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家回去就把房子上的积雪都清理一遍,也要检查并加固房子,安全问题一定要放在心上。”
下面稀稀拉拉地传来附和声,明显能看出众人的不愿意,这么冷的天出门清理积雪冻死个人了。
沈新说的话他又细细琢磨一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若是直说雪灾不见得有人信,只得拐着弯来。
见大家都不在意,他心里着急的不行,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王承业赶紧上前帮村长拍后背,“爹,不要着急。”
王守义咳嗽完,站直了身子,“趁着现在还没下雪,这两件事今天必须干完,谁不干就来亲自找我这个老头子说。”
村长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众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村民如火如荼地干了起来,天刚擦黑,南溪村的屋顶便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当夜又下起来大雪,晚上两人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温暖的炕催着人昏昏欲睡,秦宁轻声问:“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沈新没问秦宁怎么猜到的,他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我怀疑今年有雪灾。”
秦宁握着被角的手指轻颤,他偏头看向沈新,瞳孔有一瞬间放大,重复道:“雪灾?”
“是。”沈新给出了肯定地回答。
不过几息之间,秦宁想了许多,但家里粮食充足,木炭充足,衣服充足,似乎没什么可紧张的,他又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相公,明日我们就把鸡杀了吧。”
第61章
沈新眼里闪过惊讶, 他知道秦宁几人对这些鸡很是看重,指望它们将来生蛋生鸡,但是没想到眨眼之间秦宁就能作出这个决定。
好果决。
他忍不住确认道:“你确定真的想杀?”
秦宁小幅度点了点头, 头顶暄软的碎发跟着晃动, 小声说:“相公说过, 不能舍本逐末, 与其等小鸡冻死,得不偿失,倒不如提前杀掉咱们还能有鸡肉吃。”
天气严寒,其他人家可以把鸡放到屋子里养着保暖, 但相公喜洁, 这么做他肯定不舒服。
倒不如干脆把鸡杀了。
正好明日没什么事, 沈新回道:“好, 明天吃过早饭就干。”
“刚杀完的鸡新鲜,做个小鸡炖蘑菇吃。”
之前在山里采的蘑菇都晒成了干蘑, 方便长久储存食用。
秦宁悄悄咽了咽口水,偏过头犹豫地问:“可是咱们今天刚刚吃过火锅, 明天再吃鸡肉,这日子是不是太过奢侈了?”
沈新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冬日正是养膘的季节,多吃点肉养养脂肪也好抵御寒冬。”
被子里,秦宁的手悄悄摸了摸日渐圆润的肚子, 又想到今年冬日一点也不漫长难熬, 好像眨眼就过去了。
他被说服了,迟疑地说:“好像有点道理。”
“那是自然。”沈新往上拉了拉被子, “早点睡吧。”
又是一夜大雪。
沈新在饭桌上刚说完杀鸡这件事,三毛就跳了起来。
“杀鸡!?”
“为什么要杀鸡!?”
三毛人从凳子上下去站起来,个头没有桌子高, 只能手捏着左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很是激动。
灰灰听到鸡“嗷呜”“嗷呜”地叫唤了两声,它想吃鸡骨头了。
二毛在一旁极力佐证,妄图说服两个大人,“小鸡现在长的好好的,估计明年二三月份就能下蛋了。”
“而且每年冬天都是这么冷的呀,别人家的小鸡都活的好好滴呀。”
瞧着沈新面无表情的脸,二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秦宁,恳求地看着秦宁。
秦宁眨了眨眼,“这几日雪下的太大,空气太冷,鸡舍不够保暖,保不准哪天小鸡就被冻死了。”
“若是冻死了连肉都吃不到了。”
三毛此时也想到了鸡肉的美味,他悄悄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
几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饭。
秦宁在灶房烧水,沈新嫌鸡舍脏,不愿意进去,拿了一把石子站在篱笆外。
小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劲地咯咯乱叫。
灰灰出院子撒欢,小鸡叫一声,它也叫一声,院子里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沈新站在外面往里扔石头,每扔一个石子就有一个小鸡倒下,小鸡都被撂倒后,他让古墨书进去把鸡拿出来。
古墨书进去之前还不忘拍一句马屁,“东家好身手,小的敬佩不已。”
沈新站在像木头桩子一样菜板子旁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一刀一个小鸡仔。
小鸡沉重的身躯放在菜板上面,厚重的菜板都跟着颤了颤。
二毛和三毛蹲在旁边,明明不忍心还在那一直看。
血液温热,在寒冷的冬日冒出一股股白烟,缓缓流入菜板旁边的碗里。
“小红没了。”
......
