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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她当时就坐在这样的椅子上,没有任何助力,只能推出自己能拿出的所有底牌,却仍然无力抗衡,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她曾以为这是所谓命运的宣判,如今再回头看,哪里是什么命运,不过是一群醉心权术的老家伙们的肆意瓜分蚕食罢了。
  甚至懒得费什么拐弯抹角的功夫,不过三言两语就达成共识,鬣狗一般。
  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傅修辞不是她,更不是当年的她。
  宁书禾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觉得窒息,找了个通风的地方,她点了支烟,却一直没抽,任由风吹。
  “不冷吗?坐在这儿。”
  倏然,身后有人说话。
  宁书禾转头看过去,几分诧异:“小姑?”
  宁钰扯了扯嘴角:“不想看见我啊?”
  宁书禾按灭那支尚未燃尽的烟:“没,我以为刚刚您和舅舅他们一起回去了。”
  “本来要走的,傅修辞的助理打电话来,说要给我送份文件,我就又回来了,刚好在门口看见你。”宁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宁书禾这才看到她手里的文件袋。
  宁钰上下打量她一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里面在遗嘱宣读。”
  “你现在和傅修辞结婚了,你也应该在场才对。”
  “出了点意外,傅修辞在里面处理,让我出来等他。”说罢,宁书禾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几乎只是一瞬,宁钰就听出来她的意思。
  “里头在重新分配话语权,他却把你推在外头。”宁钰笑了笑,故意说,“之前傅修辞跟我说,他要给你上牌桌的机会,怎么不继续履行?敢情这招只敢用在我身上,在傅家人面前露都不敢露,书禾,小姑说句实话,你找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单从宁钰的表情和语气,宁书禾猜不出她说这话的来龙去脉,只觉莫名:“……什么意思?”
  宁钰语气一顿,也没什么想瞒她的,直接说起,是宁书禾到澳洲的第二天,傅修辞忽然发来一封正式的邀函,不是对宁钰,而是对宁氏,他要谈话的对象,不是宁钰,是宁钰背后的老头子们,是宁氏。
  “我的确不知道大哥当年拟过遗嘱,那份遗嘱确实有用,但拟的草率,有不少空子能钻,更何况,你当时和傅修辞领了证,急着去澳洲,单凭那份遗嘱,就算我不插手,那几个老的也要把你拖死在北城,鱼死网破也不无可能,但他们没有,我也没有,可里头的两份合同,原本可以律师代理,但我一定要你回来处理,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宁书禾蓦地一怔。
  “他那天是来谈经营权和分股问题的。”
  “有什么必要?他想要宁氏的经营权?”
  宁书禾觉得宁钰在瞎扯,她问出这问题时都觉得荒谬,毕竟傅修辞没理由也没资格这么做。
  宁钰打量她:“不是,他是想要给你。”
  宁书禾骤然心口一紧。
  宁钰看着她一副没理清状况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却不像在笑,别扭极了。
  当天,傅修辞带着助理和几位律师,十足坦荡地将自己的诉求和可给予的条件都摆在他们面前。
  一看这狮子大开口的样子,可别说几个老的了,宁钰自然是第一个不乐意的,直说:宁书禾又不懂做生意的门道,好多事情一窍不通,就算这条件再诱人,我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饭碗给她练手,傅总叫我退位,也得是有贤可让才行,可……书禾?傅总这是在开玩笑吧?
  傅修辞没有开玩笑。
  他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小半辈子,自然懂这不是儿戏。
  “他要我在你的巡展结束后,先给你安排一个边缘位置,两个月后再接触项目。”宁钰看着她,“他还说……”
  宁书禾不禁问:“他还说什么……”
  “我记不清了。”
  “……是吗?”
