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64章 重逢“你要是不过来,就下山去。”……
林间小路上,正飞奔着一道身影,发丝飘动。宽大的袖摆好似跑出了一道残影,生长出来的路边枝丫不断刮擦着他的衣物,俊秀的脸庞充满期盼和喜悦。
“这帕子啊,不值钱,邻村一位小娘子绣来卖的。”
“那这位娘子何时出来?”
“应该就是这个时间,往东走,越过那条河就是与邻村的交界,她平时就在那卖些绣品。”
李三婶的话言犹在耳,那人会不会知道枝枝的下落。
思及此,柳时暮一刻也不敢松懈,若是今日遇不到,那就明日,明日再遇不到那便一直等一直等。
柳时暮气喘吁吁地跨上桥越过了那条河,村口摆着许多摊了,都是些农家作
物,自家吃不完拿出来卖或是交换所需的粮食。
也有许多卖杂物的,如今快要午时,不少村民已经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柳时暮便在这人群中搜寻,终于在角落里见到一个脸上有伤疤身着朴素的女郎。
她的面前放着各式手帕及胭脂等女子所用的东西,柳时暮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半晌没有开口。
温娘有些疑惑,但又不敢赶客只得招呼道:“这位郎君要买什么,手帕是我亲自绣的,胭脂也是我上山采摘鲜花制成的,郎君且先看看。”
柳时暮面对这个陌生人,看不出一点枝枝的影子,可为何她会绣出同枝枝一样的梨花?
“有位大娘说在您这买了梨花纹样的手帕,娘子这可还有?”
“梨花图样的?”温娘在面前一堆帕子里翻找,“还真有几条,这花样卖的好,剩得不多,郎君自个挑挑。”
柳时暮翻找过去,皆是普通的梨花,而且与枝枝的绣法不一样。
“只有这些了么,我瞧着那位大娘手中的与这些样子有所不同?”
温娘奇怪地看着他:“郎君独独偏爱那一枝梨花不成?”
柳时暮语气肯定:“是,还望娘子告知。”
温娘想到不好的过去,言辞变得锐利起来:“没有,所有的梨花手帕都在这,郎君若不是诚心买,便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柳时暮拿起一块胭脂,香味很淡,确是手工制成的。
“那我要个胭脂吧。”柳时暮递了几枚铜板过去,“这些够了么?”
温娘找了他两文钱:“你个大男人买什么胭脂。”
“送给心爱的姑娘。”
温娘瞥了他一眼,穿得挺好,却只给姑娘送这样的东西。也不是承认自己的东西不好,就是鄙夷男人的真心罢了。
柳时暮又将那两文钱递了过去,顺手拿了一块帕子,指尖沾了点胭脂开始作画。
温娘见状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看,笔墨都很简陋,但他的手指好似有灵力一般。霎时间一朵梨花便勾勒出来了,只是粗细有些不均。
“若娘子日后还有这样形状的梨花,切莫替我留下一方,价钱随娘子开。”
温娘看着他递过来的帕子,纤细的指骨染上绯红,确实好看。
温娘一把接过:“知道了,我每天都会来此,你什么时候来?”
“我也每天都来,直到娘子将帕子给我为止。”
温娘与他对视,二人心照不宣的达成某种协定。说的却不是一方手帕,而是那个人的心意。
温娘抿抿唇,竟然觉得他聪慧得可怕,短短几句话就能听懂她的暗示。
柳时暮握着胭脂离开了,温娘看着他的背影,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做生意了,便收了摊子往家走。
她住在温叶村,同庄叶村不一样,许多屋舍临山而建,还有很多直接错落在山中较为平缓之地,而庄叶村则是一片平坦。
背着书笈随意找了根树枝一路拄着上山。
她独自一人居住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这么些年早已习惯。望着远处家的方向,正升起袅袅炊烟,竟也有几分感慨。
她也有了近邻,就在前不久,三位女郎住进了离她不远的一间小院。依山傍水,与她破败的泥瓦房不同。
好似归隐人间的氏族所居,小院不大统共三间房。外表简朴,好似一座庄严庵房。另外还设置了单独的厨房,虽比不上盛京那些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但隐居山林之中,破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温娘每每感叹,对方三位娘子住着这么好的院子,却比她还要贫穷。
为首的那位姜娘子,甚至还要绣手帕托她一并拿下去卖。她见那梨花图样好看,便也学着绣了几朵,不知是绣法还是丝线问题,总总是没有她绣的好看。
“温娘子,您今儿回的这么早?”
