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综合其它>让外戚再次伟大> 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90节

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90节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这件事有些地方透着古怪,他在未有确定虚实之前,不打算用直截了当的权势压人。如果此事背后真有人推波助澜,那谨慎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梁道玄说完,头次饮茶,润润喉咙,这时那三人已到近前,辛明安照着父亲和世叔的吩咐办事,他为人忠憨笃实,一个字也不多问,只向梁道玄行礼:“国舅爷,客来了。”
  梁道玄很喜欢辛百吉辛公公的这对姐弟养女养子,他们被教养的个性和缓,他不愿这二人牵涉此事当中,只是含笑道:“你爹正到处寻你作帮手,也不知是什么事情,你去行宫看看,别让他急了。”
  “是!我这就去,国舅爷慢用,有什么要的,您吩咐就是,我家里的人,随便差遣。”
  说完,辛明安示意身后之人上前,自己则告退离去。
  跟在辛明安身后的正是沈玉良与他的父亲,沈顺德,二人见此不免对视一眼,心道果然是当朝权柄在握的国舅爷,吩咐一宫中内侍省排前头的大太监家眷,竟也呼来喝去,威势在从前他们所见过的官吏中无出其右。
  他们也跟着并拜梁道玄,齐称:“草民见过国舅爷。”
  梁道玄没有起身,只是点头:“来了先坐,今日也不是什么问询,我不过是受人之托,二位怎么也是沈大人的亲眷,咱们就不绕那些虚弯了。”
  沈玉良是被梁道玄的锋锐所震慑过的,他一时摸不清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国舅爷到底是什么心意,是否又有其他意思在这番看似客气的言语中,可他父亲沈顺德听了这话,陪着笑脸径直坐下,撂下他在原地十分尴尬,只能赶快去次席坐正。
  梁道玄打量这对父子,沈顺德大约五十来岁,略有些发福,红光满面的脸上带着谄媚又克制的笑,与其说局促,不如说是兴奋,他若是年轻个三十岁,还能勉强看出有些沈宜生父的影子——二人的面容多少有些相似,但眉眼却大相径庭,沈德顺做派看似做小伏低,但其实奸诈狡狯,这样的人,最会将真实意图隐藏在一副忠厚老实的皮囊里——当然,在梁道玄面前,他隐藏的就不一定多么好了。
  “先前开罪国舅,是晚生的不是,请国舅责罚。”
  沈玉良到底读过书,知道以退为进试探一下梁道玄的意思,为何前后有如此出入。
  “你开罪我了?”梁道玄是装糊涂的高手,梅砚山和徐照白面前都曾有过精湛演出,怎会入人窠臼,“这话从哪说起?”
  沈玉良尴尬在原地,他总不能说上次被国舅训斥——因为实际上梁道玄只是阴阳他,没有半点过分的词语在不太友善的交流中被使用。
  “这孩子!”沈德顺赶紧出来打圆场,“人家国舅是贵人,为难你个混球蛋子做什么?人家闲的?为难你了,还回头请咱们父子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见世面?”
  他训斥过孩子,又向梁道玄赔笑:“国舅别气恼,这孩子教他娘惯坏了,以为读几本书识几个字就了不得,眼比天都要高,又得了贵人赏识,更是不把自己当个人物,亲爹的话都不听,当真混账!回头我家里教训他去,国舅大人有大量。”
  这句话看似在责怪沈玉良,可字字句句都牵带着沈宜,梁道玄听着心中不快,面上却笑盈盈的,眼神示意宋福民上前:“我虽没开罪二公子,可这奴才却被沈大人责骂了,今日要他来,也是给二公子赔个不是。”
  他口吻轻描淡写,宋福民却扑通一声跪在当场,低声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开罪太公和二公子,特来请罪。”
  “这从哪说起啊……诶呀真的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小子,哎……”沈德顺看似慌乱,可他没有让宋福民起身,反倒乞哀告怜转向梁道玄,“方才国舅说,是沈大人的意思?哎,我不成想,沈大人还愿意替我们父子做主,早年间,日子实在难过啊……我家原本也有个还算过得去的小买卖,无奈家里没有贤妻,不会打点,日子过得糊里糊涂,我只能借债维持生计,这才入了人家下的套,背了印子,进去大狱前还教人打了个半死,我如果出事,那这家还怎么过下去?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这才不得已……好在沈大人不计前嫌,愿意替咱们父子做主,这……是这意思吧?”
  梁道玄不知道当年具体的缘由,但也根本不信此人口中的一个字。他忍着厌恶,轻声笑道:“这是自然,我家乡那边有句俗话,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都是一家人,做人家儿子和亲哥哥的,总不能摸眼不认吧?”
