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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王臻话锋一转:“不过,如果韩忱的记忆和春明的判断没错的话,汽修厂中的碎尸块,应该属于一个男子,他们当时有看到显而易见的男性器官。但是爆炸发生在打捞过程中,因此我们也不能排除,汽修厂废水池里的受害者不止一位,这样的可能性也很大。”
  “男子?受害者不止一位……”关尧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真,王臻紧接着就道:“鉴于王新生失踪的时间、他与王曦的父女关系,以及何望、易军两人之间的联系,我们现在可以推测,汽修厂中的死者有很大概率就是王新生本人。”
  关尧盯着手边的资料,沉默不语。
  王臻一叹:“而且,昨天下午,汪老师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手下的一个警员正好查到了徐文的亲属,他是徐文一奶同胞的妹妹,早年外出打工,六年前随子女迁回了松兰居住,她很愿意配合调查,所以我直接向省里申请了她与王曦的亲缘鉴定。不过这种姑侄关系的鉴定难度较高,得找专门的机构做,专家给我讲了一堆啥s啥tr分型、啥基因组测序,我也不懂,总的来说,就是准确性比不上亲子鉴定,只能做个参考。”
  关尧沉闷地点了点头。
  “还有,”王臻从上衣兜中摸出了一张车票,“明天你得跟我去桦城一趟,这回可不能再拒绝我了,有正事。”
  桦城?天运冶金厂的所在地?
  王臻心知关尧在想什么,他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关警官,没把葛小培给忘了吧?就是那个自称自己在桦城打过工的嫌疑人,去年给春明送过信。”
  关尧眼皮一跳:“记得,他还有啥问题吗?”
  王臻呵呵乐道:“我昨天审完杨小薇,去查了这个天运冶金厂的地图,发现葛小培自称自己打过工的网吧,就在这家冶金厂旁边的城中村里,离得很近,步行不超过十五分钟。”
  这个线索让关尧瞬间振奋了起来,他当即接过了车票:“没问题,我可以去,只是……”
  “不用操心春明,”王臻伸头看了看仍旧睁着眼睛,甚至比刚刚还精神了一些的徒弟,随后笑道,“我找了俩贴身伺候的,绝对比关警官你还用心。”
  说着话,他往门外张望:“咋还不来呢?”
  “谁?”关尧纳闷道。
  王臻咧开了嘴角,下一秒,就听外面有人火急火燎地叫道:“我哥呢?我大哥是在这间病房吗?”
  来的人正是郁欢,关尧见过,她是郁副厅长的女儿,郁春明的妹妹。
  但这次郁欢的后面还跟着位生面孔,生面孔瘦瘦高高,白白净净,戴着副眼镜,看起来很文气,全然不似风风火火的郁欢,谁知王臻却说——
  “老妹儿、老弟,郁欢、郁畅,”他介绍道,“这俩双胞胎是春明的弟弟妹妹。”
  “王叔!关警官!”郁欢叫道。
  这咋咋呼呼的丫头刚喊完,就冲到了郁春明的床边,然后,关尧清晰地看见,刚刚还貌似竖着耳朵听案情的人此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也对,一个小时已经过去,是时候睡觉了。
  关尧摸了摸鼻尖,招呼郁畅道:“来,弟弟坐。”
  郁畅一声不吭,他低着头,默默地坐到了沙发上。
  “人家老弟不爱说话,”王臻谨慎措辞,“比较……内秀。”
  郁畅抿了抿嘴,视线倒是不住地往郁春明身上瞟。
  那头郁欢趴在床边叫了半天,没把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睡的人叫醒,只好悻悻放弃,她问道:“我哥伤到啥地儿了?”
  “脑袋。”王臻信口胡诌。
  “脑袋!”郁欢大叫,她瞪着眼睛盯着郁春明的脑袋看了半天,“这脑袋也没裹起来啊?”
  “妈说是右肩。”方才一直很安静的郁畅忽然开口道,“子弹贯穿伤。”
  “子弹……”郁欢心有余悸,“扎木儿那小地儿,咋还能有枪击案呢”
  “是啊,扎木儿这小地儿,咋还能有枪击案呢。”关尧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上前替郁春明拉了拉被角,又检查了一下输液架上的吊瓶,“谁能提前预料到这种事儿?”