“小黄也没了。”
两小只一直在沈新耳边不断地碎碎念,耳朵和鼻头都红了也不走。
沈新抬头说道:“中午吃小鸡炖蘑菇,你俩闲得慌可以去帮你们哥哥干活。”
秦宁端着一盆热水过来方便脱毛,转身拿好装满鸡血的碗,二毛和三毛黏在他的腿边,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每只鸡大约有两斤重,五六只鸡如小山一样堆在土陶盆里,沈新拔完毛送去灶房,方便秦宁清理内脏。
秦宁和古墨书清理好小鸡,用油纸把小鸡包好,只留下一只中午吃,其他的小鸡沈新都埋进了院子的雪堆,冰冻防止腐败。
大雪是天然的冰冻机。
这些都弄好才过去一个时辰。
夜间下了一整夜的雪,白日却是个大晴天,阳光格外温暖,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沈新和古墨书推着装满干柴的木车到了碳窑。
两人合力把碳窑上面的落雪清理干净,把木炭按照一定规则摆放进碳窑。
又把做好的稻草被铺在在碳窑四周和窑顶。
柴火潮湿,等了好半天窑内才燃烧起来,直至沈新把手放在窑面上感到温热,两人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新叮嘱道:“晚上你来检查碳窑情况把保暖措施做好。”
“别忘了检查通气口有没有被堵住,若是有雪堵住通气孔,记得清理干净。”
通气孔被堵住,碳窑内氧气供应不足,木炭成型周期延长,降低木炭成品量,还可能导致窑内气压不稳,发生爆炸。
虽然沈新做了个简易棚架能使雪滑过通气孔,但多检查也更为保险。
古墨书沿着车辙印往回走,一口答应:“好嘞。”
回到家时,午饭已经做好了,秦宁见两人回来,赶忙准备摆饭,淡紫色的棉衣跟着晃动,宁静又美好。
二毛和三毛一人拿碗一人拿筷,场面很是和谐。
毫不夸张地说,古墨书是第一次在饭桌上吃到鸡肉,每一块他吃的都珍惜又小心。
冬日天冷,洗完的衣服挂在外面会直接冻成冰,不好干。
沈新做了个可移动的竹架子,秦宁把竹架子放在火盆边不远的位置,衣服晾上去干的更快一些。
堂屋暖和,角落盆里绿色的小葱给房间添了一抹亮色。
下午沈新教课时,天空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又快又急。
堂屋的双开门被大风吹的来回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三毛好奇地伸着脖子向外看,沈新敲了敲桌子他才回神。
不过半个时辰,早晨清理好的院子又落满了白雪。
讲完课,沈新立即带着古墨书去看碳窑,雪花落在脸上又不断融化,留下两行白白的眉毛。
稻草上全是积雪,通气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热气,再凝结成水蒸气覆在棚架上。
两人从左至右清理落雪,棉花量不多,早就用完了。
古墨书穿的衣服里面装的是芦花和破旧的布料,他扫了一会儿,就在那浑身打冷战,手指颤抖还要继续干。
沈新看不下去,说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这要生病可难办了,家里没有多少药品,如今大雪封路,出去一趟很是麻烦。
古墨书拒绝,声音颤抖:“不用,我不冷,我还能干。”
刚说完,又打了个摆子。
沈新只得加快了扫雪的速度。
回去的路上,沈新跟古墨书说:“晚上不用你来了,我叫王三柱来看窑。”
古墨书惴惴不安道:“我能干的。”
沈新一锤定音,“你在家里干活吧,这太冷不适合你。”
天冷雪大,沈新又添了五枚铜钱给王三柱让他来制作木炭。
为了防止井水结冰,沈新每晚都会用一块厚重的石头把井口封住,来减缓结冰速度。
又过了两日,这窑木炭才成型,沈新又冒着大雪把木炭运回地窖。
连着五日,日日下的都是鹅毛大雪。
后山的积雪高度已经从小腿到了大腿根部,寸步难行,几乎没人上山捡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