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54节
李沛柔啧道:“萧娘子是我的未来皇嫂,自然得关心了。也不知,饮酒误事,太后殿下那般严谨的人,是如何教训的啊?”
萧芫好险没翻个白眼儿。
觉得自己再和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抬步想绕过她往前。
但她往左边走,李沛柔就堵左边,往右边走,李沛柔就堵右边。
灵活得很。
萧芫微笑:“好狗不挡道。”
“哎你说什么!”李沛柔气得火冒三丈,险些跳起来。
被丹屏牢牢捉住,力道大得她一动都动不了。
萧芫这下好整以暇,一步一步,从她身旁迈了过去。
“松开,松开!你给本公主松开!快……你们快帮我把她扯开!”李沛柔张牙舞爪地挣扎,却一点儿都没挣开。
萧芫听着便心情甚好,觉得一开始那句话还是不错的,李沛柔算什么,连姑母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哎,萧芫!”见她越走越远,李沛柔急了,“萧芫,你给我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之前赏花宴你对萧若做的事……”
萧芫倏然回身。
缓步走进:“二公主在说什么?赏花宴我何曾碰到过萧若?”
李沛柔被她看得打了个寒噤,声音弱下来,“我没想做什么,还不是你总不理我,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总不能日日堵你吧?”
这话听得萧芫无语。
“二公主先恶语相向,现在倒是倒打一耙了。”
李沛柔语噎。
从小到大,她们两个说话不是一直这样吗,以前萧芫也这样说过她啊。
不过,好像自从上回她说得过分了之后,萧芫都不怎么理她,更别提故意挖苦了。
骄纵的小公主头一回意识到,有些话说出去便是覆水难收,被砸开的裂缝也永远无法弥补了。
就像她们,再也回不到以前无忧无虑,你争我斗的日子了。
可深宫之中,她只有她一个玩伴啊。
想到这段时日母妃教训她的,李沛柔没忍住红了眼眶。
“萧芫,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狭隘,我不该看不起你。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母妃也骂过我了,要算处境的话,我还不如你呢,就算看不起,也该是你看不起我。”
“是我之前不懂事,我再也不会了,你能不能……”李沛柔咬唇,“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我了啊。”
她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被人用厌恶的眼神看,有那么那么难受。
萧芫一时默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沛柔是上蹿下跳得讨厌,这张嘴也让人恨不得给她缝上,但她性子直来直往从不知遮掩,坏得坦率也好得坦率,与她相处,是最不用费心思的。
她们骂过架也打过架,有时候气得都想让彼此消失算了,可从不用担心那些宫里头的阴私手段。
太过了解,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对方何事会做,何事不会做。
这么多年你来我往,再没有感情,打也能打出来几分感情。
所以,前世被李沛柔在众人面前揭穿自己身世的遮羞布时,她才会那样难受,除了内心的敏感与自卑,更是被人背叛的痛楚。
以及由此体现的巨大差距。
她知道李沛柔并非故意要如何,甚至可能都不明白父母于她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逮着一处她以为的把柄耀武扬威,想让她低头。
在李沛柔眼中的一块小石头,在她的生命里,却是一座难以逾越的五指山,轻而易举就将她压在山底,永世不得翻身。
而她已经背负着这座山,蝺蝺独行十几载。
心底的最深处,早已白骨嶙峋。
看似只是借此推了她一小把,可实际上,却如刀剑刺入心脏,正中要害,更痛彻心扉。
萧芫迟缓地摇了下头,后退一步。
“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您没说错,我阿母是罪臣之后,我自小被阿父厌弃,是姑母收留我。若没有姑母,萧芫早已是一具白骨,我与您,本就生来天差地别。”
李沛柔愣愣看着她,无措极了,泪流了下来,她去拉她的袖子,怕她转身就走。
“不是的,我母妃说了,人不能选择出生,这都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该这么认为,母妃都已经教训过我了。萧芫,你生气的话,也教训我好了,我绝对不还手也不告状!”
