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面前,就算陛下尚存几分理智,也根本拗不过事实。”
  姜樾之眼神晦暗不明:“梁王没有求人传信,甚至出事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父皇了是不是?”
  全公公朝里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姜樾之颔首:“多谢公公告知,本宫心中有数。”
  全公公拦住了她:“陛下让太子调查此事,娘娘是想?”
  姜樾之咬着唇,梁王哪是没有挣扎,他一定求助了太子,只是太子也在忌惮他的实力,对他虚与委蛇,阳奉阴违。
  或许那些陈情的话,一个字都没同陛下复述。
  这样的太子,和那伙故意陷害梁王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若真让太子去调查,他怎会用心去查。
  姜樾之深吸一口气:“公公是想一直这般糊涂下去,还是刺破真相的薄膜,哪怕里面再腐朽,也会坦然面对,承认自己的错误?”
  全公公:“若换作以前,真相也许没有那么重要,人已逝,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但如今……”他摇了摇头,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孝渊帝已经走到油尽灯枯的日子,最后的时光,也该给他一个真相。
  姜樾之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说完她提步而走,全公公再次叫住了她:“太子妃娘娘觉着,那血书真的存在么,又会在哪里?”
  他这是明晃晃地试探,姜樾之心惊不已,果然是沉浮在皇宫多年的人,老谋深算。她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还是叫他起了疑心。
  姜樾之没有回头:“或许吧,人在绝境之时,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希望渺茫,起码也是个希望。”
  —
  月棠宫。
  姜樾之从紫薇宫回来后,便一人在屋中沉思,外头已然布满了阴云,仿佛一场大雨很快就会到来。可分明她回来时,还是艳阳高照,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方司闺送来解暑的绿豆汤,放了少许的冰,看着便清凉。
  “娘娘,这几日东宫上下一切安好,各姬妾们也安分守己,楚侧妃的胎像越发稳固,害喜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姜樾之一边搅动着糖水,一边听着方司闺念叨宫中上下的事情,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楚侧妃。”姜樾之忽然放下了勺子,一些犹豫在此刻迎刃而解。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楚千瓷更想为梁王翻案了。
  姜樾之想通了事情关键后,脸上浮现笑意,舀了一勺汤水送入口中,甜丝丝冰凉凉的。
  佟女史此时求见,原是之前姜樾之让她整理的历年宫中采买明细,已经完成了。
  姜樾之笑吟吟接过:“做得不错,去张司正那领赏吧。”
  “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多谢娘娘赏赐。”佟女史喜笑颜开。
  姜樾之从中翻看着,果然发现了不对,唇角勾起一抹笑。
  佟女史:“还有一事不知是否要告知娘娘。”
  姜樾之抬眼:“何事?”
  “慧良娣宫里的桂枝,奴婢总瞧见她同柔选侍身边的莲桃走得很近。”
  “这有什么不妥之处么?”姜樾之道。
  佟女史心细,常常见二人在一处便留了个心眼。用零嘴买通了几个宫女,从她们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
  “这莲桃有位同乡的好友,这好友在司设司当差,司设司同屋的人的姐姐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这七拐八绕的关系听得人一愣一愣的,总归最终的结论便是,慧良娣在与皇后的人暗中联系。
  姜樾之沉着脸:“人的欲望是难填的。”
  佟女史有些胆寒,前段日子太子妃肃清东宫的手段她可是见过的。可其中难免有些谨慎之人成为漏网之鱼,这类人心思更加沉稳,更不容易对付。
  柳时暮同笙若此时走了进来,就听到姜樾之道:“你做的很好,这个事情对月棠宫而言十分关键。”
  听到夸奖,佟女史有些受宠若惊。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既然慧良娣已经做出了选择,本宫也没必要拦着她自寻死路。”
  手中的拂尘应声而落,声音将所有人吸引了过去。
  柳时暮慌忙跪下捡起:“奴才该死,打扰了娘娘议事。”
  姜樾之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各司其职下去吧。”
  “是。”
  屋内只余他们三人,笙若将今日在街上的所闻禀告完毕后也告退。
  柳时暮瞧着便有些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是今日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了么?”
