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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吻得还少吗?”他黑暗的剪影如噬人的漩涡,喉中闷着冷笑。
  她嘶哑道:“不过,你再也捉不到我了。”
  “那你就试试。”朱缙在她耳畔,神色不动如山,“阎罗殿也要相会。”
  林静照抿了抿黏潮的唇,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能活着。肺腑肚腹暖融融的,方才那颗丹药在持续起作用。
  “陛下是在给我喂毒药吗?”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朱缙喜怒莫辨,有几次同归于尽的癫狂:“若是毒药,朕也吃了。”
  方才是用吻喂渡的她。
  她清淡讽意,扯起一个苍白的弧度:“陛下这是生死相随吗?”
  他淡淡唔了声,“生死相随。”
  林静照重回人世,未感到丝毫快乐庆幸,反有种茫然的怅惘感。她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成,今后该如何是好?
  “若臣妾化为一颗内丹,祝陛下修仙也好。臣妾卑贱之躯,浪费了陛下的仙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揉揉暖暖的肚腹,那颗丹药一直在给自己续命。
  “不许胡说。”
  朱缙一字一顿,正色对曰:“你要陪朕一起修仙。”
  他注视她瓷白的面孔,犹如和风细雨,深情道:“林静照,实话说朕从未想过取你性命,朝中一直在周旋着。”
  林静照听这话更加绝望,从前他好歹答应她死,现在他直接说出了真实的企图,掐灭了她所有幻想。
  他就是要把自己余生日日夜夜困在身边,折断她的翅膀,碾碎她的一切,永无休止地玩弄。
  她身体极度虚弱,沉沉闭上眼睛几欲晕去。哀莫大于心死,自从江浔一家被灭门后,她对人世已再无留恋。
  身畔有这个可怕的男人在,每当她将近晕死时就被唇舌锁碎折磨,被迫清醒意识,恢复生机。
  她口中被灌下去许多药,名贵吊命之物,四肢百骸每一寸流淌着暖流。
  她被苦药呛到,泪水汩汩而下,舌苦心更苦,忍不住反驳:“陛下何必呢?臣妾不爱陛下,陛下只是主子。”
  “那主子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朱缙顺着她的话头,情绪没有被丝毫撼动,铁了心要把她救活。
  “陛下有什么命令?”
  朱缙如春阳温暖轻描淡写搂住她,力道轻却毋庸置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朕。”
  林静照实在是太累了,睁不开眼睛,不知这续命的仙丹能维持她多久生机,“陛下,让臣妾这么去了吧。”
  她流淌到太阳穴的那滴泪已然干涸,枯槁的手竭力拽住他的道服衣袖,“杳杳怕疼,实在承受不住那腰斩,这些天一直在做噩梦。您就当发慈悲。”
  “陆云铮……他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呢,到了下面还是要做夫妻的。”
  “住口。你和他做不成夫妻,生生死死都是,你是朕的人。”
  朱缙近乎残忍的冷淡,涉及原则,在弥留之际仍把她拒绝得干干净净。
  “再敢说一句,朕把陆云铮挖出来当着你的面挫骨扬灰。”
  她是他用最繁重的礼仪从大明门娶进宫的,天下所共同瞻仰。
  他曾为了给她上尊号不惜与群臣对峙,现在又为了保住她而废掉整个三法司。
  她是他一手雕琢出来的一块最精致的玉石,花费了他今生最大的心血,论情论理她都不应该嫁给别人。
  她是他的。
  “你不能死。”
  朱缙口吻如春冰,如绵绵春雨,密不透风濯吻着虚弱的她,吻掉她的泪珠与悲伤,不断重复着:“你是朕的,要陪朕千秋百岁,不可以离开朕。”
  “你早就不是江杳了,而是林静照,别忘记了。”
  不绝如缕的,如魔咒在耳畔,朱缙已变得病态,对这件事有超乎寻常的执着,连自己也没发现。
  “朱缙,我疼。”
  她迷离着,病怏怏说。
  “你松开我一点行吗。”
  “你问我疼不疼,我一直都疼。”
  “知道了。”他也跟着泛起心痛,脱下道袍将她裹起来,深深俯吻,额头紧紧相贴,“朕不会再让你疼。”
  却没有放松她。
  锦衣卫见陛下从诏狱走出,怀抱一个昏迷蜷缩的女子,一言不发,神情冷凝,大步直入显清宫。
  狱卒俱看得目瞪口呆。
  都以为皇贵妃被打为妖妃,势单力孤,没有盟友,实则盟友就是皇帝。
  有皇帝护着,她怎会出事呢?