萧芫眸色清寒,一点一点,将袖子从她手中拽出。
第47章 生恼
“公主金尊玉贵, 萧芫有自知之明,从前是我逾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各不相干。”
否则,若妄想用萧若的事做文章,便休要怪她不留情面。
给丹屏一个眼神,让她松开, 下一刻转身便走。
李沛柔怔了几息,反应过来慌忙抹了下脸, 追上去,这次再不敢拉她。
“我真的没想如何,我也不喜欢萧若,她平日里的做派本就恶心人,我早就想你揍她了,以前你一直没动手, 我还怪看不起你的。”
“你这回真的是大快人心,看萧若以后还敢不敢乱开口……”
萧芫都佩服李沛柔的毅力, 一直追着叭叭, 叭叭到了颐华殿,直到她下令让关上宫门,才终于算是清净了。
听着外头咚咚的敲门声, 吩咐侍卫:“以后莫放二公主进来。”
闭门羹在前,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公主殿下不到半刻钟便偃旗息鼓,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
日风簌簌, 如炽暖着大地, 带来愈发热闹的繁盛生机。
但朝堂官署衙门的气氛,却一日寒过一日。
自先帝时乾阳老王爷一手谋划的夺嫡之争后, 前朝许久不曾如此风雨欲来。
黔方赈灾贪污之事暗中的探查渐渐明朗,牵连之广出乎所有人预料。
首当其冲的,便是之前一直蹦跶的那位监察御史。
李晁以他为突破口,拔萝卜带泥,一个接着一个,三省六部无一幸免,无论官大官小,人人自危。
风声鹤唳之下,没人能睡个安稳觉。
禁卫军神出鬼没,有时是在白日上衙的官署区,有时是在夜半臣工府邸的卧房中,没有一个逃得过。
夏日多阵雨,一日连着一日的淅淅沥沥,偶有放晴,也总是积水还未干,雷声又响在了天边,滚滚劈向大地。
午后漆陶扶萧芫起身时道:“娘子,前朝诏狱那一片的血水都让雨冲到了宫里吐水的龙头来,一片一片的红,看得真叫人瘆得慌。”
推开棂窗,檐下雨幕似珠帘,阶前一片滴答错落,天穹低沉沉的,云层翻滚间电蛇神出鬼没。
萧芫:“姑母如何?”
“太后殿下让您不必忧心,帮着管好内宫的事务便是帮了大忙了。”
萧芫垂下眼睑。
这样紧要的关头,内宫出入皆由禁军接管,内侍省殿中省都龟缩一隅,更别提内宫六局了。
日常的事务至多不过半日,倒是不日掖庭要与刑部对接,罪臣女眷有些流放,有些会充作宫婢。
这样的时候,那些个兵书反而是消磨时光的好东西,十几本到今日,剩下没研习的,也不过半本。
“窗边水汽重,娘子不若去前殿瞧瞧圣上送来的珍奇异宝?不止有笔墨,各样的饰品绸缎也不少,游记圣上想您还未看完,便没吩咐底下的送。”
萧芫听到有些怔怔。
自那日宫外醉酒后他们便鲜少碰面,时光渐渐将羞恼消磨,只剩一点若有若无的渴盼。
她不知道,这样不怎么多的渴盼,算不算得上思念。
她一开始躲着他,后来他忙得宵衣旰食,给姑母日日不忘的请安都能免则免,姑母甚至玩笑,若非奏章上的字,怕是都要忘记皇帝的模样了。
但也正是他的忙碌,让姑母不必劳心劳力,能好好修养。
今生与前世有些地方不同,又总有些地方相似。
就像这次,尽管黔方之灾并未糟糕到前世那个地步,他也依旧在此时,往独揽大权的方向大大迈进了一步。
也正因境况不至于糟糕,他得以将一切纳入掌控,高坐帝台翻云覆雨,不曾如前世一般伤筋动骨。
她由衷为他高兴,也为姑母高兴。
总归,一切向好。
披了外裳步出内殿,转过屏风,抬眼满目华光。
珠玉绫罗在昏暗的天光下更显自蕴的熠熠宝光,整齐堆落,如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峦,无一不精美,无一不珍贵。
而这些,颐华殿的宫侍们早已司空见惯。
圣上何时不送了,那才是稀奇呢。
萧芫草草看了一遍,随手拿了串珠子把玩。
明眸稍回,“他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还有空想着往颐华殿送东西,莫不是言曹挑的吧?”
“哪儿能啊,”丹屏脆声道,“娘子,中官来的时候还悄悄与奴婢抱怨,圣上纠结这个又纠结那个的,害得他来来回回跑了足有七八趟库房呢。”
萧芫瞥她一眼,眉梢终是露了笑意,珍贵如观音净瓶倾下人世的一滴玉露,滋润得本就瑰艳的容颜愈发靡丽,一刹让满室华光皆成了陪衬。
怪不得言曹是御前大总管、内侍省大监呢,瞧他这话,若说予漆陶,怕是半个字都传不到她耳边。
漆陶含笑瞪了丹屏一眼,“你倒乖觉,这般认真地替旁人传话。”
丹屏笑眯了眼,“嘿嘿,我也是想让娘子开心嘛。”
看到最后,一方剔金漆木盒入了眼帘,萧芫将手中罩木盒的锦缎放到一旁,摁开锁扣。
往里一看,无论是漆陶或是丹屏,都沉默了。
丹屏脚下蹉着悄悄靠近漆陶,悻悻耳语,“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