  柳时暮摇头:“我已经见到了灵童,也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他。他在盛京造势,瞧着还算顺利。只是陈娘子那,我还没有机会接近。”
  姜樾之看了看桌上的册子:“不必,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柳时暮张口询问:“你方才在屋中说……慧良娣怎么了?”
  他的小心翼翼被她全数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起疑。
  “慧良娣怕是已经投靠了皇后。”
  “不可能。”柳时暮道。
  姜樾之细看他的眼睛:“你为何如此反应?”
  柳时暮豁地起身:“你放心,我定给你个交代。”
  话落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第114章 警告“不许妄图伤害太子妃。”……
  清风苑,清凉的风穿堂而过,拂起女郎轻薄的裙摆,及头上带着的凤蝶流苏簪。
  烈日被遮挡,风也越发急促,竹帘被卷起轻轻扣着雕窗,一下又一下,仿佛她擂鼓一般的心跳。
  “主子,您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慧良娣咬着唇,蹙眉道:“太子妃人不坏,我这么做,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桂枝循循善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可是皇后娘娘。日后太子殿下继位,也是太后娘娘。连太子妃也要尊着她,皇后娘娘如今看重您,您不趁此机会牢牢把握住。万一娘娘给您穿小鞋,太子妃可不会为了您得罪皇后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慧良娣低头思忱着,如今太子妃和侧妃分庭抗礼,如今两方都不待见她。
  太子对她也会渐渐腻味,在这吃人的皇宫若没有个靠山,如何生存得下去。
  桂枝将一小纸包塞入她手心:“娘娘莫要犹豫了,荣华富贵近在眼前,日后您若当上贵妃,谁还敢拿您出身说事。”
  只一句,慧良娣便下定了决心,渐渐收紧掌心。
  桂枝得逞一般笑着,眼神闪过一丝鄙夷。
  “主子,月棠宫来人了。”
  有下人通传,本就心虚的她急急起身:“什,什么?”
  桂枝连忙将她按下:“娘娘莫要紧张,此事做得隐蔽,月棠宫必然没有发现。反倒是您,先稳住心,切莫不可自己乱了阵脚。”
  慧良娣轻拍着心口:“好,你去将人带进来吧。”
  慧良娣看着被带入的掌事公公,且他还是孤身一人前来,不由得有几分疑虑。
  “林公公来是太子妃娘娘有何吩咐?”
  柳时暮眼神哀惋,夹杂着几分失望:“慧主子安。”
  慧良娣一直觉着这位林公公看她的眼神不对,没由来让人感觉不适,这一回又是这样。
  心里便有些不忿:“林公公有话直说吧。”
  “还请慧主子屏退左右,娘娘吩咐此事只能和您一人说。”
  桂枝眼神示意,慧良娣别无他法只能让身边人都先退下。
  “现在,公公可以直说了么?”
  柳时暮向前靠近,直言不讳:“皇后是不是找到你了?”
  慧良娣被吓得起身,手中的纸包也随之落下。她弯腰正想去捡起,却被眼疾手快的柳时暮抢先一步。
  “你放肆!”
  柳时暮夹在手指上端详:“这是什么?”
  “好歹我也太子良娣,太子妃宫中的太监如此无理,是不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柳时暮静静地看着她:“月棠宫的太监不能质问你,那身为你的兄长,可有资格质问你?”
  “什,什么!”慧良娣目眦欲裂地跌坐回去,头上的步摇随之乱颤,甚至还有几缕流苏挂在发丝上。
  柳时暮又靠近了些,低声道:“婳儿连自己的兄长都不认识了么?”
  慧良娣死死盯着他,嘴唇颤抖着:“怎,怎么可能。”
  眼前这人,相貌只算得上清秀,她与阿姊都肖父,只有阿兄继承了阿娘全部的容貌。生得那是一个神清骨秀,怎会是眼前这个太监!
  柳时暮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上。
  慧良娣连忙拿起查看,竟是阿娘留下的双头并蒂莲钗。她那支早就遗落在战场上,那眼前这支只可能是阿姊的。
  慧良娣双手颤抖着,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哪怕得到线索,知道你有可能还活着,我都还以为你在皇宫某个角落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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