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钦忙解释道:“我不会……”
贺星河打断他:“我知道,只是逗一逗师兄。”
沈钦:“……”
贺星河说:“也不全是为了师兄,我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若全天下都被影鬼控制,紫霄宫岂能独善其身,我今天来此,是救他们,也是自救。”
气氛尴尬而暧昧,沈钦有心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奈何脑子就像是被冻僵似的,一句俏皮话都说不出来,他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旋风似的带离原地,顷刻间来到荒芜一片的柿子林。
贺星河将他按在柿子树上,低头急切地吻了过来,沈钦有些意外,然而,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就已经揽住了贺星河的脖子。
这里距离昭月大军驻扎的地方不远,随时可能有卫兵过来巡逻,沈钦心里担心,便有一线神志始终注意着周围的声响,偏偏贺星河越吻越投入,迫得他也忍不住动情,那一线神志便在清醒和沉沦之间挣扎,最终彻底万劫不复。
有那么一个瞬间,沈钦的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起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叫原深。
原深是他朋友圈里长相最帅的,也因此桃花不断,他最短的一次恋情仅维持了一个星期,他们都以为这个孔雀男会浪荡到四十岁,谁知道在他二十八岁生日那年,他就在朋友圈高调示爱——帮女方示爱。
大意是女方爱他成狂,既然她那么喜欢他,他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吧。
他还说自己爱喝现煮的红茶,不爱喝外面的饮料,女方就天天煮给他,让他用保温杯带去上班,几年如一日,这份心实在让他感动。
沈钦后来也见过原深的女友,那女孩长相十分普通,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细看却能发现,她身上有股温婉沉静的气质,沈钦实在想象不出她为爱痴狂的模样。
可能爱情就是有股语言难以描述的奇妙魅力吧。
沈钦不知为何会心一笑,转头对贺星河说:“星河,我想喝糖醋茶。”
糖醋茶的摊子在二十里开外,贺星河买回来的时候尚且是温热的,沈钦口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酸酸甜甜的糖醋茶解了沈钦的干渴,也让他忘却了奶茶可乐,他嘴里叼了根干草,仰面躺在荒芜的柿子林里。
碧空如洗,是二十一世纪的电影中加了滤镜才有的澄澈景色。
面具男子死了。
魏思明大为震惊,他把看守的士兵叫过来盘问了好几遍,可惜这些士兵也冤枉,他们明明没有走开过,面具男子什么时候死的,他们也不知道。
沈钦倒是不怎么意外,面具男子大约是个小头目,多少知道一些讯息,窝在古月门中的容函肯定会想办法灭口的。
魏思明发了一通火,随后恭恭敬敬地问贺星河:“贺宫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钦已经和贺星河商议过这个问题,贺星河心中有了主意,道:“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配合。”
天色擦黑之后,古月门中陆续亮起了灯火,议事的大殿空旷冰冷。
容函高高站在上首,底下跪了一排手下,其中一个手下畏惧地看了一眼容函,瑟缩着肩说:“主人,紫霄宫那帮人明明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贺宫主为什么突然回头趟这趟浑水,但我相信云相,他一定不会透露主人的计划……”
他话音刚落,就有数根银色丝线洞穿了他的手腕,他惨叫了半声就连忙咬牙忍住,连连磕头。
容函冷哼道:“都是借口!”
那手下抖着声音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容函缓缓走下台阶,思索道:“贺星河修了《戮神录》,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对付他不是我们的任务,主上自有办法。”
那手下小声道:“我们当年害了贺鹏举夫妇,只怕我们不找他,他都会来找我们。”
容函笑了:“难道我会怕他?单打独斗我不一定打得过他,但他有个致命弱点。”
那手下声音更小了:“是什么?”
容函瞥了那手下一眼,意思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能告诉你?
容函回身走上台阶,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一道疾风擦过他耳边,大殿左侧燃烧的火把猛然熄灭。
容函厉声喝道:“谁?!”
第65章
大殿中无风,然而,大殿右侧的火把猛烈摇晃,那火苗就像受到剧烈惊吓的小动物,抖得跟筛糠似的。
胆敢夜闯古月门的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敢这样明目张胆挑衅的,更让容函忌惮莫名,他四下环顾,抬头朗声道:“远来是客,道友何不现身,你我小酌一杯可好?”