  沈德顺一拍大腿,笑道:“我就说国舅爷能懂这个!我听人说国舅爷您和太后也不是一块长大的,可眼下老百姓谁不知道,太后对您这亲哥哥,可是百依百顺呐!”他是贪婪狡猾之人,显然故意这般冒失,而后又假装自知失言,继续赔笑认错,“我要是说得不好,您就骂我,我不懂那些个虚头巴脑,就认死理。沈大人和这孩子都是读过圣贤书的,那圣贤书里不是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来着?天子治国都以孝为先呢!”
  梁道玄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你此刻不是一个父亲,不然他怕自己回控制不住上去抽人。
  宋福民始终在地上笔挺跪着,可沈氏父子没有半点要他起来的意思,也不谈及那日之事。
  梁道玄恨着心也不去提,保持并不热情,但又足够客气的笑容:“如今宫中,谁不卖沈大人一个面子,我又素日与他交好,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此事。沈大人因有公务在身,又是天子近臣,实在不好露面,我就代劳,来做个中间人。”
  说完这个,他才示意宋福民:“别杵在这里碍眼了,去把东西拿来。”
  六月暑热,且亭中以鹅卵石映衬廊桥铺地,十分坚硬错乱,宋福民起身时已有些摇晃,最终还是站稳,低头唯唯道是,踉跄去到一旁,捧出一金匣,置于沈氏父子座位中间小几上,又亲自打开。
  见里面没有黄白之物,沈德顺眼中不免有些自然流露的失望,可是再看那匣中纸张,竟是一份地契和千两银票,这光又从眼中放了出来。
  “这是沈大人一点心意,在这武江镇内,为你们二人买了一间两进的宅邸,离此处倒是不远——约在这里也是为你们一会儿去看看方便,这银票也为打点你们生活落居,还请沈太公你笑纳。”
  沈德顺听了梁道玄的话,眼珠没转,始终憨笑,心眼却是动了不知多少,只叹气道:“沈大人的安排,自然是好的,我们父子俩也别无所求,只是……”
  “还有什么难处么?”梁道玄问。
  “这孩子……国舅爷也知道,是个吃书本的,这次考选又得了赏识,往后要入宫伴驾,也是天子近前的人了,我老沈家是祖坟冒了青烟,才有这两个孩子能有幸跟着皇上尽忠。但这要是往后时长出入宫中,可这宅子却在武江镇,那也太不方便了……孩子在我这和到他哥那里,来回折腾,还要读书用功,还要孝敬皇上,实在是有点为难啊……”
  沈玉良一直低着头,似乎是个十分乖顺的小孩模样。
  “那太公的意思是……”梁道玄顺着他的话问道。
  “我的意思嘛……沈大人在帝京,不是有个宅子的?一家人合该住在一处,国舅爷说是不是?这地契房契的,咱们就不要了,要是能让他们兄弟团聚,我这一颗心放得下来,也算对得起沈大人他娘亲在天之灵了。”
  第111章 请君入瓮(二)
  “他真的这样说?”
  沈宜的脸依旧没有表情, 可眼中却仿佛有漆黑的火焰,以并不炙热的方式,隐隐熊熊。
  梁道玄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宜,他反思自己是不是转述得太过直接, 但还是认为沈宜有清楚全貌的权利。
  最终, 他点了点头, 一旁的宋福民也跟着颔首,示意此言非虚。
  梁道玄做好了沈宜告知自己当年真相的准备,但等来的只有一句:“让国舅听这些垢言污语, 实在有亏。”
  “我才教育过陛下,不能因人非所喜,就视若无睹,总要自己做个表率。”梁道玄大概能理解一些沈宜面对父亲遗留问题的无力感, 而眼前之人, 并没有姑姑或小姨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接下来如何, 又劳烦国舅费心, 奴才死罪。”沈宜平静无波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
  “沈大人在帝京的家宅……”梁道玄想了片刻,还是接了下句,“位置可还近密?”
  “不过是个独院,前后无园, 谢国舅关怀。”
  “开弓没有回头箭。”
  梁道玄觉得还是再问一句比较好。
  沈宜这时忽然笑了:“人不能总想着调头再活一次,国舅说是不是?”
