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要反抗,可身子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一开始,她害怕,所以蕴了泪。
可后来,自己的身子根本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她贪恋他的触碰,甚至渴望他的亲吻,她被自己意识和躯体上所表现出的截然不同之割裂感撕扯着,所以,后来的哭泣与泪水,更多的是对自己如此反应的羞愤与羞耻。
下身依旧一片潮湿,卢月照并紧了双腿,羞赧与窘迫向她深深袭来,她几乎透不过气。
而她,错怪了他。
裴祜别过视线,叹息一瞬后,将自己的中衣衣摆向下扯了扯,遮住他的腿间。
忽然,女子柔软的外衫衣料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卢月照将衣衫收拢好,下了榻,然后对着裴祜行了一个礼。
裴祜凝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开口道:
“卢月照......本王再问你一次。”
“多谢王爷抬爱,民女承受不起。”
言罢,卢月照头也不回逃离了此处。
于元忠看着发丝凌乱捂着领口的女子石化在了原地。
卢娘子何时进了里面?
那王爷与她......
“砰——”
房内传来一声巨响,于元忠被惊得打了个寒颤。
床榻旁的紫檀屏风被踹倒在地,裂了一大块口子。
行吧,没成。
于元忠叹了口气。
院门外的树影后,张庄敬默立在侧,目睹卢月照从房内跑出后落荒而逃,他知晓那房内之人是谁,乾王心腹于元忠就佩刀立在门外。
“梨儿——”
张庄敬见卢月照跑了出来,然后追上前去。
走近后,他看见了她凌乱的发丝以及褶皱的衣衫。
“梨儿,乾王他——是不是欺辱了你!”张庄敬满脸震惊。
卢月照死死咬着下唇,怆然欲泣,没想到在自己最狼狈,最羞耻的时候还被人撞了个正着。
“没有,他没有欺辱我。”卢月照答道。
“那你怎会如此......还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跑出来?”张庄敬追问道。
“别问了,”卢月照开口,“庄敬哥,别问了......”
“好,梨儿我不问。”张庄敬说道。
他压下心中不安,可还是大着胆子想要问出那句藏在他心里许久的话语。
“梨儿,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他怕问晚了,就没机会再问出口了。
就在方才,张庄敬心里陡然生出浓浓不安,他怕他藏在心里多年的梨儿,再一次与他错失。
卢月照瞪大双眸,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告知了他的心意,她很快摇头,“庄敬哥,你既问了我,我的回答是,不愿。”
“与寡妇纠缠不清对你官声不好,为了我,毁了前途不值得......”
“今后定会有相配的闺秀,与你举案齐——”
“是因为乾王吗?”张庄敬出言打断。
卢月照敛下眸子,久久未有言语。
事已至此,恰好被他撞见,那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贪慕权贵之人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
“不,梨儿,我不相信,是他逼迫你的是不是?”张庄敬迈步向前,挡住了卢月照的去路。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卢月照抬首,直视他的视线,随后离去。
张庄敬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中。
他脑海之中是挥散不去的那一幕。
梨儿面带红晕,捂着衣襟,衣衫不整地从乾王休憩的屋内跑出。
而乾王……
片刻前,他曾几乎半裸着上身出现在房门。
他们两人为何?
张庄敬在席间猛然发现卢月照不见了身影,又仿佛看见她的衣角没入了树林深处。
他下意识跟随上去,却亲眼撞见两人这暧昧不清的一幕。
心口处又开始泛着酸痛,而这一次,比一年前卢先生来信婉拒他的求娶之时还要更痛。
如果说,梨儿的亡夫清明,他张庄敬尚且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比下去,可眼前的乾王,他却根本没有一丝相较之力。
可是梨儿啊,从前也好,如今也罢,你的人生里,难道自始至终就没有他张庄敬的身影吗?
葛氏立在门前,紧紧皱着眉头,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幅画像,他流着眼泪,失了心神。
她咬了咬牙,大步上前。
第99章
“敬儿!”葛氏面容严肃,大步来到张庄敬面前,她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你去哪了?难不成又去寻那个寡妇不成?”