南星端着水盆出来倒水,见到在院子外头发愣的温娘,出声打招呼。
温娘犹豫着:“你家娘子在么,我有些事情想要同她说。”
许是刚用完饭,姜樾之还在院中消食,听到她的话便径直走了出来。
随意将头发绾起,只别了一只木簪,外套了一身素白的袄子,衬得那一张脸清丽绝伦。院旁是一条从高处落下的泉水,涧泉争喷薄,江岫相萦绕。
她立在那,泉下女,芙蓉姿。萧瑟的晚秋,都因为她增添了几分颜色。
“温娘寻我有事?”
温娘将这几日帕子所获利的铜钱递过去:“今儿遇到个奇怪的小郎君,他一眼就相中了你的梨花。反应古怪,说是再有这样的图案,花多少钱也要给他留下来。”
姜樾之凝眸,指尖有些不可察地颤抖:“看样子我是露馅呢,这梨花也不能绣了。”
温娘心知不该去探索她的过往,就像她一样从不过问,为何自己一个弱女子生活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毁了容。
她也不同情任何一个男人的下场,女人会失望会绝情离开,定是有她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姜樾之点头:“山路崎岖,温娘小心些。”
这山上只有她这一间小院,温娘是离她最近的邻居,也要爬上一段山路。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是会被发现。
温娘颔首:“我这几日少来寻你,若有什么需要的,你让南星竹沥递个话。”
“多谢。”
姜樾之道了谢,送走温娘的一瞬间,山林葱郁如今叶子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枝干,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格外明显。
温娘转身也瞧见了他,惊觉对方竟然如此狡猾,单凭一朵梨花便确认与自己有关,竟然还跟踪自己上了山。
“你——”温娘指着他。
姜樾之忙拉住她:“无事,温娘先回吧,我单独同他说说。”
温娘叹了口气,背上自己的行囊离开,经过柳时暮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柳时暮就躲在树后,明明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一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难以迈开步伐。
二人遥遥相望,姜樾之面无表情,柳时暮眉眼动容。
连南星竹沥都察觉事情不对,双双退到院子里去了。
好半晌,姜樾之似乎是受不住这般冷凝的气氛,道:“若是不过来,就早点下山去。”
柳时暮得到她的恩许才能迈开那沉重的步伐,一步两步,好似在梦中常常发生一般,遥不可及,一碰便碎。
直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真实的触感,真实的香味,才敢确认这不是一场美梦。
禁锢在身上的手用力得似乎要将她嵌入骨血,耳边是压抑已久的喘息。
见他这样,那些绝情的话好似一下消散。无论她跑到何处,他都要找过来。可一次次的拒绝,只会一次又一次将他伤得更深。
叮咚的泉水声音好似凝固了,风声也不在了,只余他低低的哭声。
“枝枝——”柳时暮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思念,又害怕她会再次离开逃走,只能执拗地将她抱得更紧。
脖颈传来一阵温热,二人交颈相拥,泪水渗透进肌肤之中,当真是灼热得慌。
“哭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只字未留一个人离开。担忧恐惧绝望,每天每夜都在折磨着我,姜樾之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柳时暮控诉着,双臂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我本就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如今可看清了我的真实面目。赶紧离我远些,免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我不。”柳时暮眼泪全数落在她肩上,“这一回我一定牢牢看住你,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姜樾之也快被潮水般的思念窒息了,原以为不再相见,感情就会随之消散。原来并不会,所以一时竟然同阿娘感同身受了。
姜樾之想要回抱他,可又想到那宫墙深深,那九五之尊的威严压迫。
若是知道自己同阿娘一般,爱上一个小倌,柳时暮会是什么下场。
他绝对不可能成为第二个秦笙那般好运的。
思忖中,那人已经悄悄捧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靠近。
姜樾之望着那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