  郁欢抬头看向关尧,然后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王臻在一旁赶紧说道:“小关,人家俩都来了,你赶紧回去捯饬捯饬,咱们明早的车。”
  关尧站着没动。
  是啊,亲弟亲妹都来了,他一个外人,还有什么守在这里的必要吗?既然手头的工作没完,那就该以工作为重。
  可是关尧仍旧站在原地不愿动,他似乎等待着什么。
  果真,半分钟后,关尧垂在床边的手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这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郁春明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无名指。
  第59章
  一早,天还没亮,关尧和王臻就已匆匆赶到松兰西站。
  桦城不算远,高铁来回也只需两个小时,只是案子催得紧,两人谁都不敢耽搁,刚从桦城下车,便直接往天运冶金厂的方向去了。
  “桦城的同事说,这个冶金厂效益一般,杨小薇也称,自己近两年一直在琢磨着把厂子脱手了,可惜那里地段不行、设备老旧,卖不出去。”王臻说道。
  关尧疑惑:“那杨小薇有说当初为啥会从王新生手里买下这个厂子吗?”
  王臻哼笑一声:“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杨小薇告诉我们,这个厂子压根不是她花钱买的,而是她前男友给的分手费。十一年前,杨小薇和前男友的儿子因意外过世,两人因此起了很大矛盾,闹了一整年后,她前男友花钱,为她在桦城、松兰两地盘下了一些门店和产业,当做补偿,好一拍两散。这个天运冶金厂以及她家楼下的美容院,就在这些产业里。”
  关尧又问:“那目前确定杨小薇的前男友是何望了吗?”
  “勉强,”王臻回答,“何望很谨慎,哪怕是跟杨小薇交往了那么些年,孩子都生了一个,也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杨小薇说她前男友叫方典,就连那个已经过世的孩子,当初登记的姓名也姓方。我们按照她提供的信息查了一圈,没查到这号人,只好让她认何望的照片,才算是确定。你说这女的也真心大,何望去派出所给她交罚金签字的时候,俩人都认识好几年了,她还不清楚人家到底叫啥,就说是个‘老板’,最后孩子都怀上了,也不领结婚证。”
  这些话让关尧思索了半晌,他问道:“杨小薇和何望的孩子具体是咋没的?”
  “交通事故。”王臻答道,“据杨小薇说,是何望领着孩子出去玩的时候,把孩子放到路边没看紧,结果孩子自个儿跑到马路当中,被车碰了,孩子当时……才两岁半。我让交警大队查过案卷,她描述的情况都属实。”
  杨小薇是个不明所以的无辜女人,王臻也不可能向她透露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信息,只能问一问过去她与何望的相处经历,以及她对王新生的了解。
  “这女的说,在接手天运冶金厂前,她压根不认识王新生,也不是很清楚她那前男友的过去。哦对,她还说过,早前自己没从酒吧离职那会儿,认识过一个包工头,这包工头对王新生很感兴趣,一直向她打听这人,不过等她真的认识了王新生之后,那个包工头就不见了。”王臻说道。
  “包工头?”关尧额角莫名一紧,他追问起来,“杨小薇有说过,这个包工头长啥样吗?”
  “她记不清了,就说这人长得比较高大,具体啥样……她描述不来。”红灯路口,王臻停下车一摆手,“这女的稀里糊涂,又是坐台的,讲话颠三倒四,她说是个包工头,指不定人家到底啥工作,谁会对那种‘服务行业’讲真话?”
  关尧皱起眉,不知在琢磨什么。
  王臻接着道:“不过有一点很巧合,就是……这个包工头刚打听完王新生的消息,没出两天儿,杨小薇的儿子就死了。”
  关尧一下子明白了王臻的意思,他斟酌道:“如果能彻底确定王新生就是徐文,那这个试图通过杨小薇打听他的人……”
  “有很大概率就是易军。”红灯变绿,王臻重新发动了车子,他喟叹一声,说道,“所以,这两个人的你追我赶,其实早就开始了。”
  “易军”是什么时候盯上的“何望”?此前,警方有诸多疑惑。
  比如郁春明,就认为两人已相识很久,去年6·13大案前的见面,不过是“旧友”或是“仇敌”的一场再会。
  但是监控录像记载了两人在楼梯间内的对话,能表明这一猜想的证据不多,因此猜想也只能是猜想。
  不过现在,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杨小薇,又顺着杨小薇进一步挖出了“何望”那成谜的私生活,发现了他隐姓埋名的数十年中,似乎到处都是“易军”的身影。
  “你说,这个‘易军’到底会是谁呢?”王臻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春明翻遍了你们二厂老职工的名单,也没从当中找到一个可疑分子。”
  “没准儿不是二厂的。”关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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