“母亲,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她是恩师的孙女啊,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她吗?”张庄敬小心翼翼将画像放在桌面上,拧着眉心说道。
“是,她是卢先生的孙女,我从前是很喜爱她,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她进咱家的门,之前不是没有给你俩说过亲,我收到你大伯的信时高兴坏了,咱们不还一口应下了,可是呢,人家看不上你这个从五品刑部员外郎,非要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乡下泥腿子!”
“母亲,娘!她从来没有对我表出一丝心意,是我一厢情愿,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卢家有恩于我们!”张庄敬痛道。
“娘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可你要报恩你怎么不能报,一定要娶她吗?你前途大好,年纪轻轻就成了刑部员外郎,这满京城二十三岁的从五品,除了家族荫封的,有几个?如今乾王这般重用你,别说正妻,就算纳她为妾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更不用说养在外面,那一个个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如今要为了一个寡妇,不要官声,不要名声,也不要你的娘,你忘了你读书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走到了如今?”
葛氏流着眼泪,拉住张庄敬的手臂,想要将他唤醒,“大冬天的雪地里,我拿着荆棘条往你身上抽,补着补丁的棉衣那么厚都被我给打破了,倒刺扎进你身上,你流了多少血,就是不肯服软说一句你不再念书了......你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日子,难道为了一个寡妇,就把你的名声前途全都毁了?你和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哪家的好姑娘愿意进门?难道还就一辈子守着她不成?”
“不要一口一个寡妇!”张庄敬吼道,他已经哭红了眼。
“那我问你,她是不是寡妇,是不是有个儿子!”葛氏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
张庄敬
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已经盘算好了要养别人的儿子不成?你就不怕出了门,别人指指点点,骂你是头顶着绿布的乌龟王八蛋!”
“现在你对她感情深你自然是怎么都好说,那等以后呢,等梨儿老了,没有了现在的美貌,等珍珠变成了鱼眼珠,你还有这心气儿吗?你敢拍着胸脯说能将旂儿真真正正当成自己的儿子?我告诉你,那不能够!到时候你每次见到旂儿,都会提醒你,梨儿她曾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葛氏大口呼吸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一阵头晕目眩,她缓了缓,眼里的泪也没断过,“自从我听说你要管东庄村的闲事我就成天睡不好,就怕你出什么意外,现在那诉状还在你屋里藏着,梨儿来京城前,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陪着孙夫人去城外庙里烧香时就给了许了愿,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安安稳稳一辈子就足够了......可是现在呢,东庄村这一件事情还没办成,你又盘算着娶个寡妇......况且,你有问过梨儿的心意吗?她难道已经应了你不成?”
张庄敬一直失神落魄,直到葛氏的最后一句,才唤醒了他些许。
是啊,梨儿她不愿意啊......
“我告诉你,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念着你死了的爹,念着是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要想梨儿进门,除非我死!”
言罢,葛氏摔门而去。
张庄敬俯首,凝视着案上的丹青。
【霁景澄秋,晚风吹尽朝来雨。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
一带长川,自在流今古。人何处。月波横素。冷浸蒹葭浦。】
画卷的右上侧,他提写下石孝友《点绛唇》,画卷里,他泼墨下的也是这样一幅意境。
只不过,里头多了一个深情淑婉的女子,她满面愁绪,孤寂于这万里山光之中。
可是如今细想来,他记忆之中的梨儿似乎从来没有这副神情过,她生长于春山绿水之中,与朝阳为伴,欣欣向荣,为他沉闷枯燥的求学时光带来一抹亮色。
那这幅画上的梨儿可还是梨儿吗?
还是说,只是他自己苦闷阴郁心情的一种映射?
但他至今不知自己究竟在哪一步慢了下来,又是在哪一步时出了错,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先遇见她的人,最先对她有了心思好感之人,为何一次又一次与她错失?
难道感情一事向来是不分先后的是吗?
那他为何会对自己初次动心的女子挂念至今呢?