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她的声音清朗,传至大殿之上,传过每个人的耳边,都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当然,姜家兄妹二人除外。
  楚太傅不出声,还在飞快思忱着,如今只差最后一个证据,让他再也无法辩驳的证据。
  靖国公果然依他所想,承认了贪污的罪名,却抵死不认伪造书信。
  姜樾之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大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望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靖国公感觉一阵心惊。这殿上所有人,都是被眼前之人召集起来,将一个个证据串联,让他们姜家再无翻身之地。
  “你!”
  姜樾之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当众举起:“此乃姜家二房,亲呈给本宫之物,此乃梁王印章。既然是拓印的书信,这印章却不能伪造,他便派人偷取了梁王印章。”
  靖国公瘫软在地,最后关头竟然是二房出卖了他。
  “他竟然没有处理掉,竟然留存至今,是想拿捏他兄长的把柄。姜鹤,你真是好啊。”板上钉钉的证据,将他定死。同胞兄弟作证,再无辩驳之地。
  皇后忽然起身,朝姜樾之扑去:“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姜家富足才能将你养成如今模样。那些查出问题的铺子,难道就没有你的名下的么!”
  太子拦住她:“父皇眼下,怎容你如此言行无状!”
  姜樾之轻轻推开祁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那又如何,我只要你,死。”
  太子狠狠将皇后推倒。
  皇后指着他怒吼:“你以为我们为何要陷害梁王,那不是因为要替你铺路。你如今稳坐太子之位,难道不是姜家的功劳。”
  “一码归一码,孤感激姜家栽培,若今日姜家获罪,孤愿意舍下太子之位,以告慰皇兄之冤魂。”
  孝渊帝被全公公搀扶起身走下来,至皇后面前,冷肃开口:“云安,真是你害的?”
  “哈哈哈。”皇后疯魔一般笑着,“陛下心中只有那个贱人,她爱小倌,又想与姜临生儿育女。唯独没有陛下您,您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甚至不惜君夺臣妻,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臣妾日日命人在她耳边说起,姜樾之是个贱种,靖国公府容不下她们母女二人。还有那个小倌,如今流连贵女之中,乐不思蜀。只有她一人,承受无尽的屈辱,连带着她的女儿,一辈子都会被怀疑血脉。”
  “她性子坚毅,臣妾便日日说,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个**的女人,令三个男人为她痛苦。她死,难道不应该吗?”
  孝渊帝忽然感觉一阵剧痛从心口处传来,喉中猛地涌出鲜血,耳边是众人焦急的喊叫:“陛下!”
  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晕过去前,只留下一句:“接下来……全数交给太子,决断。”
  第118章 表白“孤心悦你,你这么久才发现。”……
  承祐二十三年,七皇子祁凌携证人,联合楚太傅为当年梁王谋反一事举证翻案。
  经查实,人证物证俱在,梁王未同敌军勾结叛国,实是清风高节,乃蒙受冤屈而故。
  孝渊帝不堪受打击,于紫薇宫晕厥,令太子协理此事。
  因太子为罪人姜皇后养子,为避嫌暂将罪人关押,姜皇后禁足于凤仪宫。
  一切后续定罪,待陛下清醒后决断。
  此间,九公主着素衣在紫薇宫外替母求情,长跪三日不起,直至体力不支晕厥,陛下未曾召见。
  天下人都在等最后的答案,此事必将成为这个八月,大街小巷议论之重。
  忽而有一日,有一人提起,那太子妃也是姜家人,何故未牵连到她?
  此言论一出,分为两派,一方认为,同宗同源,太子妃婚前便行事混乱,想来也不是个安分之人。母家做出如此恶事,她怎能逃脱追责,高枕无忧的享受国民食邑。
  还有一方认为,太子妃大义灭亲,想来也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况且,她还是定国公的血脉,定国公为大昌守边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应该对她如此苛刻。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传到靖国公政敌耳中,以此大做文章,在殿上公然质问太子该如何处置太子妃。
  太子当场冷下脸,宣告退朝,气势汹汹地回到东宫。
  姜樾之此时正悠闲地吃着糕点,全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还有心思吃,没听见外头都吵成什么样子了么?”