  ……
  待见了妹妹,兄妹二人难得独处,梁道玄告知后, 梁珞迦也沉默下来,眼中略显凄怆。
  “其实,如果不是你我有贵人相助, 最后结局,未必比沈宜好到哪里。”
  梁道玄这是真心实意的话。
  他和妹妹那个亲爹什么货色,也就是个高学历的沈德顺,论人品,半斤八两,比个高下实在没有任何必要。
  “所以哥哥才如此尽心帮沈宜?”梁珞迦一时五味陈杂,可实在好奇。
  谁知梁道玄竟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帮他,是在帮霖儿……还有命苦的长公主罢了。一个人的忙,帮不帮有什么可说出理由,但这世上,谁又是孤零零一叶扁舟呢?沈宜对长公主对霖儿,都已很难替代,帮他,就是帮我们自己。我们需要他的忠诚,就像长公主和霖儿需要他的陪伴。”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总要优先,但当其中牵扯到孩子,梁道玄就不得不从感情考量。
  做人家长真难。
  可是看自己亲爹和沈德顺,不也挺自信的么?
  梁道玄苦笑叹气:“那天我听见沈宜为霖儿答疑,所解皆是正理,而非谄言,我想这些年,妹妹于近处旁观,也有如是感想。”
  梁珞迦从前就在梁道玄面前夸过沈宜对姜霖之尽心,她直言不讳道:“从前宫中我一直只在长公主处见过沈宜,后来再会,已是先帝殡天之时,其中交情,其实并不怎深。原本我仍旧认为蒲安寿资历手腕俱佳,他也在内侍省执掌多年,从前也十分好的,我才命他去寻找兄长,谁知……沈宜后来告知我时,我并非全信,以为内侍省中倾轧,也未尝没有,但最终,我看了蒲安寿与外人往来泄密的书信,他也亲口承认,我才意识到,自己需要的未必是个仅仅能平顺执理内侍省的人。”
  “利益前提下的忠诚,未必就不牢靠。”
  梁珞迦听了哥哥的话,缓缓点头:“沈宜想更上一层楼,我需要更利益一致的帮手,我俩一拍即合。后来的事哥哥也都知道,他于消息精通上十分得力,更加对霖儿和长公主用心,尤其是霖儿,偶尔只言片语的引导,从不说谗佞,字字春风化雨,便是御书房的师范,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人我若是不信重,岂不是糊涂?”
  “他是宦官,我是外戚,都是不易被信任的。我能猜想到沈宜最初的如履薄冰。”
  “哥哥有怀疑过他么?”
  “我只曾经猜想他对权力的过于迷恋会导致一些不快之事发生,可后来,我暗中探得,即便他身居高位,仍旧只要一有空闲,就去陪伴长公主殿下,他不会希望宫中生乱的。”梁道玄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紫檀木的案几,“只是……即便天然的忠诚,也需要巩固。尤其是莫衷一是的情形下。”
  梁珞迦何等机敏,又素来和梁道玄有心有灵犀,当即明白话中的深意:“哥哥的意思是,这次沈德顺和沈玉良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问过沈宜了,沈德顺再婚之妻,家世平平,是殷实农家而已,她年轻居丧守寡,父母已然过世,在家中遭到兄长和嫂子的排揎,不忍忍受,才不得已寻了新的婆家。沈玉良说是走了舅舅的姻亲,可是如此舅舅,会帮助这样的侄子么?”
  梁道玄自己也是舅舅,他当初听到便明白这其中有异样之处。
  “自然是不能了。”
  “沈玉良的舅家,确实是有个远亲,在县丞之位上二十来年,后熬了历纸,磨勘到了年龄,给升了个下县的县令,大小算是个父母官,可绕着七八个弯,这个县令,就算身边的亲族再没有上进的后生,又何必去寻沈玉良做半个养子来培养,甚至不惜托关系,先到帝京京郊的名书院读书,后又入国子监,这毕投入如果是他自掏腰包,恐怕花费不小。”
  梁道玄理事的根本,总是清晰地就看出事情本质的问题所在——利益。
  官场上有许多人将培养同族子弟后生作为一种家族的政治资产投资,自己有孩子,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可有些时候,孩子资质平平,又或想多些助力,有血缘的优秀门生必不可少。
  但这投资投资到外姓上的,梁道玄自知这样布局的人,可能没有如此高风亮节。
  “有人刻意选中了沈玉良。”梁珞迦洞悉了梁道玄所说的利益链条,心中澄明。
  “是,可是沈玉良的水准,咱们拿到国子监说,确实很好,但要是拿去正经考科举的那些孩子里……想高中却要下一番功夫。”梁道玄去北威府具有盛名的“重点”书院读过两年书,知道这种地方一心求试的读书儿童都是如何水平,但就看崔鹤雍表哥算是同一批孩子里足够聪颖的,仍旧点灯熬油,不耻下问,才得以高中。
  以这种七绕八绕的姻亲关系,攀附都已经是勉强,还硬要培养的,实在不大有说服力。
  而除了学习能力外,沈玉良身上最大的可培养“潜力”只有一个——他是沈宜同父异母的弟弟。
  “沈玉良是沈宜的弟弟,沈宜的过去只能说悲惨,他对家人,恐无有半点感情,这样相认,实在勉强。我先前还没想明白这点,但多亏那日妹妹你指点迷津,我才想通了。”
  “是我所说那些沈氏父子相认不当,存心不良的话?”
