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不过太子待她还是宽容,竟允许她带宫女内侍。
  含云殿主事嬷嬷上前:“姜氏是吧,随我来吧。”
  扶风拿着几人的行李,他也是整个月棠宫唯一愿意跟着来此的人。
  南星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包裹,扶风侧身躲过,一言不发走了进去。
  南星咬着唇,十分难过。
  竹沥上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他还是不和你说话?”
  “是啊,入宫都这么久了,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骂也骂了,哄也哄了,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从头牌,沦落至此。”
  竹沥叹了口气:“好在他有义气,选择跟着娘娘。”
  南星瘪着嘴,拉着竹沥一起进去。
  似乎有人提前打点过,含云殿的正房特意留给了姜樾之。与前院隔着一道门,正好隔绝了前头的嘈杂。
  推开木门,里头还算得上整洁,院中种着一排绿萝,开得正盛。
  “你们在此安置吧。”
  姜樾之颔首:“谢嬷嬷。”
  姜樾之再次打量着这间小院,布局与韶光苑有些相似,若好好拾掇一番,或许也会变得温馨些许。
  如此便想到在韶光苑的日子,两人三餐,过得简朴却温暖。
  越往里走,好似听到有人洒扫的声音,扫帚一下一下划过地面,声音传至空旷的院中。
  姜樾之偏头去找声音来源,只见身形颀长之人站在院中,背对着她,长发由青色发带高高束起。
  身长玉立,宽肩窄腰,素色衣袍衬得他越发孤冷。微风拂过他的衣摆,发带也随之飞扬。
  心中已有个猜想,姜樾之脚步有些仓皇。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触碰,但又害怕一切都是因她思念而勾勒出的幻觉。
  直到那人也听到了脚步声,身形一顿,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柳时暮挠挠头:“陛下让我提前来给你打扫打扫,也不知有没有人传信给你。我总担心你为我忧心,这几日……过得好么?”
  姜樾之不顾一切奔向他,如今,他们可以紧紧拥抱对方。
  姜樾之环住他的脖颈,忍了几日的眼泪可以再无顾忌的涌出,她终于可以再一次拥有她的爱人。
  柳时暮被她的眼泪吓着,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我没事,枝枝莫哭了。”
  姜樾之用力摇着头,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话,终究放弃了,在他怀里大声哭泣。
  南星竹沥听到哭声,连忙赶来。
  竹沥望着柳时暮震惊在原地:“他,他怎么,他不是死了么?”
  南星也被感染,眼眶发酸,拉着竹沥离开:“走吧,让娘子同他好好说话。”
  入夜,红嬷嬷送来他们几人的膳食,五人围坐一桌,就像在韶光苑那般。
  看着桌上的食盒,姜樾之双手托腮:“我们以后在这,吃食有限,这里头应当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南星声音愉快,似是想要感染所有人:“这有什么,有一口吃的,就饿不死我们。难道人还能被食物难吃死不成?”
  柳时暮也点头道:“没错,今日我瞧着这间院落宽敞,改明儿我同扶风一起,辟出一块地来,咱们种些蔬果,到时候也能自给自足。”
  扶风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姜樾之叫好:“好,日后这里没有主仆,都是一家人。”
  说着就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五个馒头几碟小菜,看上去都是新鲜的。
  姜樾之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自是知道冷宫里的待遇是如何凄惨。如今落魄至此,竟还能有白面馒头可用,想来是有人暗中打点过。
  姜樾之将馒头分了一人一个,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许是有在山上那段日子,几人也十分契合,一顿饭吃的十分欢快。饭菜虽简单,却十分满足。
  饭毕后,姜樾之坐在院中乘凉看星,时不时有虫鸣传来,使人心境豁达了不少。
  “到底是入了秋,仔细着了凉。”柳时暮拿了件披风过来,轻轻盖在她肩上。
  姜樾之顺势靠在他肩头:“时暮,那日陛下留你,都做了什么?”