  姜樾之并未看他:“臣妾还有挣扎的余地么,殿下难道会为了保全臣妾,得罪朝中那么多大臣。殿下是个聪明人,必然不会因小失大。”
  砰——
  祁晔一拳砸在桌上,那糕点随之落地。
  姜樾之正有些不悦,一抬眼便见他俯下身靠近:“孤会保住你,孤说了,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做孤的女人。”
  姜樾之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果决。
  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还未过脑子便说了出口:“殿下,莫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臣妾吧?”
  祁晔心底划过一阵酥麻,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想要否认,却连否认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不……”祁晔嘴唇有些颤抖着,“可以么?”
  姜樾之所有的话扼在喉中。
  “你不是,很聪明么?”祁晔从她的眉眼扫过,往下,鼻梁,红唇,“这么久,都没发现?”
  姜樾之发现他的意图,伸手挡在身前,施力推开了他。
  祁晔一个踉跄,抓在桌沿堪堪稳住身形。
  姜樾之起身,背过身去:“殿下的心意,臣妾只当不知道,殿下也想清楚些。”
  祁晔咬紧后槽牙,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在自己怀中。双臂禁锢着她的腰身,恶狠狠警告着:
  “不知道?那现在你知道了么?孤喜欢你,你听见了么?”
  姜樾之挣扎着,他炽热的呼吸就在耳畔,肋骨被他勒得生疼。
  祁晔早已习惯她的反抗,捏住她的后脖颈强制她冷静下来。
  “你为何总要抗拒孤?孤就让你这么讨厌?”祁晔眼里竟有一丝卑微的讨好。
  姜樾之疼得眼尾泛泪,仍执拗着眼神盯着他:“我不讨厌你,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而已短短两字,在她口中竟如此绝情。
  “我也不喜欢这个皇宫,权力压迫,卑躬屈膝,笑脸迎人,两面三刀。”姜樾之眼神锋利,带这些咬牙切齿,“殿下若真的喜欢我,就放我离开。或许我还会感激你。”
  祁晔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着自己:“你为何不用臣妾代称,你是孤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姜樾之:“做梦。”
  祁晔狠狠推开她,离开前,只放下一句狠话:“太子妃禁足月棠宫,不得外出。”
  太子妃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扬了出去,有好事之人猜想,太子定是会弃卒保车。
  因此,对于太子妃的声讨渐渐平息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等陛下苏醒,一切便能尘埃落定。
  被关的第三天,消息已经被全面封锁,姜樾之收不到外界的信息,仿佛一只笼中鸟,等待着她最后的结局。
  柳时暮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没事,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
  姜樾之靠在他肩上,望着那四方天地:“若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我也愿意。”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脸上并没有撞破二人奸情的震惊,只淡淡地行了个礼:“太子妃娘娘。”
  柳时暮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你隐藏了这么久,终于现身了。”
  姜樾之认得她,是屋中的司寝宫女,平日时常低着头,十分寡言。
  冬湘莞尔一笑:“林公公早就发现奴婢了,为何一直没有揭穿?”
  柳时暮:“我派人跟了你许久,想查出你背后之人的身份。但你明明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却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
  冬湘抿了抿唇:“二位的感情奴婢十分钦佩,但此处是皇宫,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柳时暮挡在姜樾之身前:“有什么事冲我来。”
  冬湘眼里闪过一丝动容,望着姜樾之道:“娘娘,陛下有请。”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有料到,冬湘竟是孝渊帝的人。
  姜樾之:“父皇醒了?”
  东湘摇头:“奴婢不知,只是上头传了消息来,要见娘娘您。”
  “可殿下那?”
  “娘娘放心,请随奴婢来。”
  柳时暮有些不安,东湘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还有林公公,也一并前往。”
  姜樾之心知,已经瞒不过陛下,暗自握了握他的手心,似乎在互相给予力量。
  这条路是他们二人一起选的,总要一起面对。好在现在一切事情已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走吧。”姜樾之道。
  紫薇宫内,药香萦绕,身着明黄色寝服的皇帝,眼神浑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望着远处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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