吸一口气,眉头皱起握住她的肩膀,手中颤抖着竭力克制力道,他已经在崩溃边缘。
“难道你想和我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苏幼仪肩膀吃痛,站起身猛地推开他的手,“江迟序你够了没有!我只是想和离,我有什么错!”
江迟序的视线不曾离开她:“你昨天那些果然是假的。”
苏幼仪的声音陡然提高:“对啊!都是假的!现在你满意了吗?算我求你,求你们江家,别折磨我了好吗?”
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理智。
江迟序眼睛里的神色近乎碎裂,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苏幼仪喃喃道:“没了孩子,你果然像我想的那样,一心要离开我。”
肩膀又被他捉住,苏幼仪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指甲透过他单薄的布料嵌入他的皮肉。
“放开我!”
江迟序就像感受不到痛一样,步步逼近:“江家待你不好,但是我问心无愧,幼仪,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江迟安三番五次伤害你,你都能为他心软,而我默默守在你身边,为什么却得不到一点怜爱?”
“你当真如此偏心?像他们一样。”
危险的气息迫近,苏幼仪颤抖着往后躲,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原先亮在饭桌旁的小灯忽然炸了一下,她一哆嗦。
江迟序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你只会怕我、骗我、逃离我。”
他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魂,背对着簇簇光亮,面上一片昏暗。
“我耐心等你,你不应。”
“数次问你,你不答。”
“我等着你,疼着你,挽留你。”
“却只换来你站在我面前瑟瑟发抖、步步远离?”
“这世上没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他喃喃。
苏幼仪深吸一口气,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方才骤然失去孩子的悲痛已经缓过来一半。
面对已经几乎疯魔的江迟序,她腿软。
苏幼仪现在更多的是害怕,止不住地颤抖:“江迟序,你冷静一下。”
他虽语气温柔平静,像无波澜的湖面,可是与他共处几个月的苏幼仪却知道,着湖面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
江迟序的手捉住她的腰,把她狠狠压在墙壁上,任由她纤细的胳膊撑在二人之间,脆弱、无力。
粗鲁沉重侵略极强的吻落下来,苏幼仪晃着脑袋躲避,却又被他钳着脖颈控制住。
苏幼仪被他攥住,几乎要窒息:“别这样。”
“幼仪,我已经冷静了十年。”他在苏幼仪耳尖红痣上舔咬。
“我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几声嘤咛伴着苏幼仪愤怒的警告:“江迟序,别这样!”
“幼仪,为我怀一个孩子吧。”
“啊——”忽然天旋地转,她被江迟序拦腰扛在肩膀上。
随着江迟序大步走动,很快二人来到床边。
苏幼仪被摔在床上,绣满杏花的锦被被她砸出一个温软的坑。
她一阵头晕目眩,缓了片刻要爬起来跑下床却被江迟序捉住手腕往床边一拉。
几声清脆的铃铛响动,腕间一紧,苏幼仪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被死死绑在床头镂花缝隙里。
而绑着自己的正是她从前最爱的那条,命途多舛的珍珠发带。
先是被江迟序束之高阁,现在又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上面莹润的珍珠硌得她痛极了,发带尾端的小银铃一下下打在她小臂上,叮铃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