  皇贵妃复宠了,这下三法司的那些人全都完了,完了。
  陛下若不拿那些官员大开杀戒,便不是陛下了。
  ……
  皇贵妃罪妇林氏,欲在狱中畏罪自裁,幸而得救,暂时外出养病。
  名义上皇贵妃并未外出养病,而被秘密拘在了显清宫。
  殿堂深邃悠远,泛着金辉的墙壁,嗯,象征天的无比尊崇,精致华美的金锁窗格使这座殿宇愈加像一座囚笼,比诏狱更恐怖,挺立在漫天风雪之中。
  林静照恍恍惚惚再醒来,身上的枷锁已经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舒惬柔软的寝衣,头发蓬松,身上泛香,显然已由专人沐浴熏香过了。
  她摸自己的脸,满满的不真实,迷糊着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这处是皇帝的寝宫,她躺的是皇帝的龙榻,但她仍以罪犯的身份,周围有严密监视,窗外是影影绰绰的锦衣卫。
  殿门忽被敞开,飘逸进来一阵清凉的雪风。林静照本能一哆嗦,下意识缩进被褥中,不动声色锁着眉。
  榻沿微陷,皇帝坐到了她身畔。熟悉的冷香钻入鼻窦,代表皇权与秩序强势可怕的感觉无孔不入,让她再无法装傻,犹豫着掀开被子下跪行礼。
  朱缙半截将她揽住,口吻温然,有意无意将她纳入自己怀抱内:“别跪了,生着病也不差这一回。”
  “臣妾不敢对陛下不恭,毕竟……”
  这次是他救了她的性命,她还白白吞了他熬炼多年的仙丹。
  “恭敬体现于心,而非行动。”他若有所思,别有意味地说,“你心中可曾真正把朕视为君?”
  君,自然不是君王的君,而是夫君的君。
  他显然对她心里有别人耿耿于怀。
  林静照默不作声。
  “臣妾这是在哪里?”半晌,她无精打采地垂着眼,转移话题。
  朱缙明明白白道:“显清宫。”
  她干涩的唇蠕动了片刻,“显清宫是陛下的居所,臣妾要回去。”
  回哪里呢?诏狱,或是昭华宫,只要能远远离开他都无所谓。
  说罢她再度挣欲下榻,跌跌撞撞,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恍若一尊摔在地上即碎的脆瓷,风一吹摔倒。
  朱缙轻而易举将她拦住,困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以后显清宫就是你的居所,以后你和朕住在一起。没有朕的谕旨,不许踏出这间殿门半步。”
  林静照讶然一噎,心中某处被塞堵着,扭过头去,又愤又悲,颊畔泪水不绝而下,不愿再看他一眼。
  朱缙指节轻轻将她下巴扳过来,唇欲靠近她的唇,被她一把推开。
  她面色铁青:“陛下不要这样,不怕染了臣妾的病气。”
  他亦淡淡止了动作,漫不经心:“怕吗?怕就不会在此陪你三天三夜了。”
  林静照瞥向外界日头,原来自己已昏迷了数天。
  “臣妾是罪奴,陛下何不直接赐臣妾死罪?您将臣妾拘束在此,日后该如何行刑,从您高洁雍贵的显清宫押解犯人吗?”
  朱缙胸有成竹:“这自有安排,就不劳爱妃费心了。”
  他已许久许久没沾过她的身子,准确的说是没沾任何女人。
  春秋正盛的年龄,与她任何的剐蹭接触都能引起他异样的悸动。
  朱缙颀长玉凉的手探她的寝衣内,将她从后圈住。
  她脖颈很快浮起一片片红,昭示着施予者的霸道。
  林静照呼吸一窒,用力推搡,却将这场事推波助澜。
  她扬起愠色:“陛下欺我。”
  他淡定地嗯,心安理得陷入她的温柔之中:“爱妃用了朕炼制多年独此一颗的丹药,合该偿朕。”
  林静照咬牙:“臣妾如何偿?再给陛下炼一颗。”
  朱缙柔哑:“让朕吻吻你便好。”
  虽然她身子没好利索不能服侍他,吻蹭之类浅尝辄止的好处少不了的。朱缙搂着她低沉若无地叹气,搓弄摩挲,好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朱缙说把她圈在显清宫,真就把她圈在显清宫,丝毫不容情。
  朝章奏疏皆被搬来了寝殿,他一边朱笔批阅的奏折,一边守着她。
  共同用膳,共同就寝。
  林静照和他日日夜夜黏在一起,愈加深刻晓得了他作为皇帝的行事作风——原来他在显清宫并不总是斋醮,朝政大事紧紧掌控在手,锦衣卫天罗地网的眼线,他连大臣家中停留了几只喜鹊皆知晓,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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