  宁钰只看着她,长久沉默下去,并没打算回答。
  其实心里总是有种微妙的不平衡,当年宁天德出事的时候,宁书禾的确是个毫无选择权只能任人宰割的孩子,可她又何尝不是个被操纵的傀儡,费劲心思也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残羹剩饭以得活路……
  寂寥的风吹过,宁书禾没有得到答案,便直接起身,不再与她交谈。
  宁钰顺着宁书禾的背影方向,朝走廊深处望过去,那扇方才还紧闭的雕花木门,被人缓缓向外打开,傅修辞自堂内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跨步走向宁书禾身边。
  宁钰错开目光,默不作声地离开。
  自己或许只是没有这般的好运气能获得一个向上挣扎的机会罢了……
  她记得再清楚不过,傅修辞为宁书禾争取时所说的话。
  [从没有人给过她上擂台的资格,就说她不擅长,她也从没有过学习和展示能力的机会,就说她一窍不通,她究竟能否做好,两个答案眼下都站不住脚,下定义的前提是她有机会尝试。]
  [她从前没有资本,但现在,我是她的丈夫,不论我和她之后会怎样,我们的婚姻存续也好,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也罢,只要我还活着,就是她上桌的筹码,她才二十多岁,往后有几十年的时间,有华尚兜底,我会给她数不清的机会,会教她怎么去经营公司,我也会教她怎么去处理生意上的问题。]
  [只要她想。]
  第81章 chapter 81 一把潮沙
  傅修辞身上有股淡淡的恼意, 宁书禾察觉到时,身后传来傅云霆不顾场合地吼叫,他快步追上来, 无视了周颖的制止,径直朝着傅修辞的方向冲上去:“老三,你把话说清楚——”
  傅修辞正拉着宁书禾的手往前走, 身后跟着孟洵和几位律师, 闻言, 他的脚步生生顿住, 宁书禾也不由得跟着他转回身去,瞧见傅云霆是气急了扑过来,傅修辞下意识地伸手将她往后一拉, 挡在身后:
  “还有哪里不清楚, 我的律师会和您沟通。大哥与其在这儿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先回家,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耗得起, 祈年那边可没多少时间了。”
  傅修辞的语气毫无起伏,淡得仿佛只是在机械回应, 撂下这么一句后便不再与之纠缠, 就要带着宁书禾离开。
  身后是傅云霆的声音:“你以为拿着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就能把傅家搞垮吗?”
  傅修辞冷笑:“是不是子虚乌有, 我清楚, 您也清楚。”
  傅云霆怒吼:“傅修辞, 如果真有一天傅家出事, 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你就能好过吗!”
  傅修辞看着他, 目光凛冽极了, 开口却还是往常开玩笑般的语气:“我从没想过独善其身,也不在乎自己好不好过,只是大哥自己都火烧眉毛了,竟还有闲情逸致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说罢,一直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的孟洵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便带着律师先行离开。
  宁书禾注意到,傅修辞的右侧脸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她默不作声地握紧他的手。
  到了停车场,因为孟洵不在,司机过来还要一些时间,傅修辞干脆自己开车。
  从墓园回家里的路,大约一小时的车程。
  这附近远离市区,车流稀疏,道路两侧林荫遮阳,明明是中午,车厢里却不算明亮,空气里也是灰蒙蒙的。
  宁书禾转头,看着身旁的人。
  如若不是她看到那双攥紧方向盘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勒出红痕,她也会真的相信,他能永远冷静、永远胜券在握。
  “傅修辞。”宁书禾倏然出声,“先停一下车。”
  傅修辞看她一眼,困惑,却什么都没问,在确认安全后,踩下刹车,在树影里将车停了下来,发动机的嗡鸣声消失,车厢里重新归于寂静。
  宁书禾一时间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他颊侧的伤痕。
  傅修辞一怔,下意识的反应,是避开。
  而后视线垂落,停在她眉眼之间,再主动拉起她的手腕,歪头,贴近她的掌心。
  过了好半晌。
  她放下手,轻轻笑了声,开口:“我们换换位置,我来开车吧。”
  似乎是没料到她只这么说,傅修辞结结实实地顿住,没等他反应,宁书禾已经拉开车门下去,提着裙子从车前绕到了驾驶座那边。
  瞧见傅修辞还在车上,她敲了敲车窗:“快下车呀。”
  傅修辞看了她一眼,照做,推开车门,下了车,却没有与她交换位置,而是与她面对面站着,垂眸问她:“……不打算问我什么吗?”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没有犹豫,宁书禾抬头,径直看向他的双眼,当即回答,“反正我一直都在,等你想说的时候,我认真听就好,如果你一直不想说……我也允许我们之间有灰色地带。不过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很难过,需要歇一歇。”
  傅修辞好似是反应了一会儿,几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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