  “是。”梁道玄凑近,压低声音,“他们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逼迫沈宜,一是利益在前,一旦沈宜迫于压力和他们相认,那往后他们在各处以沈宜家人的名头招摇,也是确凿,可从中谋获,有多少人会为这认可买账,妹妹你尽可以大胆的想。”
  梁珞迦是他们亲爹一手教出来的,这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事,她最清楚,唯有不住点头。
  “其二,他们这样做,让沈宜难堪,如果这时候有人帮沈宜解围,就算沈宜不打算和做这个的人深交,却也欠下一份人情。我想就是为了这个,才有人推波助澜……不,或许是出谋划策才对。”
  梁道玄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冷笑:“找到沈德顺和沈玉良,就不难查清他家姻亲,发现有人做官,能威逼利诱,使其找到沈氏父子,并提出培养沈玉良的条件,最重要的是承诺帮助他们和沈宜相认。那贪婪的沈氏父子自然会觉得自己奇货可居,是远亲想借着这层姻亲往宫里攀关系,于是也欣然接受,尽力演自己该演的寻亲角色。”
  “人家的思虑多么周全,咱们还在这猜呢,都不知道后手在哪。沈宜也暗中落入窠臼,我想今日之事后,他大概也明白一二。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快些出手,了结此事,不给旁人任何救苦救难的机会。”梁珞迦阴沉了脸色,被人算计,怎么都不算很好的体验,当然,她自然也猜出了哥哥话中所说的幕后之人的身份隐秘,“是徐照白告诉哥哥的。他大概是不愿见沈宜在恩师手下的重要超过自己,才想借刀杀人。”
  梁道玄对这个棋子也要维护自己战略价值的世界有那么一丝丝无奈,不过还好,他不止可以自己单打独斗,还有妹妹与沈宜一道作为棋手,与之对弈。
  “所以你说得对,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优上之选。我来也是和你说一声。”梁道玄有些不舍要离开行宫的亲人们,这是一个本该多么美妙的盛夏,一家人消暑团聚,安享夜短昼长。
  但没有办法,有些事,他必须亲力亲为。
  “我明日回一趟帝京。”梁道玄为安慰有些担心的妹妹,像从前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小臂,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说出杀伐决断的话语,“斩草务必除根。我刚好也算精通些园艺之术,那咱们就不假手于人了。”
  第112章 请君入瓮(三)
  不得不承认, 沈玉良身上有些他哥哥沈宜的影子。单论这一身簇新的暗锦藏文缎的圆领儒袍套在他身量尚且不足的身上,松鹤之姿已然初现。
  国子监历来有不成文规定,学生但凡入门读书之日,四季衣衫袍服, 可锦不可绣, 可绸不可缎, 金玉不应击,文房当朴足。
  端庄整洁为上的前提下,不应过多缀饰。可以华丽, 但不能太过华丽,可以穿金戴玉,但不能同时穿金戴玉,所带文房简朴充足, 不应以炫耀为目的。
  要知道能在国子监就读的, 有特选的六七品官吏子嗣, 也有公卿贵胄的子弟, 要攀比起来,实在有辱斯文,也是没个尽头。早年太宗时,国逢盛世, 物阜民丰,国子监有两位公卿子弟,虽自己遵守着不言说的规矩,但却让书童华饰夸耀家资, 钻了制度的空子。国子监干脆启奏陛下亲断,太宗闻言盛怒,申斥了两位有爵的家主并降阶惩处, 给二人于国子监除名。如此一来,今后再无人敢冒犯此无条之例。
  梁道玄之前所见沈玉良,都是干净整洁的旧布袍,今日人靠衣装,颇有官家少爷的派头。
  他今日骑马跟在梁道玄身后,始终一言不发,沈德顺乘马车,时不时探头出来。
  京郊此时浓绿四野六合,却实在溽热难耐,马车轿厢备有冰匣,为也换了一身富贵新衣的沈德顺降温,他好不快活,在入京前休憩的一处车马驿,拉住梁道玄就夸:“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儿子,贴心孝顺,懂得疼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亲爹,预备得如此齐全,光是我和他弟弟那身行头,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一路还请国舅相送,这面子,可够我这老脸吹一辈子了!对了,那车里还有泡在冰水里的西瓜,沙瓤少籽儿,我从前可想都不敢想这玩意儿入口是什么味儿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