  柳时暮知道她一定会问,也不打算隐瞒。
  他望着那把短刃,正打算自戕。
  全公公忽然跪倒在地:“陛下开恩,娘娘若是知道,定会伤心的。”
  孝渊帝抬起那双威严的眼,沉重地望着他:“朕给你个机会,要么自裁还她一个锦绣安宁。要么拿起所有武器,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哪怕面对再大的权力,也不会萌生放弃她的念头。”
  “不论前方是何等诱惑,高官厚禄,前程似锦,美人相伴,你都不会动摇。”
  前者是姜临,后者是秦笙。
  柳时暮拿起刀,重重磕了个头:“定不负所望。”
  姜樾之心中感慨万千:“有时候觉着陛下真不像个帝王,帝王无情,偏偏他最有情。你说阿娘若是选了陛下,会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柳时暮摇头:“二人性格不合,理念相背。也许陛下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执念,若你阿娘在他身边,二人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渐行渐远。”
  姜樾之认同这个观点,就像她和太子一样。本就是不合适的二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局。
  “那你呢?会不会因为得到了,而不珍惜?”
  柳时暮声音带着委屈:“你胡说什么呢。”
  姜樾之笑意盈盈地抱住他的腰:“时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么?”
  柳时暮低头,看着女郎亮晶晶的眼眸有满天星河,还有他的倒影。
  他的眼神越发缠绵,双手情不自禁捧住她的脸,低头,深吻。
  姜樾之闭上眼,感受唇齿交缠,这种失而复得的感情,越发叫人珍惜。
  夜里的风吹来是凉的,他的呼吸却很热。一句被吹散的话语,顺着风拂过她的耳畔。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
  东宫,承德堂。
  祁晔每日都处理政事到很晚,似乎以此来麻痹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会不想起她。
  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外头很静,似乎在宣告他已经到了该入眠的时辰了。
  祁晔放下折子,捏了捏眉心,一阵疲倦涌上心头。
  苍葭走进:“殿下,可要安寝了?”
  祁晔有些出神,未思考便脱口而出:“太子妃走了?”
  苍葭有些莫名,这几日太子一直问他这句话,可太子妃已经走了三日了。如何不甘,他也该走出来了。
  “已经去打听过消息了,娘娘已经安置下来,底下人也没有苛待,殿下放心吧。”
  祁晔起身,走到窗下,望着含云殿的方向,自嘲道:“没想到有一日,孤竟会挂念你。”
  苍葭立在一旁,等候他吩咐。
  祁晔抬步往外走,扬声道:“今夜留宿月棠宫。”
  翌日清晨,东宫上下都传遍了。太子妃走后,殿下睹物思人,竟一人留宿月棠宫。也许只有人走了,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
  楚千瓷得到这个消息,喝着粥的手忽然顿住:“殿下他……”
  冰璃还以为她是伤心了,劝道:“娘娘不必忧心,您如今怀着皇孙,殿下心里定是念着您的。”
  楚千瓷知道祁晔对她有情,这事更是证明了姜樾之在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地位。
  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楚千瓷扶着肚子起身:“去月棠宫。”
  冰璃以为她冲动,还在后头追着:“娘娘冷静啊。”
  楚千瓷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定,即使拖着沉重的身子,也挡不住她要将事情和盘托出的决心。
  祁晔起身后,顺带在月棠宫用了早膳,里头的摆件还保持原样,仿佛女主人从未离开过。
  吃着三鲜春卷,祁晔竟有种错觉,仿佛下一刻姜樾之便会出现在纱帘后。满脸不悦地看着他道:“殿下没有自个的屋子么,总喜欢鸠占鹊巢作甚。”
  容貌神情,活灵活现。
  祁晔不由得笑出声。
  只是下一刻,便听到外头的争吵声。
  “侧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楚千瓷横冲直撞,底下人根本不敢阻拦,生怕出个好歹。
  祁晔蹙眉起身迎接:“千瓷,你这是做什么,仔细身子。”
  手还未触碰到楚千瓷,她便已经直直下跪:“臣妾该死,臣妾隐瞒了殿下。殿下要如何处置臣妾,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求殿下能够宽恕太子妃。”
  祁晔弯下腰想要扶她的动作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第120章 幼时的真心“是孤认错了人,你能不能……
  九月秋风送爽,迎面而来的风着丝丝缕缕桂花香气。只可惜含云殿中的五个人出不去,只能眼巴巴地嗅着花香,臆想自己正在吃桂花糕。
  五人围在前院,郎君们手里各拿着一把锄头,女郎们立在一旁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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