“呵。”
像是回应容函的邀请似的,大殿外传来一声嘲弄的轻笑,随即,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刺破夜空,容函疾奔出去,只见四个巡逻的弟子倒在台阶上,腹部皆是血肉模糊,他再定睛一看,那细小的、成片的贯穿伤痕竟像是他的手笔。
在他的地盘,模仿他伤他的手下,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容函怒火中烧,侧头对追出来的手下说:“吩咐下去,给我搜!他但凡还在古月门,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敢到我面前来撒野,我必剥下他一层皮来!”
古月门中顿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在容函的命令下,他所有手下倾巢出动,搜寻进犯之人。
突然,有人指着议事大殿外那颗大树的树顶,大喊:“在那儿!”
众人一抬头,只见树梢上站了个白衣人,他身披月光,银色面具遮去半边脸,半边身形隐在繁茂的枝叶后,乍一看竟不似凡间人物。
容函闻声赶来,白衣男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好似要将他的脸盯出个窟窿来,容函不由得心头发毛,就在他以为白衣男子即将对他下手的那一瞬间,白衣男子果然动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鞭子,红色鞭影如漫天飞雨洒落,众人都没看清楚,就被接二连三地抽倒在地。
容函怒道:“你不是古月门的人,你是谁?!”
他飞身而上,手腕中的银色丝线疾射而出,白衣男子脚步轻点,脚下的树干寸寸折断,应声摔落,掉落的树枝挡住了容函的视线,他正寻找白衣男子的身影,突然面颊一痛。
——白衣男子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鞭!
这一鞭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登时抽得容函皮开肉绽!
容函大叫一声,怒火直冲头顶,若说他原本只使出了八分修为,还存了些试探白衣男子的心思,此刻就是毫无保留了,白衣男子适时的一声轻笑更是雪上加霜,容函牙关咬得死紧,简直恨不得将白衣男子生吞活剥。
白衣男子使鞭子使得不称手,先后露出几个破绽,险些受伤。
他且战且退,一路退至古月门城门,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突然对容函微微一笑,随即跃下城墙,若容函更清醒些,就会察觉出些许不对劲,但他脸上血淋淋的鞭伤正火辣辣得疼,这让他一心只想抓住白衣男子,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容函追出城门后陡然跌入一片迷雾之中,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他抬手一摸脸,只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肉,心头立刻一咯噔。
他中计了。
沈钦和贺星河商议,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贺星河手执鞭子戴上面具夜闯古月门,将容函和他的那群狗腿子引到迷踪阵里困住,沈钦趁机潜入古月门救出谢红衣他们。
此时此刻的古月门防守极其薄弱,沈钦又已经探过一次,于是轻车熟路地打晕看守之人,打开牢门,将谢红衣和其他被关押的古月门弟子放了出来。
谢红衣仅着中衣,通身鞭痕,白色中衣血迹斑斑,沈钦叹了口气,将看守人的外袍剥了下来,递给了谢红衣。
谢红衣容颜憔悴,双目无神,再没有过去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她轻声冲沈钦致谢,在身边弟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时间紧迫,几个没受伤的古月门弟子护在谢红衣周围,紧随沈钦,警惕又快速地撤退,走了不多会儿,谢红衣的外袍渗出了血迹,但她一声未吭,甚至没有慢下脚步。
沈钦忍不住道:“慢点儿。”
谢红衣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走了没多会儿,谢红衣突然停住脚步,道:“可否耽搁沈公子一点时间?”
沈钦:“你说。”
谢红衣以前得罪过沈钦,现在要开口让他帮忙也就格外艰难,但她还是说了:“以前我有些弟子被他们控制,但他们用完我那些弟子就丢弃了……”
沈钦打断她:“我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那群人像病重的老狗一样,被关在一个大房间里,沈钦找到钥匙打开门,还有两个人试图扑上来撕咬他,沈钦躲开之后趁势抓住二人,干脆利落地毁了二人的修为。
他很快如法炮制,废了所有人的修为,也把他们变成了清醒的凡人,清醒之后,他们有些人迷茫,有些人激动,有些人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